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木培养出来的生物逐渐有了动静,但这些小家伙们似乎还处于懵懂未苏醒的状态中,需要进一步吸收营养和能量。想让它们像守门人那样也许需要一定时间,另一个解释就是他可能完全搞错了这一步。没有人告诉他正确的方法,他只能自己去尝试。与此同时,他还需要估计一下自己能够实验的时间还有多久。
雨水在后几天中洋洋洒洒地坠落到了巨木之上,浓云则遮盖了整个天空。风雨交加的巨木之心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到处都是木头的原始气息。这股气息随着水被溅起,拨开,蔓延至空中。树木也都摇晃着身子,尽管在它们的根须之下看起来有足够的水源,这一幕却一样仿佛昭现了它们饥渴难耐的感情,雨坠落的有多剧烈,它们的抖动就有多欢愉。
莱妮和蒙度发现在巨木之心正中并不适合避雨,于是都找了个树洞躲了起来。尽管从巨木之心的顶端去看看不出脚下有多少缝隙,可从内部感觉,几乎每一处都有水滴坠落下来,那层层叠叠的根须在下面看来,是黑漆漆的宛如一团团麻线似的东西,并非外面看起来的那么粗壮。
在这清泉的上方,有几条原本盘旋在顶部的树藤因雨水的冲击而搭了下来,悬在半空中。水滴顺着树藤向下爬,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水池中央,激起一连串一连串的清晰水波。
让他们感觉奇怪的是,尽管外面的风雨看起来很大的样子,可实际上从正中心上方的空洞来看,却看不到有多少雨水从这里灌入到巨木内部。而顺着这个窟窿向上看去,云似乎也有个窟窿,一面是能下雨的灰色,中间的则是不怎么下雨的白色。
这场雨持续了两天之久,他感觉那清冷的气息,联想到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在无事可做的时候,他总有很长的时间用来回忆索尼娅。他想象,并且期望她最终能够逃脱灾难,与此同时,他甚至也没有对莱妮和蒙度提到利切希尔以及周边所发生的灾难。
总会有人活下来的,贝拉德这样安慰自己,而好像这样就能祛除他内心所隐藏的那一点自私,他总觉得自己对索尼娅的喜欢胜过了很多东西。有时他会一个人躲在黑暗中去看那本日记,想象索尼娅在圣女城里所经历的那一切。
索尼娅在日记里描述了许多事情,多数都是在她与瑞卡丽娜女王中间发生的。有时候小索尼娅说的话会带着一些情绪,为女王所做的并不符合心意的事情感到意外和愤怒。但随着时间渐渐推移,她与瑞卡丽娜女王之间的关系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她的内心又很快平静下来,显现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格调,从日记里,她渐渐承认自己想法的单纯,并开始想方设法去为瑞卡丽娜女王开脱。
如果说贝拉德从前想象不出索尼娅除了在容貌外真正吸引他的地方是什么,这种爱本身就很古怪,让人只是想跟她凑在一块,很多时候却都找不到什么理由。但是借着索尼娅对生活表现出来的豁达、阳光之气,贝拉德觉得只要面对面对视,他就不知不觉地为这种心中涤荡着的满足感而感到满意。他会情不自禁地开心起来,哪怕索尼娅生气、暴躁、悲伤,只要她一出现,贝拉德的心总是像一朵美丽的花一样是绽开的。
所以在雨水浇灌的这两天,贝拉德因无事可做而加强了对索尼娅的怀念,或许还不只是单纯的无事可做。巨木之心内部有许多地方值得查探,布洛宁给他造成的伤口虽说要不了命,却给了他这具原本充满活力的身体一个泄气的机会。在来到巨木之心后贝拉德曾产生过一股奇妙的锐气,仿佛天下无敌的感觉如今已经损失了大半,而且那伤口还没有闭合,像是某个人从他的身体上打开了一条“夜空”,那身体在被割破之后,开始一点点变黑了。
他没有让蒙度他们知道这件事,也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受伤的事情。所以,他从圣泉中带了一些水出来,一边用它处理伤口,一边从被淹了个全面的拥挤的树根内部穿行,尽力找寻着就如同他身上的伤疤一样的差异和缔结,希望借此来忘记担忧和身上的丝丝异状或疼痛。
从这些地方,贝拉德找到了许多等同于一般树木发芽的规律,这些自然出现的异常凸起,看起来就像树木上因为伤疤而形成的树瘤,只要经过一点点处理,就会有一些新生命的出现。这比他用其它方式去培养生命要简单多了。
因此,贝拉德明白,其实很多复杂的事情,都可以用一个简单的处理手段来解决,如果他真的陷入到某种困境中,也只是他脑子一时糊涂而已。
很多知识不知来源,贝拉德很意外地觉得自己似乎对巨木之心渐渐了解了。尽管依旧没有人引导他,他却一样可以通过自己先前所培养的常识来解决这些问题。同时,他也从未将自己的思想束缚在正常的范畴中,相反,他想到了一些特别手段,比方说如何借用这世界上的其它能量?那些能量该如何捕获?又如何使用出来?
