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音秋山月》第143章 喜欢2

    没多长时间花音就醒了,她是被雨见和伏尔甘的争执弄醒的,似乎是雨见用了一打地缚类的法术也无法成功绑住她,伏尔甘决定采取更强硬的手段又被雨见阻止,两人断定她身上有强大的火属性法器试图搜她的身,而花音从金字塔回来时就让初空给她身上所有宝贝都设了禁制,伏尔甘想用大灰烬术强破,雨见说法术层面的东西用法术破除必定会引起初空的觉察,伏尔甘于是只能换一种手段,毕竟他以大灰烬术成名之前他首先是一位七阶万能者炼金大师。
    炼金术融合了法术与物理的双重精髓,但严格意义上炼金术属于科学的一个分支,伏尔甘自信能在不惊动施术者的情况下用万能者的手段驱散法术禁制,毕竟初空无敌是在于他自己的念属性之身,这小姑娘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初空所下的禁制法术再强也不过是地水火风的范畴罢了。
    雨见担心伏尔甘玩炼金术把人弄伤。
    “伤就伤了,怎么,你还会心疼?”赤脚老头一副无所谓的语气,“只要不弄死,都没什么关系。”
    花音就是这个时候醒的,她发现自己在一间阴暗的废弃教室一样的地方,雨见、李众卿、伏尔甘三个人站在她面前,她确信他们不会有这个闲心专门把她“请”来上什么特殊的专业课,看着教室墙壁的石头颜色,她想这应该是在学院里,但她肯定没来过这么一间教室——教室四壁没有一张壁画,但比佐伊的恐怖教室还要恐怖,因为这里的墙上挂满了形状各异的法器,奇兽狰狞的头颅、锈迹斑斑的刺扣、覆满焦灰的铁龛、大大小小的钳刀……很多东西看上去更像是刑具,特别是在花音看到一个熄灭的炉鼎和炉鼎旁边搁着的一排金属烙棍的时候,她开始怀疑这是否就是曾经安保处专用的、传说中配有三百中酷刑法术道具的、专用来对付间谍和贪污教士的审讯室?
    花音在刚开学的时候就差点被西蒙送了进来,为了报复,半年之后她和谢灵舞借柳得画逃婚把西蒙给送了进来。
    天道轮回,没想到现在轮到了她自己。
    “我可以问问……”花音不看一脸怒容的伏尔甘,只看雨见和李众卿,雨见脸上淡漠一片,而李众卿目光游离像是有些不敢看她,于是她直白地问,“我犯了啥事?让校长亲自抓我?”
    雨见打开了审讯室的电灯。
    突如而来的刺目白光让花音一瞬间眯起了眼睛,她看到明亮的光线中那些铁龛上的黑色焦灰之下,是一地干涸的血迹,那些墙上挂着的法器刑具上,也是一片发黑的血腥,她的头很疼,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他们已经用恩典术搜刮过了她的神识,不过看他们三人现在这架势,应该明显还没有从她脑子里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恩典术是光系3阶法术,专门用来搜索奇兽的神识记忆,在实力绝对压制时,也可作用到人类目标身上,花辞树教花音这个法术的时候,也教了她克制之术——智障术。
    花音还记得自己当时嘲笑了这个名字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她完全学会之后才意识到她爸到底是有多伟大——这个花辞树自己发明的法术,可以将施术者的神识记忆变成永久加密状态,从而避免被任何人搜索和复制,甚至还能伪造出虚假记忆欺骗对手,特别是在自身无意识的时候——花辞树被镇压在灰烬监狱的五十多年,普路托无数次想从他脑子里挖出无间深渊的秘密以及他入狱前把如是我闻杖藏在了哪里,为此极刑用尽,花辞树对此并没有什么反抗能力,只能凭着大主教之身和智障术守护着心底最后一道防线,于是普路托就只能从花辞树的虚假记忆里看了五十多年的黄片,直到囚犯越狱,普路托都没有成功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雨见把一本书扔到了花音面前。
    《烟波谱》。
    花音想站起来捡它,可她站不起来,她发现她的椅子下面是一个复杂的大型炼金阵,以她的炼金术知识还看不懂画的是什么,但明显她和椅子都被炼金阵固定在这里了,《烟波谱》也被扔在炼金阵上,原本平整的内页已经被弄得乱七八糟,以一种不甘又屈辱的姿势躺在她脚下,像是在质问她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它。
    李众卿开口了:“雨师想知道你从哪里得到这本书的。”
    雨见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花音看了他一会,那是一张薄云风玉般的脸,即使在这肮脏血腥的审讯室,他也还是一身仙气、万物不染的模样,天际美男子的半壁江山,确实很好看,她想,可惜不是她喜欢的那种好看。
    “快说!”
