“云,你瘦了!”云之光愛憐地撫mo著梅勝云清瘦的臉頰。“你最近太累了,我才知道當個督糧官這么辛苦。”
“皇上把最重要的任務交給咱們,自然要萬分精心,不能錯一絲一毫。”
“太辛苦你了,好幾攤事情都是你在操心,我今后不亂去前線了,給你分擔一些。”
“大人,是在下給您分擔啊!”梅勝云笑了。“在下無職無權,不過一個掛名侯爺。”
云之光嘿嘿一笑,暖熱的掌心置于梅勝云額頭兩側為他輕輕按摩。
“為什么不想去前線了,是不是總膠著扯著煩了?”梅勝云舒服地閉著眼睛問:“前線的軍士也都這樣想嗎?”
“是啊,前線經常打不起來,雙方互相叫罵一番,都不出兵,我看有時連罵陣的勁兒都沒有。有一次我單人去挑營,才把大伙的心勁鼓起來了點兒。”
“你單人去挑營?”梅勝云眼睛驀地睜開,身子也坐直了。
“我有分寸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他們一根頭發也沒傷到我。”云之光慌忙按住梅勝云的雙肩,討好地繼續按摩揉捏著。
“皇上頭很痛啊,朝里意見分歧很大,三個月沒有絲毫像樣的戰功,國庫里的銀子嘩啦啦地往外流。”梅勝云嘆道。
云之光說:“我看過歷朝跟北胡交戰的史料,雙方總體而言是平手,咱們很少主動發起進攻,基本都是北胡狼子野心突發,貪妄我南部富饒,被咱們盡數驅逐,還曾經乘勝追擊殺到北胡腹地。不過那時北胡沒有統一,只是個別部族作戰,北胡統一后第一次的正面交鋒咱們便吃了大虧,不得不毀大赤河堤拒敵。北胡的戰斗力真是太強大了,他們天生就是戰士。我估算了一下,北胡目前大概有八萬人馬,而咱們已經集結了三十萬,將近四倍的兵力卻束手無策!”
梅勝云深深地皺起眉頭。“皇上現在是騎虎難下了。”云之光一見他皺眉便心疼起來,只恨自己太笨,找不到打破僵局的辦法。
梅勝云輕輕搖搖頭,不去想目前的戰事,他問云之光:“桑蒲那孩子已經被咱們關了這么久,怎么處理?怪可憐的。”
“啊?你問我怎么處理?”云之光撓了撓頭。
“不是你出的主意嗎?”
“可是,那也是你覺得可行啊!我哪知道該怎么處理啊。”
“唉!”梅勝云又長嘆一聲,要費心的事情真多啊!
“云,你最近總唉聲嘆氣的,我估計皇上都沒你這么發愁。”
“皇上就是要靠他的臣子為他排憂解難啊,否則這么大的國家,他一個人哪能管得過來。”
“別人也不會像你這么操心發愁,你對他心太重了。”云之光忍不住嘟了嘟嘴,還沒等梅勝云開口,他趕緊又解釋說:“我不是說你不該替他排憂解難,而是你這樣對身體不好,皇上他要是看到你整日皺著眉只怕也會心疼吧。”
梅勝云淡淡一笑。“我哪有整日皺著眉頭。光,咱們出去走走,春天了該多出去走走。去年此時你正在江南例巡,結果出了那么大事,今年又是春天。都說多事之秋,我看咱們是多事之春啊!”
若在京都此時已近暮春,而丹州卻正春意盎然。兩人沒有乘車,而是騎馬出城,城外的原野碧草青青,野花爛漫,放眼四望,心曠神怡。
兩人并不疾馳,隨著馬兒自由漫步,云之光感慨到:“這感覺真舒服,要是不打仗多好啊!”
“唉你這人!就是出來散心的,你又提打仗!”梅勝云嗔怒。
“我錯了,罰我為你執韁吧。”云之光說罷飛縱到梅勝云馬上,緊緊摟住他的腰,將臉貼在他的頸上。
梅勝云微微一笑,腳輕輕磕了一下馬肚子,一抖韁繩,馬兒立刻飛奔起來。老五趕上來牽住云之光那匹馬,看著兩人很快變成小黑點,消失在視野中。
“老五,咱們要不要追上去。”安遠問。
“不用,他們就是想甩開咱們。小安,你不會騎馬吧,我來教你。”
“主上,梅勝云去城外了,只有云之光和一個龍衛跟隨,算不算機會?”
夏洰搖搖頭。“要等他身邊只有一名高手的時候。”
“可是主上,這已經是這么多天來他身邊高手最少的時候了。”
“必須等只有那名叫老五的龍衛在他身邊的時候才有機會。”
對于自己給卡丹提的這個建議夏洰心里很矛盾。桑蒲失蹤了這么久,王城中傳聞他已經死了,矛頭再次直指卡丹。卡丹解釋說桑蒲被南正劫持,自然沒人信他,瑟丹王妃說,南正要劫持也該劫持你的兒子,劫持我的兒子有什么用。不得不承認她的話很有道理,卡丹無言反駁,怒喝道:“你們就鬧吧,鬧到最后亡國,誰的兒子都保不住!”
