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秋赋小秋小光》第164章 流言

    “他們倆是不是又!?”安遠小聲問老五。
    老五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你整天都這么一幅臉,對著你悶死了。”安遠嘟囔著。
    “那你別對著我。”
    “不對著你對著沙子石頭這些死物,不是更悶!”
    “你已經唉聲嘆氣一個時辰了。”
    “公子讓咱自謀出路呢。你當然不擔心,我一個不全之人,別人看我跟怪物一樣,要是公子不要我了,我死了算了。”安遠一幅可憐兮兮的表情。
    “你人缺一塊,心也缺根筋?別人怎么看你并不重要,關鍵是你自己怎么看你自己。你自己先瞧不起自己,還指望別人對你如何。”老五毫不客氣地說。
    “你你你!”安遠跳了起來。太監們很敏感這個話題,他們自己說得,但非常忌諱別人說。“就缺這一塊,我就人不人鬼不鬼,我知道你心里也瞧不起我,只有公子是真心疼我。”
    老五立刻反應自己說過了頭,有些尷尬地說:“對不起,小安。”
    “哼!”安遠氣呼呼地扭過頭。
    “我是個薄情寡義的人,這是作為龍衛的基本要求。沒有yu望,便沒有缺陷,也沒有痛苦,所有的痛苦都是源自你內心的yu望。我并沒有瞧不起誰,也沒有瞧得起誰,所有人在我眼里都是一樣的,只有兩個人除外。”
    “皇上和公子?”
    “是,所以你大可不必在意我的態度。”
    “每日朝夕相處我沒法不在意。”
    “這么多年習慣了,公子也想我改,改不過來。”
    安遠想了想,轉過頭望著老五,他比老五低半個頭,于是微微揚起臉。“其實已經改了些,若是以前,你絕不會跟我說這么多話,不會解釋,更不會道歉。”
    老五淡然一笑。“你也不用這么愁眉苦臉,公子心里裝著咱們。如果將來他和云大人離開,你也不用擔心,我會照顧你,誰敢對你無禮,我會教訓他。”
    安遠大喜。“真的?太好了,將來咱們倆相依為命,公子也放心。”
    相依為命?老五暗念這四個字,還是各自安命最好,不過小安要這么說,也沒必要打擊他。他們這幾個人,哪個不是可憐人,相依為命便相依為命罷,只有那位云大人,是天下最幸運的人。
    云之光與梅勝云返回臨海,肖文通為他們日夜趕建的院子已經建好,人員、物品也已配備齊全,由于時間緊張來不及雕梁畫棟,遠遠看去,木的原色和石的青白在碧海藍天映襯下反而顯得清麗典雅。梅勝云點頭表示滿意。“這樣就很好,都是最自然的顏色,和大海渾然一體。”
    進入屋中,所有物品都精致不凡,梅勝云一會點點頭,一會搖搖頭,肖文通有些心里沒底,頗為忐忑。
    云之光笑道:“咱們在谷里,就是木屋石桌,也覺得非常舒適。勝云的意思是肖掌柜辛苦了,弄得非常好,只是有些太講究了,咱們在這里也不長待,怕可惜了。”
    肖文通這才放下心,笑著說:“無妨,這也是咱們云記的產業,不是臨時的。臨海府說咱們云記為剿匪立功,把這塊地賞咱們了,地契文書都快辦好了。這回賺了!不算下面的海灣,只是凈地就上百畝。”
    梅勝云扭頭問云之光:“地方官府能隨便賞地給平民嗎?我朝有這條例?”
    肖文通忙解釋說:“不是賞的,小人說錯了,是非常低的價錢賣的。”
    梅勝云又說:“明顯低于市價出賣也是不允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這是拿皇上的東西做人情呢,而且還是上百畝地!”
    肖文通一怔,不敢答話,求助地望著云之光。云之光笑著說:“行了,自家事還這么較真!看把肖掌柜緊張得一頭汗,若那張大人在此,只怕都跪在地上磕半天頭了,這馬屁拍到馬腿上了。肖掌柜,你按市價補足銀兩送到臨海府,這上百畝官地買賣只怕還需上報,你提醒張大人要按律辦事,別在我眼皮子底下違例。”
    梅勝云又補充說:“之光這段日子來往江南,各地官府想討好攀附也是常情,因此咱們更要把握尺度。你傳莊主令提醒其他各地掌柜,別忘了平安沈掌柜的教訓。”
    肖文通連連稱是。
    梅勝云看他滿臉緊張,便笑著說:“肖掌柜,我并非責怪你,這件事你沒什么過錯,我知道你全心全意為咱云記,云記靠的就是你們這些兄弟才發展得這么快、這么大。”
    云之光也拍拍肖文通的肩說:“勝云他看事情的角度跟你們不同,他總是站在朝廷的大立場上。”
    兩位莊主如此安撫自己,肖文通有些受寵若驚,更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肖文通離開后,云之光嘀咕到:“你心里時時想著國事,時時替他操心呢。”
    “我是替你操心啊,難道監察百官不是你紫衛的職責嗎?”