每一次想到这里,贝拉德就真的遭遇到了困境。他会停下来,听着滴答滴答坠落在身边的雨点,然后熄灭灯光,进入到长时间的冥想当中。生命之流的声音是如此清晰,从贝拉德心中,这种声音盖过了一切。这与他的宿命有着很大程度的关系,但贝拉德仍旧试图在这些声音之外寻找,最终却只找到了永恒的黑暗。
云销雨霁,巨木之心上的阴云再次拉开。因为雨的洗涤,原本就已经很蓝的天空在雨过之后显现出更加深邃的颜色。这股幽蓝让人看了有些惊恐,而那蓝看起来又是如此刺眼。贝拉德觉得这时的天空更高了,高的想让他飞起来然后看一看在那至高之处到底有什么。
正在这时,一直翱翔的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当中,贝拉德正要擒起法杖,却突然想起自己现在已经不需要捕猎任何东西了。看来他在这条道路上培养出来的习惯到现在还没有消退。鹰在围绕他盘旋,但给人的感觉却十分渺小,因为它飞得太高。
当一股啸鸣传入他的耳朵,让他顿时产生了新的想法。
贝拉德站起身,向着巨木之心的边缘跑着,这花费了他大把的时间。而当他来到巨木之心的边缘之时,发现原本隐藏于森林中的那些野兽们此刻都聚在了一起,以一种半凝聚、半犹疑的目光盯着高山上的贝拉德。
这正与贝拉德的考虑不谋而合。
“你需要一支大军。”当贝拉德从巨木上下来之后,守门人用低沉的腔调说。
“它们是你召集起来的么?”他感到十分好奇。
守门人摇了摇头,“它们跟我一样,自出生便守在这里。”
“出生?”贝拉德看着它,“说到这里,你正好启发了我的一个疑问。你究竟是怎么来的?”
“我——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这可是关于你的事啊!”贝拉德质问道。
“你之所以知道你是怎么来的,也是听别人说的。”守门人解释说。
“看来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件事情。”
“这正是生命的奇妙之处,不论到什么时候,都有它不可捉摸的地方。”说着,守门人闭了眼,沉稳地睡了过去。
关于如何塑造这只大军,贝拉德有两个想法,一个是通过控制这些动物们以便让它们获取到巨木之心独特的生命力量;另一个则是通过驾驭这股力量,让生命的洪流注入到它们的身体当中。不管是怎样的一种方式,贝拉德此时都做不到,但他相信很快,他应该很快就能攻破这个难关了。
入夜,贝拉德又回到了巨木环绕成的山上,看着天空一点点由蓝变紫,又由紫转黑,在这夜空当中,群星投射出的印记即便十分微弱,但看上去又是如此灼人眼球。贝拉德无法忽视这些存在,而这又短暂地让他想起了在圣女城与索尼娅看星星那个夜晚,那一夜,因为索尼娅后来整个昏睡过去,所以贝拉德后面几乎完全忽略了天空。只是借助这个机会偷偷欣赏她的脸,就仿佛平常盯着她的脸是不被允许的一样。
这里不是圣女城,雨水将天空洗澈,而这里又是周围世界的至高点。在没有了索尼娅的影响之后,贝拉德现在能将视线锁定在那看似渺茫,却很清晰的星斗之间。它们在某些地方十分密集,某些地方又甚是稀疏,正是这种错落无序的分布,让贝拉德突然产生了一种比看到辽阔大地还要激动的紧张情绪。随着他的观看逐渐深入,他很快被某些星体所构成的图案吸引住了,甚至于沉浸到了某种幻象当中。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重回现实,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几乎已经闭合,而且在伤疤边缘也有了一些脱落的痕迹。他开始思考自己这种奇妙的想法,在发现这种诡异的图案之后,贝拉德仿佛在短暂的一瞬间失去了灵魂,他的灵魂到底去了哪?最终又发现了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说到图案,星星让他想起了自己在被封锁在一株大树中的记忆。那里面处处显现的木纹似乎也充斥着一种混乱的力量,贝拉德并不能简单地用图形来描述这种东西,倘若这件东西真的有用的话,那么任意一个看到星星的人都会变得强大起来,或者在地上,最厉害的法师将会是伐木工(因为他们比许多人更有机会看到木头的生长结构、年轮以及生命的脉络)。他只能猜测,也许图形是魔法根源的一种可能,或者更具体地说,是那巨大能量产生的一种表象。
