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绍上官娍》第120章 以为的生离与死别

    “想那日束发从军,想那日霜角辕门。想那日挟剑惊风。想那日横槊凌云……流光一瞬,离愁一身。望云山,当时壁垒,蔓草斜曛……”
    歌声中,李栎起身推窗,注目天宇,眉间战意豪情,已如利剑之锋,烁烁激荡。
    这一日,内阁颁旨,令兵部尚书方君率军七万,支援幽南大战,而吕阳率军十万,抗击西域雄兵。即日誓师受印。
    在同一道旨意中,那位在长安赫赫有名的龙桓也被破格任命为持符监军,手握太子玉牌,随方君一同送去。
    临出兵的前一天,封国黄帝大概是被近来地危局所惊,突发中风,瘫痪在床,四肢皆难举起,口不能言。上官博率宗室重臣及援军将领们榻前请安,并告以幽南西域之事。
    当众人逐一近前行礼时,上官博突然俯在黄帝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早已全身瘫麻的老皇竟然立时睁大了眼睛,口角流涎,费力地向他抬起一只手来。“皇上放心,龙桓太子是国士之才,不仅通晓朝政谋断,更擅征战杀伐。此次有吾儿与他,乱势可定,从此我封国南镜,自可重得安固。”站在一旁的上官博字清晰地说着,眸中似有凛冽之气。
    皇帝的手终于颓然落下,歪斜地嘴唇颤抖着,发出呜呜之声。曾经的无上威权,如今只剩下虚泛的礼节,当亲贵重臣们紧随着上官博离开之后,他也只听得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在这幽寒冷硬、不再被人关注的深宫中回荡。
    那一日,太子被废。如同当年废掉萧笏时一样,长安城的巍峨城门,此刻也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的变幻。
    一个素颜战衣,一个机诡满腹,上官博在大军离去之时离去时遥望滚滚狼烟,跃马扬起的马鞭。这几年来的翻云覆雨,似已换了江山,唯一不变的是龙桓一颗赤子之心,永生不死。
    林月英的身份太后已经全然告知,她老人家也知道,这封国在她这个儿子的手上不会长久,但也觉得自己有愧于先帝,在封国皇帝走后的第二天便也跟着他去了。举国上下,皆是白衣。全国停政停业停市半月。
    深冬地风吹过龙桓乌黑的鬃角,将他身后的玉色披风卷得烈烈作响。他不由的看着不远处的城门,乌骓骏马,银衣薄甲,胸中畅快淋漓地感觉还是那么熟悉,对于这种感觉,如同印在骨髓中一般,拔之不去。
    放眼十万男儿加之暗部猛将助力,奔腾如虎,环顾爱将挚友,回想倾心女子。倾心相持。当年在萧笏身上所失去的那个世界,那个单纯而又美好的回忆。似乎又隐隐回到了面前。
    烟尘滚滚中,龙桓地唇边露出了一抹飞扬明亮地笑容,不再回眸长安,而是拨转马头,衣袂飘飘,催动已是四蹄如飞的战马,以及在身后弟兄呼天抢地的呐喊声中,他们毅然决然地奔向了他所选择地未来,也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
    他得给百姓一个安稳的未来。
    封国六年冬末,海族三战不利,退回本国,黄城折兵三万,上表纳银请和,失守几月的幽南殿又从新回到了封国手中,太子龙桓赦令安抚百姓。上官娍所部与暗部部合并,重新整编,改名为方华军,驻守南境防线。
    在这次战事中,许多年轻的军官脱颖而出,成为可以大力栽培的后备人才。林长铭,方君也皆获军功。而暗部统领林月英辞去了暗部首领一职,改为幼远真人任职。但是,很大一部分的暗部成员已经被朝廷收编,他们相信,在龙桓的带领下,封国会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对于封国天下百姓、朝臣和皇室而言,这是一场幽南战争是一个完整的胜局,强虏已退,边防稳固,封国也有更多的精力去对付西域番国,而且朝堂上政务军务的改良快速推进着,各个县市曾被摧毁的家园也在慢慢重建。
    百
    但大多数欢欣鼓舞的人们在一片庆贺的气氛中,似乎已经忽略了那些应该哀悼的损失。
    但龙桓没有忘记,他在皇宫的一间素室中夙夜不眠地抄写本次战事中那些亡者的名字,从最低阶的士兵开始抄起,笔笔认真。
    可是每写下一个名字时,他却总会丢下笔伏案大哭,悲恸难以自抑,任何人都无法从旁劝止。
    封国七年夏,林长铭从幽南归来述职。但他与黄城郡主谭小书的婚事,龙桓总是不肯答应,直到有一天,一人带来了前朝大将刘超所写的一封信,他才默默首肯。
    但那一日,他们说,黄城城主李栎却彻底疯掉,黄城的一切国事都交与他的同胞弟弟处理。
    由于两人的婚事不被大多数人所看好,成亲现场只有几个人去了。分别是,龙桓,上官娍,方君,还有薛家兄妹。但那天,却来了一个消失已久的人。绍绍。
    她是在一男一女的陪同下出现的,手上还报着个小该。上官娍一见他便知绍绍给他指派名师宿儒,悉心教导。
    由于他生性聪颖,性情刚强中不失乖巧,虽然才一岁有余。刘超对他十分宠爱,故而他虽无亲疏之分。
    现在的上官娍依然挂着一品侯爷的头衔,只是现在皇上已恩准他远离朝政,可以在宫中自在度日,不必在乎他人眼光。
    龙桓十分喜欢那个玉雪可爱的白球球,“皇上,你要不要抱抱他?”看着这天下至尊看着这娃的眼神,刘超这样笑着问他。但皇上却说摇头,颤巍巍地说:“这亲爹在这里都没有报,我可不敢抱……”
    是的这个一直自称为朕的人,在这个女人面前却自称我。
    对于他的回答,刘超似乎只当清风过耳,并不在意,仍旧满面欢笑地,引逗着绍绍怀里的小娃娃呀呀学语。
    “看他们俩,感情可真是好,”旁边的上官娍一边笑微微地说着,一边注意天色,“不过也该抱进去了。天这么阴,绍绍,你觉不觉得……好象起风了?”
