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两只麻雀落在琴边,在茶杯间跳来跳去,好像能听懂琴声一般。
不多时又扑来两只,脆声鸣啼,仿佛围琴起舞,时不时歪着脑袋看着我,又像是在仔细聆听。
竹园里的鸟雀越来越多,悦耳的鸟鸣声此起彼伏,夹杂着翅膀扇动的声音在院落里来来去去。
一曲终了,我睁开眼,恰逢皎伊推门院门进来:“小姐……”
满园鸟雀惊飞,几乎要花了我的眼睛,我惊异地看着眼前这场景,又将错愕的目光投向风雾月。风雾月对她点点头,笑道:“就如那次在大殿一样,涟儿的琴声能让百鸟起舞。”
一片羽毛落在她手上,我唇瓣绽开一丝笑容,环视落在院墙树枝上不肯离去的鸟儿,道:“以音驭兽,真是神奇。”
皎伊托着糕点走进来,双目染喜,“小姐的琴声竟然能将百鸟引来,如果让外人看到了,少不了又是一番惊叹。”
“这可不能让外人知道。”我道:“你让雁卿去回了姑姑的话,就说我不等她生辰那日了。”
“小姐,这是为什么?”皎伊讶异道。
“越来越会多嘴,去吧。”我佯怒地看了她一眼,皎伊吐吐舌头便转身去了。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杜衍与清吟已经开始整理东西了,我与风雾月在前院下棋,直到夜色落下帷幕。
掌灯的时候,墨青衣才提及雕玉与仙墨绯还没回来,我这才记起还有两个人不在。
“我去找他们吧。”清水落笑着起身,刚要走,琉璃硕大的头却突然从门口伸了进来,它哼哧哼哧地走进院子里,温顺地伏下,仙墨绯和昏过去的雕玉就在它背上。
仙墨绯跳下来,又把雕玉一拉,后者便一膝盖跪在了地上,直接摔醒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雕玉乍然看见白乎乎的琉璃,惊恐向后退,“别吃我!别吃我!”
仙墨绯用腿抵住他的背,道:“你先看清楚这是哪里?”
雕玉这才强自镇静下来,抬头见我戏谑含笑看着自己,不觉得脸上一热,提了提声音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撇撇嘴,无辜道:“我能做什么?小孩子不听话,当然要好好教育了。”
雕玉气得想吐血,她这是教育小孩子的能做的吗?!
“小姐,宫里又来人了,”想容领着来人进到前院,送礼的公公将十几箱东西放下,朝我作揖过后又走到雕玉跟前道:“雕玉公子,这是您的请帖。”
“请帖?”雕玉狐疑,接过一看,面上却多了一分冷意,随手往怀里一搁,便道:“无趣的东西!”
公公连忙往前作揖,道:“雕玉公子,您可别这样说,皇上说了,让您跟着夫人一块去天水国。”
此话正中雕玉下怀,他强把喜悦压下,故作不屑道:“谁要跟她一块儿去,我又不是不知道路。”
公公面有难色,正想规劝,我却打断道:“如此甚好,我们今夜就起程吧。”
我一说完,院子里的各人就去收拾东西了,那辆青纱相覆的马车也牵到了大门边,后面装点事物的马车也跟了五辆,还搭上好些马匹,浩浩荡荡的一支。
雕玉眼见着东西慢慢往车上搬了,我却径直悠闲自在的模样,真打算将他置之不顾了?
我憋着笑,就等他破功了,可这小子也沉得住气,直到皎伊他们搬完了东西来请她了,他还蹲在一边不言语。
“我们走吧。”风雾月拂拂袖子起身道。
我点点头,与他一前一后往外走去,临上马车时,雕玉才一鼓作气冲上来,涨红着脸道:“皇上让我跟着你的,你敢违抗圣旨!”
我笑出声来,见他眼眶发红,不由摇摇头,道:“跟皎伊他们坐一辆马车吧!”