當時卡丹問計于夏洰,他脫口而出說:“咱們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綁架一個他們的人換桑蒲回來。”
卡丹驚訝地問:“難道去京都綁架你們皇帝的兒子?”
夏洰說完便有些后悔,但思索片刻后他下了決心。“當然不是,我早說過我沒本事進皇宮。但有一個人離得不太遠,似乎可以一試。”
“誰?”
“梅勝云!”
“他?他能換回桑蒲?”卡丹覺得不可置信,那不就是一個過氣的男寵嘛。
“您只當他是因為年紀大了被皇帝放出宮?不錯,外界是這么說的,其實是!”夏洰有意賣了賣關子。“他愛那位云之光大人,愛得死去活來,于是我們那位情深意重的皇帝委屈自己成全了他。由此可見,我們至尊無上的皇帝有多喜歡他!”
“這倒是頭次聽說,南正的皇帝竟然如此多情!本王一直聽說他是個冷皇帝。”卡丹想起在天鵝湖時兩人的情形,難怪云之光寧可身受一箭去救梅勝云,若早知道中間有這么一檔子曲折,那時自己就不會那么大意被他們瞅了機會將梅勝云救走。卡丹心底暗自悔嘆。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夏洰說到這里突然頓了一下,自己是在嘲笑皇帝嗎?還不如說是在嘲笑自己!至少他的心里有皇帝,可是自己呢?
“放他出宮的時候,還送他了一個龍衛。這次他在丹州做事,又派來三個龍衛輔助。”夏洰收拾了心事接著說。
“四個龍衛還加一個云之光,能得手嗎?”卡丹問。
“當然不能。但是梅勝云為了他的皇帝很敬業,常常會給云之光和其他龍衛安排許多事情去做,只剩下一名龍衛在身邊的時候,就是我的機會。”夏洰想了想接著說:“如果能請火圣人出馬那就更萬無一失了。”
卡丹搖搖頭。“別指望我師傅,他老人家不會出手。”
“您跟他說救桑蒲也不行嗎?”
卡丹嘆口氣說:“閣下知道我師傅多大年紀嗎?他老人家已經九十高齡了!你能指望一個九十歲的老人家去翻墻入戶劫人?”
“哦?實在看不出來!那可以請他派幾個高手弟子來。”夏洰很驚訝,那火圣人看起來只有六七十歲模樣。
卡丹苦笑著繼續解釋。“他現在已經老得分不清輕重緩急了,竟然因為認為我殺了瑟丹和父王而帶走所有神火教弟子。我專程去向他解釋,他根本不聽。我說過他因為還我父王的恩情才收我跟瑟丹做弟子,在這之前二十年他都沒有收過弟子,而且他的習性很怪異,弟子們學十年之后便會將他們趕走,所以他的弟子里沒有特別有成就的。他因為記我父王的恩,所以對我非常憎恨,不肯出手幫我。”
“再試試吧,這次是為了桑蒲。我需要神火教的劍陣纏住那名龍衛,然后我才有機會帶走梅勝云。”
“我們的劍陣那年曾差點把云之光和梅勝云困死其中,可惜功虧一簣。”卡丹不無遺憾地說。
卡丹終于說服了火圣人,于是夏洰帶著八名神火教高級弟子潛伏到丹州,尋找等待著機會。他相信只要耐心等待,機會一定會有。果然,機會說來便來了。
賀瀾起傳信說桑蒲在白盟待的日子太久,表示出一絲隱憂。梅勝云跟云之光商量之后,決定讓三名龍衛前去將桑蒲接到丹州來,把那孩子扔在山里也太可憐了。
僵持已久的前線終于有了捷報,南正軍隊成功地占據了北胡一座邊城,不是一個哨站,而是一座城,一座可以滿足供給,能攻能守的城!這場實質性的勝利令所有南正人略略松了口氣。
梅勝云在地圖的偏東方向上找到這個叫多莫的小城,看了好一會之后對云之光說:“光,這個勝利果實似乎不是很甜啊。你看,東邊這座山是北胡與赤盟的自然邊界,如果咱們以此城為缺口繼續撕開北胡防線向腹地推進,他們可以隨時借道赤盟抄咱們的后路,形成包圍之勢。”
云之光也看了看地圖說:“問題不大吧。這個城可以進可攻退可守,北胡借道赤盟不可能人馬太多,只能當奇兵突襲,咱們可以反包圍他們。”
“常將軍作戰經驗豐富,必能知曉利害,或許咱們是多此一舉,我是擔心他們憋得久了,被這勝利沖昏頭腦盲目冒進。雖然咱們以白盟克制著赤盟,但還是得時刻提防著木寒烈,你去鎮北關提醒常將軍一下。”
云之光說:“你與我同去吧。”
“我去走得慢,你快去快回,往返也就三五日。”
“好吧。”云之光頗有些不情愿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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