    “借口!”云之光笑著說:“云,你平常不太吭聲,一開口便自然含威啊!剛才的口氣挺嚇人的。”
    梅勝云問安遠:“小安,我威嚴嗎?”
    安遠搖搖頭。“沒覺得。”
    “我只是不習慣跟他們稱兄道弟罷了,頂多算狐假虎威,人家都是看在你大莊主大統領的臉面。”
    “你又寒磣我!在小安面前說這話,他都暗笑呢。小安你別看熱鬧了,快去吩咐準備沐浴。船上用水不便,你家公子忍了好幾天了。”
    安遠笑著退下。
    云之光喜歡在梅勝云沐浴時跟他溫存。水汽升騰中,勝云身上的疤痕便不那么刺目,那些硬痂似乎也柔軟許多。沐浴的時候,勝云的臉色最好看,嘴唇最紅潤,眼睛最迷人。
    “云,你說以后你身上的這些疤會不會慢慢消失?”
    “你嫌他們丑?”
    “習慣這樣抱著挺咯手的,要是他們漸漸消失,變的滑滑溜溜了,說不定還不習慣了。”
    “光,以前我身上皮膚非常好,皇上他最喜歡!”
    “不說了,不聽不聽。”云之光一想到皇上在梅勝云身上摸來摸去,立刻心里不是滋味。
    “別醋啦!我就是想跟你說,還是滑溜溜的好,只是我沒法把最好的給你了。”
    “最好的就在我懷里,我懷里的永遠是最好的。”
    梅勝云每次沐浴的時間都很長,這次自然也不例外。幾名下人去收拾沐浴房,看到滿地水跡,其中一人頗為納悶地說:“這桶今兒第一次用,是不是漏水?明天叫工匠來看看。”
    至此云之光與梅勝云便在這海濱小院暫居。每日早晚,梅勝云被云之光逼著在潮起潮落之時修習九天真氣,功夫不負有心人,僅僅月余梅勝云便打通了真氣通道。云之光用真氣試探,走出完整的一個周天,興奮地手舞足蹈,在無人的海邊狂吼亂叫。
    在海濱的日子十分愜意,幾乎可以媲美在云谷的生活。若論云之光心里的感受,只怕比在云谷還要舒心,畢竟在谷里他得劈柴燒水做飯打雜,如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跟心上人白天黑夜纏mian廝守,只覺得這就是他所能想象的最完美生活了。
    梅勝云睡懶覺的習性被云之光逼得改了過來,每天早上修習之后精神充裕,也無需再睡回籠覺,午后的午覺也短了許多。但他懶散慣了,雖然不疲不困,但依然秉持站著不如坐著,坐著不如躺著的觀點,大多數時間,他依然懶洋洋地倚著云之光半躺半靠。
    除了修習九天真氣,梅勝云喜歡坐在海灘和著濤聲彈琴。他的雙指有時在弦上翻舞如風暴來臨前的滔天巨浪,有時平靜如午后陽光下懶洋洋的海灘上那些小螃蟹爬過的爪印。而云之光總是在他身邊如醉如癡地看著、聽著。
    盡管兩人嚴禁其他仆從進入內院,盡管兩人在人前盡量注意言行舉止,但他們還是常常情不自禁作出一些自己并不知覺的親密行徑,被有心無心的人看在眼中。關于兩人的流言很快在臨海傳播開來。
    肖文通暗自調查了流言的來源之后婉轉將此事匯報給尚不知情的兩位莊主。面對肖文通探詢的目光,云之光有些心虛。“肖掌柜,這種無聊流言,理他作甚。”云之光勉強笑著說。
    “這流言對咱們云記的聲譽還是有一些影響,兩位莊主兄弟情深,被無恥小人妄加揣測,真是可氣!那兩個胡說八道的家伙我已經抓起來了,請兩位莊主示下。”
    流言的源頭是海邊院子的一個下人無意中看到一次兩人的親熱動作,后來留了心,刻意窺視,竟又被他撞見幾次。心里藏著如此驚人的秘密,他忍不住想找人訴說,便偷偷說給另一個關系較好的下人。那人開始自然不信,罵他胡思亂想,也怪云之光和梅勝云太隨意了些,那人第一次看到的時候也目瞪口呆。
    這兩個下人被肖文通拿下質問時,依然信誓旦旦地表示絕無造謠誹謗,的確是親眼所見。肖文通不知該拿這兩人如何處置,留也不能留,放也不敢放,便暫時關押著,等兩位莊主指示。
    梅勝云冷冷地說:“亂棍打死!對主子存著這種心思的下人,必須嚴懲。”
    肖文通為難地說:“這院子里的下人都是臨時來服侍兩位莊主,并非簽過賣身契的家仆,只怕不能隨意處置其生死。”
    “那么就讓他們簽了賣身契再亂棍打死,這種事情還需要我來教嗎?”梅勝云的聲音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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