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音秋山月》第111章 双喜临门

    下午两点，李众卿的六阶考试即将开始。
    不但观众席上早已座无虚席，连考场外面都挤满了前来瞻仰学长风采的学生们，一时间人声沸鼎，空气中弥漫着拥挤的汗臭味，雨见带着刘易斯和一众部下来到大考堂的时候，刘易斯见到这一幕不由皱起了眉头。
    “雨见，你看看你，这成何体统？！”刘易斯怒道，“这里是法师协会本部！不是菜市场！往年你让优秀学生来旁观也就罢了，今年这么多人，你也不叫人重新整理一下空间划分，这挤着像什么话！”
    雨见淡淡道：“读书三余，没什么不妥。”
    “哼！还读书呢！”刘易斯火上心头，一手指着大考堂高高的天花板骂道——“你的宝贝徒弟早上都把梁博裕的孙子挂到屋顶去了！！”
    “哦？”雨见面无表情，“有这回事？”
    于是刘易斯连骂带喷地将谢灵舞早上“吊打”梁泽的事说了一遍，那梁泽是法师协会战师部元老梁博裕最疼爱的小孙子，今年才17岁，只因一点口角得罪，就被谢灵舞吊起来羞辱。
    “城中严厉禁止法术斗殴！这规矩你定了三百年被她一朝打破！关键是你那宝贝徒弟还当众报你名！说不服去告状！”刘易斯越说越怒，“换成是我，要有这种嚣张跋扈败坏门风的逆徒，早就乱棍打死逐出师门去了！你就说怎么向梁老交代吧！人家二战前就在战师部工作了！好不容易有个孙子……”
    “元亮。”雨见直接忽略了刘易斯，转头唤另一人，他身后的一众部下中，很快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出列，“去查一下梁博裕这些年的财政情况。”雨见吩咐道，“有问题就停职查办，没问题就安排他退休吧。”
    刘易斯：？？？！！！！！
    “二战前就在战师部工作，这么多年。”雨见灰白色的眼中一片淡漠，“家中一个法师都培养不出来，这等无能之人，留着何用？”
    “可你这个城主当的也太护短了！”刘易斯还在骂，“你从前那徒弟也是这样，视城规法律如无物，一闯祸就报你名，却从来不见你责罚她，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会大公无私一点……”
    雨见头也不回地踏上考官席：“自己人都护不住，又怎护天下人？”
    刘易斯气得跳脚：“一派歪理！！”
    谢灵舞带着花音，高高兴兴坐到了第一排，作为李众卿的师妹、雨见的爱徒，谢灵舞自然是有观众席特权的，不过也只来了她和花音两个人，秋山月被罚禁闭，这个夏天怕是看不到他了，小爱他们已经提前去了李众卿晚上的订婚现场进行最后一次踩点，那是云白家在风雨城西门关外的一处庄园，出入极为严格，今天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铁桶防卫，在柳得画这位准新娘亲自邀请下，他们才能提前进去。
    李众卿恭恭敬敬站在考生席上，他面前的考官席坐着包括雨见和刘易斯在内的十位考官，每一位都是二战前就在法师协会工作的老古董了，千年来主持了无数场高阶考试，公正无阿也是出了名的——伏尔甘、尼普顿、福波斯三位联盟大长老的「大法师」称号至今都没考上，就足够证明了作弊与人情在这群铁头考官面前，是不存在的东西。
    “抽签是最容易作弊的环节了吧？”花音一双眼睛贼溜溜地盯着桌上的签筒，现今唯一登记在册的七阶法师只有雨见一人，六阶考试相当于对一个法师终生成就的认定了，流程也比秋山爱他们的低阶考试复杂了很多，在三个小时的时限里，不但需要考生自选一种元素掌握考纲里所有此元素分类下的单系法术（或任选两种元素的单系掌握程度超过50%），还需要掌握至少3个六阶基准的双系法术（或掌握1个六阶基准的三系法术，但几乎没人会选这一条），然后在现场考核时，使用标准制六阶法杖将抽签选出来的10个法术进行公式默写和现场演绎，全部都要达到100%正确率，再对自己申报的3个双系法术（或1个三系法术）进行现场演绎，由考官席的十位铁头考官进行现场评分，需要达到平均分90以上（若使用自行发明且尚未申报专利的法术，需要达到95平均分），最后才算考阶通过、颁发六阶法师资格证、六阶法师徽章、六阶法师标准制法杖，以及奥义金法冠、矜持银/威仪白/肃穆黑（三色自选）礼帽、庄严斗篷、胜利长袍、超越绶带，并且还能领取标准大瓶装精神力药剂500瓶、六阶元素材料100套、特级元素卷轴100张。
    六阶法师一旦考上，就能自由选择进入法师协会的战师部、智者席或是统政部工作，成为法师协会真正的中流砥柱，也是一个终生铁饭碗，即使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联盟解散，东西两方再度开战，所有在联盟工作的人都下岗失业，法师协会的铁饭碗也不会丢——只要法师一职存在一日，饭碗就屹立不倒。
    而六阶法师对于李众卿的意义，更多是用来提升他在联盟的地位，胜利长袍和庄严斗篷所代表的威慑力，对他日后的锦绣前程将起到关键作用。
    “李众卿是雨见三个徒弟中资质最差的一个。”谢灵舞对花音说，“一个六阶单系法术，别人学一年，他要学十年，一个六阶双系法术，别人学十年，他要学一百年。”
    “勤能补拙。”花音好奇，“他后天努力也弥补不了吗？”
    “他后天努力就不会考了那么多年六阶法师都没考上了。”谢灵舞无情地嘲讽她师兄，“他要的东西太多了，一心扑在名利场上，哪里还有心思研究法术。”