雕玉转头,仙墨绯和墨青衣、清水落几人都翻上了马,他面色顿时难看,一个大老爷们去和小丫头挤马车,太丢人了!
“我也要骑马!”
我刚坐下,微微蹙眉,“这小孩儿怎么那么多事?”
风雾月按住我的肩膀,冲我摇摇头,转身撩开帘子对逐雨道:“把我的马牵过来。”
墨雨低头一笑,便依言去牵马,风雾月的马可是匹烈马,就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好好吃一壶吧!
马车终于行走起来,我躺在锦绣的软枕上,从掀起的帘子看着外面的月色,低喃道:“要入夏了。”
“是啊,”风雾月将薄被掀开,盖住她的腰身,道:“虽然入夏了,但夜里还是很凉。”
我握住他忙碌的手,起身偎进他怀里,低笑道:“这样才最暖和。”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风雾月的身体好像比以往更加温暖了,就像抱着琉璃一样舒服。
风雾月环住她的肩膀,将她冰凉的双手放进怀里,暗叹了口气,从她失去武功之后,她的手脚就冰凉异常,尤其是在夜里。以前她有武功傍身,即便幼年带疾也还能抵御,现在是新伤旧病一起来,她虽然不说,但他日日睡在她枕畔,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夜夜忍痛。
可惜楼兰尔雪寻来的珍贵药材就像进了无底洞一样,补不住她身体的缺憾。楼兰尔雪方才松开的大部分是药材,这样进补也不知能撑多久。
没一会儿她便鼻息均匀,马车颠簸,他极力稳住身体好让她睡的安稳,今时不同往日,风月公子的名号要在世上消失,他们也只能偷偷摸摸出城。
城门是提前留了,他们到时乔敷和曲贤已经等候在侧了。
“夫人睡下了,爷问乔大人可有话要转托?”迎朱询问过风雾月才走上前去说。
乔敷将一枚金色令牌递下,道:“此令牌为楼兰皇室独有,夫人可凭借此令牌在楼兰畅通无阻,四国也竭尽礼遇。”
牡丹雍容,令牌上雕着一朵绽放开尽的牡丹,与金相配,十分奢华耀眼。
迎朱将令牌双手奉进马车中,又回身来转述风雾月的话,“爷代夫人谢过乔大人。”
“夫人,”乔敷在马上拱手,凝色道:“此行不便相送,还请夫人保重身体,常回楼兰。”
她说完便勒马走至道旁,将路让出来。
马车吱呀而过,乔敷远远目送,心中对浅涟漪多了一份尊敬,失去武功放弃皇位,这绝非凡人能做到,从此,她也就知道,世上有这么一个女子是她比不过的。
马车出了城,沿着官道缓缓前行,“嗒嗒”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别样清晰,穿越山林,远处有水声传来,淳于燕撩开窗帘朝外看,围猎山碎石仍新,山中缝隙里,一条细长的瀑布涓涓不息。
我微微张开眼睛,远处月色朦胧,山见黑,水见白,在蓝黑的天幕下两色分明,唇角划出一个弧度,静静合上眼帘。
后方的马车里,雕玉撅着屁股趴在窗户上,一边疼一边感叹围猎山,不管看多少次他都觉得不可思议,能把大山劈开,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人能办到的。
手肘一拐,碰到了怀里硬硬的请帖,转而一笑,他是兽族后裔,野兽都能变成人,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那请帖究竟是做什么的?”皎伊按捺不住,好奇地问道。
雕玉回过头来,轻描淡写地道:“有人邀请我去作客而已。”
捧着杯子却没有喝茶的心思,这张请帖可不是一般的请帖,这是唐门的请帖,邀请轻灵兽族襄助唐门的请帖。天水国驭兽族与兽族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双方都在集结势力,加上前段时间万兽齐奔,他就更肯定这次大战不能避免,花惊澜武功尽失,现在去天水国,恐怕是最坏的时机。
难得见到他沉眉肃穆的样子,皎伊起了玩心,拉着他的袖子道:“是什么人邀你去作客,竟能让你这般愁眉苦脸?”