    伏尔甘不愿给她多想的时间,老头一脚踏在炼金阵上,瞬间有红色光芒从炼金阵的复杂纹路之上漾起,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痛从她的脚心传到双腿再传到她的腰腹、心脏、脑袋……花音忍不住惨叫一声,这是什么狗屎炼金术,她狠狠眨掉了眼中疼出的泪花,简直比硬吃一个闪电风暴还疼啊。
    “速度给老子说实话。”伏尔甘恶狠狠地说,“你要敢有所隐瞒,我有的是让你生不如死的手段。”
    “我捡来的。”花音说。
    “哪里捡的?”发问的是雨见。
    “流……”花音本想说流民营地,但一想自己还要去流民营地建图书馆,如果让雨见知道姜小红的遗作流失在那里很可能整个流民营地都会因为雨见政府的强硬搜查而万劫不复,那里大多数人都是无辜的啊,她于是改口——“路边随便捡的。”
    “撒谎!”伏尔甘又往炼金阵上一踩,无法忍受的剧痛再一次贯穿小姑娘的全身,而伏尔甘这次不是一脚,是一直踩着,就像小兔玩跳舞机的时候故意踩住全程然后看系统报错一样,花音疼得全身痉挛,惨叫声贯穿了整个教室。
    雨见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动容,他对伏尔甘说:“够了。”
    伏尔甘收回了脚,再问:“哪来的?!”
    小姑娘喘着气:“说了路边捡的。”
    “你……”伏尔甘气得还要再来一脚,被雨见拦住了,雨见换了个问题:“你和姜小红是什么关系?你的记忆加密之术又是从哪学的?如果我没记错,那是花辞树的独家本领。”
    “……我不知道校长为什么问这个。”小姑娘的嗓子里吐出虚弱的音节,“这不是历史课的考点吗?”
    “这本《烟波谱》是姜小红写的,是她的字迹。”李众卿观察了一下两个老师的眼色,才说,“从你家里找到的,还有你昏迷时呈现的虚假记忆,所有证据都显示,你和师……姜小红还有花辞树关系匪浅。”
    “我不知道你们哪来的想象力。”花音低着头,“这不就是一本乐谱吗。”
    “如果只是一本乐谱,初空就不会费心费力给你搞羽蛇神杖。”雨见漠然地注视着炼金阵中瘦瘦小小的姑娘,“FTF,你在每一场训练赛中的表现,死灵法师,袭击白玉京和风雨城周边的法术,虚假记忆,只有花辞树在灰烬监狱才对联盟长老用过,这许多线索看似毫无关系,但实际分析起来都有千丝万缕的关联,我相信没有姜小红本人的指引,没有花辞树本人的教导,你一个流民出生的人不可能有现在的造化,一群下水道的死灵余部也不可能有如今的嚣张。”
    花音:“……”
    她只记得死灵法师袭击考察站的大狂热术确实是姜小红所创,那还是初空亲口告诉她的,可她从没想过雨见竟然会抓住她在训练赛表现中的细枝末节,然后把她跟死灵法师联想到一起。
    雨见的话说得极淡,但话语中流露的歧视又是极深,是啊,花音惨然地想,流民在这些上位者眼中从来都是草芥刍狗,就算放开了招生条件,流民在雨见心底依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不配在这个学院接受知识的洗礼,也不配站在瀚海领主的身边。
    她能有今天,雨见就怀疑她和姜小红,和死灵法师都是一伙的,连花辞树和初空也被怀疑在内——这些可都是历史书上的反派啊(初空甚至直接被除名)。
    “我很佩服校长的想象力,也许您把想象写成小说还能和七星去竞争一下今年的造物奖。”花音嘴硬地说,她并没有时间去细想雨见是怎么拿走烟波谱的,他们保密的训练赛又是怎么被雨见一场不落地观看还总结出她被姜小红影响很深?
    伏尔甘冷笑起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是不是以为只要能出去,往校二医院一躺,在这里受再多的罪都无所谓?哈哈哈,李众卿,你跟她科普一下,让她知道炼金术都有多少手段是法术治不好的!”