他决定不再被这种烦恼所困,索尼娅告诉他与这个世界最好的融合方式并不是苦思冥想,而是愉快地去享受,像这个世界欣赏它自己一样去欣赏它。贝拉德觉得这种想法很有意思,索尼娅说她们这些女孩子很早就会从自己的身上寻找意义、任何能够吸引人的可贵之处,尽管贝拉德一直怀疑这只是引诱别人的一种手段,但至少从索尼娅身上起了效果,并且,也许是意料之中的吧?他觉得索尼娅已经渐渐将自己的欣赏融入到了内心当中,表现出来也绝非是虚假的,而是一种近乎完美的姿态。
初到这个世界的人都不知道怎样才是最好的自己,所以她们只有通过尝试和学习才知道——只是贝拉德与索尼娅最大的不同在于,对方拼命地欣赏自己,而贝拉德则拼命地祸害自己。
贝拉德重新望着天空,他找了一处生长着茂密青苔的宽敞地方躺下,看到这天空被拓得更宽,它比大地更辽阔,而且在这里毫无遮拦。他无法尽情欣赏它的美,也只得在捕获所有风景后,在心里去描摹一幅完整的图像。
当他撇着嘴角,淡淡向外渗透着微笑,很快,他就睡着了。即便他觉得自己并不需要休息,但这是划定一天界限、清空一天疲惫的人的本能。与此同时,贝拉德还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在天空中展翅翱翔,他第一次从天空的角度看到了巨木之心的全貌,他看到环绕巨木之心广袤的森林,他看到到处都是水的湿地沼泽,在这之间,大地上尽是赏心悦目的绿色。
他一边扑打着翅膀,一边沉醉于满足之中。
可就在这个时候,大地开始转变了,在那望不到边的远方,天空开始渐渐被浓烈的昏黄颜色遮挡,在它的接地之处,一片黑压压的痕迹开始逐渐蔓延过来。贝拉德赶紧向着那黑暗的边界飞去,可他小小的翅膀并不顶用,在他刚刚飞了一小段距离之后,却发现这片黑暗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他的翅膀之下。
这种颜色将草原覆盖,让沼泽变僵,连森林也好像被烧毁了一样,四处都是死去的动物的赤红焦黑的尸体。贝拉德的新紧紧地揪了起来,再次看向那黑暗的来源,贝拉德看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死灵大军庞大的身躯几乎遮蔽天际,数量也从左边蔓延到右边。
它的身体好像被定住了一样,无法动弹,同样也无法召唤生命的能量,他不得不等待着这只骇人的队伍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从他的翅膀之下,几乎整个大地都被这股浓烈的死亡之气包揽。
除此以外,贝拉德还看见,正在率领着这支队伍的人。虽然混杂在这众多怪物中间,身形也并不特别,但贝拉德很肯定那被所有怪物避让的五个人正是那罪魁祸首。
在五个人正中,贝拉德看到了一切的源头。在看到贝拉德之后,他停住了脚步,将漆黑的长戟握在手中,摘下了头盔。
那摄人心魄的眼神一下子便盯上了他——梦醒之后,贝拉德看到黑色的大军变回了以往的星空,只不过那星空现在不再美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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