雕玉拂开她的手,没好气道:“你家小姐没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吗?”
“我家小姐只教过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管他是公是母,敢挡路的,打了再说!”皎伊当即回道,本来是在骂雕玉男扮女装的事,却不知道这番话听在他耳里就变了味道。
是他小人了,就算浅涟漪废了武功,恐怕也不会因为驭兽与兽两族的事止步不前。
一路野兽纵横,即使再迟钝也该感觉出要发生什么事了,琉璃一长再长,转眼就长到了三米高,但尾巴却还没长出来,因为它在,我们一行人也不能走官道,只能改走林间小道,防着它发狂。
我专心练习无字琴谱,琴声能引来的鸟雀逐渐增多,往往琴声随车走,鸟雀争相追逐,前后追撵交缠,在空中卷出一条长龙,就像雀鸟搭出来的一条长桥,山中樵民偶然看见,惊艳之余将其称为鹊桥会,就像牛郎和织女相会时喜鹊搭出来的天桥一样,而浅涟漪久而久之也出名了,被人封了“鹊桥仙”。
风雾月很喜欢这别号,浅涟漪却老大不高兴。
“江湖上很多人的封号都是自封的,”清水落鄙夷道:“哪怕想个再好听的也得别人认才作数,你这多好,先就给出名了!”
“你这是吃不到葡萄心理酸吧,”我斜他一眼,“风流倜傥的采花公子?”
清水落脸筋抽动,被面上的铁面具膈得生疼,灵修连忙过来劝阻,将他拉到一边,一边使眼色给他,让他看着旁边风雾月的脸色。
清水落抬头对上那双慑人的金瞳,霎时只觉得背上一阵凉风吹过,于是讪讪地别过头。
风雾月将面纱取过,用小簪簪在她鬓角,华颜遮去一半,但那双漂亮的眼眸却仍让人心醉,他笑了笑,道:“何时能将风华独藏,只为我一人绝代。”
我牵着他的手撩开帘子,边道:“干脆拿个斗篷,从头遮到脚。”
风雾月扶着她下了马车,打趣道:“这个方法可行。”
“两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客栈的小二迎出来,道:“本店刚进了一批上好的龙井,两位可要尝尝?”
“这小二倒会揽生意,”皎伊笑道:“茶是要上的,但要先上几盘点心来,别饿坏了爷和夫人!”
“是是是!”小二点头哈腰的迎着风雾月和浅涟漪进了客栈。
“夫人,我们要在凤阳城停留几日,不如住下吧?”清吟在旁道。
我转向风雾月,后者点了头她才道:“就住下吧。”
清吟去安排客房了,风雾月与我先上了楼,进了雅间,又听到下面有人说书,我就叫把房门开着,要听听趣。
“众位看官有所不知啊!”说书人口沫横飞道:“那万兽齐奔是个什么场面,兽鸣声就能震聋了人的耳朵,跑起来更是犹如地动一般,你说这没命地冲过来,别说是人了,连山也能给它平了啊!”
“这段听了百遍了,快说那风月公子劈山的一段儿!”有人在旁边吆喝。
众人纷纷喝应,说书人也兴高采烈地跳了章,直接跳到了浅涟漪出场的地方,“且说那狂岚剑……”
这客栈里可聚集了好些人,都听的兴高采烈,眉目飞扬的模样倒好像自己看了那场景一样。
“我听小二说,这个说书人每三日一讲,一讲就是十八场,可赚足了银子。”清吟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新鲜的葡萄。
我剥了一颗,点点头继续听。
“这里的人天天听也不腻呀?”皎伊掩唇偷笑。
“哪儿会腻,说是回回满堂呢!”清吟也笑。
出黎几步跨出了雅间,扶着楼栏大声道:“说的那么精彩,可真有去看过围猎山?”