    “这……”李众卿追求柳得画失败后,雨见给他安排了一次相亲,女方是安德森的女徒弟、目前平衡学院公认的校花,安德森已经成了现任炼金术师公会会长,又是伏尔甘的亲传弟子,而伏尔甘算得上是雨见的半个老师,这门亲事被所有人看好,简直亲上加亲,李众卿就半是主动半是被动地恶补了一堆炼金知识,此刻只能师命难违地说,“有很多……确实是法术治不好的,比如,毁容,比如,灌注,比如,铅化……炼金术是比法术更在于细微的学术,也许去丰神郡开刀整容可以治好,但你首先要有很多钱……”
    伏尔甘将李众卿抓起扔到了后面让他没能继续说废话。
    “把你和姜小红,和死灵法师,还有初空,还有那个逃犯,所有的关系,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给我说出来。”像是耐心被磨到了极限,伏尔甘让雨见都退到了一边去,他要亲自审问这个倔强的小东西。
    “我不知道。”花音说。
    伏尔甘于是又问了一遍。
    “就算编个故事给你那也是假的。”花音嘲讽地说,“为什么非要把那些历史课本上的反派跟我捏造到一起?就算没有他们也没有我,你们就能在政权高位稳坐一万年吗?”
    “放肆!”
    伏尔甘又要用刑,雨见忽然说:“我只想知道姜小红在哪里?你知道她在哪里对吗?”
    “我怎么知道。”花音反问雨见,“难道你认为她还活着?”
    雨见垂眸不说话,花音又问:“你爱她吗?”
    雨见的神色在刺目的灯光闪过那么一丝痛苦,花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也许他是爱她的,但这关她什么事啊!她跟姜小红除了一本烟波谱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和死灵法师更是半点交情都没有。
    雨见不表态,伏尔甘已经炸了:“一群造反分子!我早就知道你们肯定在密谋着什么!说!这本乐谱里面到底写着什么暗语!你们策划造反的时间还是地点!都有哪些人!说!初空是不是你们的主使!还有姜小红!她还活着吗!是不是复活变成现在的死灵少主了!”
    花音仰头,眼中愤怒:“你可以诬蔑我,但请你不要诬蔑初空,他怎么可能与死灵法师为伍!”
    “贱东西!”
    伏尔甘一巴掌扇在小姑娘脸上,她并没有感觉疼,因为接下来伏尔甘就一脚踩住了炼金阵,从四肢八骸中贯穿的剧痛让花音再一次惨叫起来,可就算这样她也不想让烟波谱的秘密被雨见他们知道,这是她和小红唯一的关系了,是她们仅有的联系,是两个时空相错的女孩子从来不曾约定但她固执坚守的秘密。
    伏尔甘见她嘴硬不说,又拿出一把银剪子,剪子上面是炼金术锻造过的密密麻麻的花纹,花音犹在尖叫,伏尔甘已经捉住了她的手,老头充满火气的声音在响彻教室的惨叫中显得尤为恐吓:“你再嘴硬,我就把你十个手指头全部剪掉,让你这辈子都握不了法杖。”
    说完,他又恶毒地补充一句:“我得提醒你,我这把万能剪剪过的东西,永不可修复。”
    花音虚弱地摇了摇头,汗水打湿的蓬乱头发把她的眼睛都盖住了,看不见也好,她想,也许她的心智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坚定,她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太痛了,但她无论说什么伏尔甘他们都不会信,他们只是固执地想要一个死灵法师和十二夜海和姜小红花辞树一起密谋造反然后都被他们扔进灰烬监狱全部镇压的完美结局,这样的结局她给不了。
    咔嚓。
    伏尔甘一刀剪掉了她的小指,鲜血从指节的缺口喷涌而出。
    花音还是不说,也无话可说,也许她今天只能死在这里,她还没有和初空表白啊,她遗憾地想,真讨厌,他最后留给她的画面竟然是他和小兔在一起……
    伏尔甘又一刀剪掉了她的无名指,更多的鲜血喷在天花板上。
    痛到极点的感觉是麻木的,花音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蜷缩在椅子上,她不知道伏尔甘已经剪了几刀了,那是真的不可修复还是一种单纯恐吓,就在雨见认为这样问不出什么结果而试图劝说伏尔甘换个方法时,审讯室的墙……倒塌了。
    轰隆一声,好像是一场大爆炸突然的发生,炼金阵,椅子,墙上的刑具和墙角的炉鼎,一地的铁龛,一切都在爆炸之中变成了粉末,无数的碎石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又瞬间被蒸发,建校三百年的审讯室在这一刻变成了历史,雨见,李众卿,伏尔甘,都被炸飞了,花音也被炸飞了,但下一刻她又被一个怀抱捞起,她闻到让她熟悉的气息,清苦的,微凉的,她魂牵梦萦的。
    他说:“你们等着。”
    她听到他极力压制的怒意,可是她却笑了起来。
    “我喜欢你。”鲜血淋漓的小手揪着他的领口,“初空,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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