    “是啊,起风大,大家一起进去祝福这对新人吧”眯着昏花的双眼,原暗部首领林月英如是而说。
    对于刚刚上官娍和绍绍的眼神大家都看的真切,他们是有多么好的克制力,才能将自己最好的一面都展现给对方看。
    离幽南之战过去了差不多两年,大家都变了,又好像没变,又或许是这个世道真的被龙桓改变了。
    十月的长安,没有雪,青瓦微湿。天边淡淡有月。
    上官娍撬开酒坛子,喝了没两口,忽听身旁风声动,又一人纵上屋顶。
    “怎么没跟长铭喝酒?”
    “被他们拉着灌了几口,逃出来了。”上官娍笑道,在绍绍身旁盘腿坐下,“他这会估计笑的合不拢嘴了吧。”
    上官娍哈哈一笑,将手里的酒坛子抛给绍绍。
    绍绍接过,喝了一口又问:“小时候,每到过年,父亲便将家里的酒水分给我喝,所以我也算是有些酒量了。”
    “这几年你过的还好吗”上官娍枕臂在屋瓦上躺下。沙哑着声音问。
    “在鬼门关走了一趟,阎王爷说不要我,就让我回来了”绍绍一笑,又将酒坛子抛回给上官娍,“你到还算有良心没有再娶”
    月牙如一弯残珏。夜风刮过面颊,像寒刀子。
    上官娍沉默地喝了口酒,注视着天边。
    “绍绍,这些日子我在想,等翻过年,我再找不到你们的话,我就去找个寺庙,出家了。”
    “傻子?!”
    绍绍沉了口气,翻身坐起。
    见他垂眸不远处绵延的屋顶,黑漆漆的瓦片,如同夜色中微漾的湖水。
    “那天薛姝说,她日后想跟着我。”
    上官娍说着,兀自一笑,“可是,她也应该知道我心里不可能装的下其他人。”
    “那你还真是个大傻子”
    “因为早想通了,我心里一直想要的是什么,喜欢的人是谁。”上官娍点了下头,站起身。
    衣袂在风中翻飞,他立在高处,愈发英姿飒爽。
    “如果再寻不到你,大不了出家,至少这样,我还能不受你的控制,可以彻底的忘记你。如果我就这样苟活下去,却把心丢了,我拿什么去等你一辈子。”
    “阿娍……”绍绍眉间隐隐黯然,也站起身,“所以我回来了,我带着小歌回来了。”
    两人良久没有说话。月色更浓,渗进青砖瓦缝,如同流银。
    不知过了多久,正堂里,忽然传来一阵哄笑声。
    哄笑声越来越大,接着又有人吵嚷起来。
    绍绍跟上官娍愣了一下,同时朝正堂的方向看去。
    这时候,堂子内跑出一人。薛越四下找了一会儿,终于瞧见上官娍二人。
    “你们快进来看热闹!”
    上官娍与绍绍对视一眼,同时纵下屋顶。
    “怎么了?”
    “林长铭喝多了,郡主不让他进屋呢”
    正堂里安静了些许。林长铭手足无措地拿捏着一样东西。
    当时深秋,林长铭穿的也不多,绍绍目不转睛地看着林长铭手里那坠子。玉色如凝脂,他的脸却涨得通红。
    过了会儿,绍绍小心翼翼地说:“那你!不会好好哄哄她”
    就是是这个问题。林长铭虽是深爱她,可是这哄女人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无论他如何解释,小书反反复复只说这样一句话——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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