哄堂大笑,也有人起哄跟着问:“你可见过围猎山?”
说书人一时面红耳赤,正要想两句来调剂调剂,此时却有人大声道:“谁说没人见过,我就见过!”
于是众人又纷纷围了上去,只把那说书人也冷在了外面。
出黎回头一笑,脸上旋出两个酒窝,正要回身,楼下却传来一声怒斥:“这些东西竟也能处处说,一路从雲越到了楼兰,又到天水,听风月公子和围猎山这些事都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我正喝茶,举杯的手一顿,这声音听着耳熟啊!
出黎从外面跑回来,有些慌道:“夫人,是魅家的人!”
“魅家的人也到天水国来了?”墨青衣诧异道。
“他们可是认识我们的,”清吟道:“这撞上了可不好。”
“不找上去和他们见面就好了。”风雾月转向我,笑道:“你也累了,回房休息吧。”
我嘴角藏笑,瞧着他的眉眼道:“这里就数你最显眼,你还敢出去扎眼?”
风雾月动作顿了顿,“我倒忘了这一出,澜儿说可怎么办才好?”
我目光流转,戏谑道:“就躲在这里,不出去就好。”
可外面的人却是要逆着她的话似的,吵吵嚷嚷就上了楼,魅媚儿并不清脆却十分尖细的声音便愈发清晰了,“这么大的客栈,怎么连个雅间都没有!”
捎带着就是小二赔不是的声音,急促的脚步声也朝着他们的方向来,皎伊眼疾手快,“嘭”地一声就关了门,正好魅家人的脚到了半只在门边,不过这一关,也只来得及看见个影子。
魅媚儿本就在气头上,谁知刚走到这门口就挨了一声门响,心里的火儿一下子就冲了起来,冷着脸对小二道:“不是说没有雅间了吗?这不就是!我就要这间了!”
小二面有难色,道:“这雅间已经有人了……”
魅媚儿不顾一旁容清的阻拦,抬脚就踹开房门,跋扈道:“我倒想看看,谁还敢跟我争东西!”
魅媚儿瞪大眼睛看着一屋子后背,有些傻眼,这是什么情况?!
魅清也有些诧异,踹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分明看到屋子里的转过背去的,这种情况下他们竟然是这种举动,当真让人瞠目结舌!
我蒙着面纱,悠然地放下茶杯,清洌的眼眸望着门口的人,道:“几位有何贵干?”
魅媚儿正要说话,魅渡却抢先一步上前抱拳道:“打扰夫人了,我们马上就走。”
此行没有见到魅衡远,俨然是魅渡当家了,他冷看了一眼魅媚儿,又道:“魅某向各位赔罪。”
“无妨。”我笑道。
门再次合上,听着房门外远去的脚步声,我环视周围的人,失笑道:“你们这样也没法见人了,干脆全部戴面纱,从此以后不见天日。”
“这倒是个好主意,”墨青衣打趣道:“我待会就出去买来。”
“我看还是我去吧,”薇言也忍不住笑,“这里就只有我能出去了。”
我转头对风雾月道:“你呢?”
“魅媚儿他们都是认识你的,况且你一双眼瞳太惹眼了,现在驭兽与兽族关系势如水火,如果被误认为是一方就不好了。”
“这倒不要紧,关键是琉璃。”风雾月道:“琉璃最近暴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可能也和两族召集部族有关,它的尾巴还没长出来就达一丈高,现在我们很少走人多的地方姑且能隐瞒过去,再过一段时间恐怕遮掩不住了。”
清水落目光沉了沉,道:“离开琼玉的时候,师父曾告诉我抑制灵兽增长的办法。”
“你怎么不早说?”我诧异道。
清水落叹息道:“现在要找出能驾驭灵兽的人尚且困难,何况用音术抑制灵兽增长,这样的人恐怕世间罕有,驭兽一族中可能有这样的人才……”他顿住声音,看向她。
“唐门是兽族。”我沉吟道:“两族情势不对恐怕就要开战,救黎偃玥需要去唐门,抑制琉璃需要去找驭兽族人。”
怎么看都是两边不是人的活儿。
“也不尽然。”风雾月想了片刻道:“还记得围猎山驾驭万兽齐奔的驭兽师是从琼玉而来,他们未必是天水国两派中人,不如我们先去寻一寻他们。”
“这也可能,”清吟道:“以前行走五国的时候,听闻天水国驭兽大族并不多,有些族人分离出来后就销声匿迹了,大有可能躲到了他国。”
“我知道我知道!”锦儿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我面前,道:“驭兽族在天水国就只剩下依托族与伦布新族,而兽族最大一脉是唐门,其他则有狼族、蛇族、巨雕族和大鹰族。其他小族数多且杂,内里又不团结,所以没有汇成一支。”
我与风雾月相视而笑,前者道:“唐门中人本身就是灵兽的后裔,自身就拥有过人的听觉与速度,狼族、蛇族等其他部族是否也像唐门一样?”
锦儿摇摇头,“驭兽族名为驭兽,实则也是由兽族进化而来,只是他们传承下来的除了眼仁的颜色呈金色外,其他和我们无二般。而兽族是灵兽后裔,但并不是所有族类都像唐门一样枝繁叶茂,狼族、蛇族等族也是靠驾驭本族兽类来保护种族延续,两族都是以音驭兽,兽族虽然技高一筹,但人数远不如驭兽两族多,除唐门,其他兽族也多避世不见人。”
“原来是这样,”我略忖道:“如果要找驭兽族的人,该怎么做?”
锦儿望着她,“姐姐要找驭兽族人吗?不先去找唐门的人吗?”
“反正也没到帝都,况且先前的驭兽族是从琼玉国过来,万兽齐奔必然走的是穷山恶水的地方,说不定没到帝都就能和驭兽之人碰上。”风雾月说出我心中所想。
“如果能在之前和驭兽族的人碰上,也免得在帝都遇上,夹在两族中不好抽身。”清吟也道。
锦儿笑道:“姐姐放心,我做乞丐以前认识的人还不少呢!”
我笑笑,没有点破,诚如薇言所说,锦儿绝非池中物,小小年纪走遍五国,光是这份勇气就不是常人能够拥有的。
大武跟锦儿一起出去了,薇言清点了银两和清水落一路。余下的人就在客栈休息。
楼下还在讲围猎山的事,我与风雾月行去客房,门刚合上就有人来敲,皎伊应了声,“谁啊?”
“在下魅渡,来为方才家姐的无礼向夫人道歉。”魅渡端端看着门,刚刚虽然看得不太明白,但那双眼睛实在太像浅涟漪了,魅媚儿已经被废了一只手,如果再和浅涟漪结仇,往后再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恐怕就会和浅家的人一样,性命不保。
我冲皎伊摇摇头,皎伊又朝外面说道:“公子已经赔过罪了,不需多礼,夫人和爷舟车劳顿,现下正在休息。”
魅渡微微有些失望,却还是道:“如此告辞了。”
听见门外的人走了,皎伊才笑道:“要是知道夫人是谁,他恐怕也不会眼巴巴地凑上来赔罪了。”
我却笑:“他怕得罪的才是浅涟漪。”
皎伊不明白道:“他也不能认出夫人啊!”
根本不用认出,就算有一丝相像他也不能冒险,浅家浅临相和銭潆泓死了之后,魅家也大不如从前,反而是一直默不作声的雾家占了上风,雾怜习成归来,雾家又因为浅涟漪的关系为人所忌惮,且天清山对雾家也多有提点,浅魅雾玳四家的尊卑主次早就改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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