    “不过抽签作弊应该是不会的。”谢灵舞又道，“到李众卿这个地步，背公式容易，难的是现场演示。”
    “这么说要在现场演示环节作弊了？”
    花音望了望考官席上正襟危坐的九位铁头考官和正中央的天际美男子半壁江山，又望了望在无数闪光灯中神态自若的李众卿，她很难想象那么多双眼睛之下，李众卿要如何才能骗过他们。
    两点一刻，抽签开始了。
    李众卿申报的是水、风两种元素的六阶考核，六阶水系法术登记在案的一共有238个，风系则有216个，在自选两种元素的情况下，考纲要求掌握程度是50%，所以抽签筒里躺着119个水系六阶法术和108个风系六阶法术，这都是李众卿报名时登记上去的他已掌握部分。
    随手抽了十个签之后，李众卿开始飞快地在羊皮纸上默写法术公式。
    六阶法术公式最短的都要用一整本书来记载，长的更是动辄上千页纸，即使李众卿下笔如行云流水，再配上高阶加速术辅助，也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才将十份法术公式写完，当场呈交给十位考官评判，看比写容易了很多，在高阶速读术的作用下，评判结果很快出来——100%正确率！
    李众卿仍然是那副坦荡自信的样子，持着考场提供的标准六阶法杖开始对测试用玄钢石施展法术演示。
    玄钢石是一种在地底吸收千年以上地元素精华产生的矿石，拥有普通地钢石百倍以上的硬度，常用于制作百万攻击数值以下的测试板，也是各职业公会进行高阶考核的首选标配，但这个东西产量太少，所以价格不菲，每一块标准玄钢石测试板都在十万金的标价起步——花音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李众卿面前价值十万的测试板正当中已经断出了一条整齐漂亮的裂纹。
    李众卿的第一个六阶法术「冰霜爆裂」施展完毕，正好是标准一百万攻击力的数值，在场十位考官齐齐给出了100分。
    新的测试板又被抬上来，李众卿施展出了第二个六阶法术「闪电风暴」，显然是对这个常用输出法术十分娴熟，第二块测试板在一个呼吸的时间内，就被密密麻麻的闪电轰成了一地齑粉。
    十位考官又是齐齐给出了100分。
    很快，第三块、第四块……第九块测试板都完美地碎裂了。
    最后一个法术是「五雷之锁」，被誉为风系最强单控神技，基础就拥有100%成功率，缺点是消耗大而且施法时间过长，通常都通过提前做好的法术卷轴来实现瞬发，曾被云白雪用来强控住火系精锐羽蛇，花音也是印象颇深，只见李众卿气沉丹田，一声怒喝，五道碗口粗的闪电锁链就从他法杖上凝聚出来，死死地捆住了他面前的玄钢石测试板，由于「五雷之锁」作为控制法术本身没有伤害，所以玄钢石并不会碎掉，就需要另外的评判方式——检测控制的力度和控制本身的承受能力。
    十位考官每人轮流扔了两个法术在闪电锁链上，十个人都扔完，那五雷之锁还是纹丝不动，于是他们又齐齐地给出了满分。
    “这环节也没作弊吗？”花音眨眨眼，“那只剩3个双系法术演示了，这里的评分本身就有弹性，只要那群考官给雨见面子，李众卿表演的不是太差劲，就能通过了啊……卧槽，他不会一个都没学会吧？”
    “三个双系法术，以他的能力，要学三百年。”谢灵舞勾勾嘴角，“你觉得他有这个时间？”
    “那他怎么作弊？这么多人看着呢。”
    不但伸长了脖子看着，观众席上、观众席外以及大门口挤着的学生们，早就把自己的「Meet’U」戒指调成了摄像模式，裹在风行术里高高扔到头顶用最好的角度录制着李众卿这一场具有极高学习价值的六阶考核。
    “眼见不一定为真。”谢灵舞说。
    “大蜃楼术？”花音想了想，“这对师徒用幻境骗人？”
    “比这更高级。”谢灵舞摇摇手指，“那群老古董，好些个都会大蜃楼术，甚至更高级的三系法术幻象都骗不了他们。”
    “那只能四系……啊，大时空术啊？”花音惊了，“雨见用大时空术给徒弟作弊？这血本下的有点大啊。”
    大时空术，地水火风四系七阶配比的极致，再无缺陷，再无漏洞，覆盖了输出、防御、控制、辅助……如海纳百川，所有地水火风四系法术的组合归类，古往今来只有雨见一人掌握（至少课本上是这么写的），用来作弊确实无敌，毕竟各种反作弊法术本身也只是大时空术的一条小分支而已。
    “难怪开考前，刘易斯嫌人多，要重新划分空间，雨见不肯呢。”花音还记得雨见和刘易斯刚入考堂时的对话，“这么一想，雨见早就布置好了大时空术啊……噗，那我们这里所有人的举动，岂不都在雨见的掌握中？”
    “范围不会那么大。”谢灵舞说，“雨见未持法杖，以他寻常法力维持的大时空术，最多就覆盖李众卿所处的那一片，用来作弊倒是足够了。”
    “大时空术是没有漏洞的，我们无法破解啊。”小姑娘抓抓头发，“无法破解就意味着就算知道他们在作弊，我们也没有证据了。”
    “不是非要破解才能见到真相的。”谢灵舞摘下了自己手上的「Meet’U」戒指，也调成了摄像模式，又将手掌心一团半透明半虚实的白色小球体裹在了戒指上，高高一抛，戒指就飞到了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戒指堆中，开始进行现场录制了。
    “那是啥？”花音咽了口口水，那个白色的小球体，看上去和她们上午吃的荔枝果冻有点像，但谢灵舞只是笑笑，并不告诉她。
    李众卿报名登记的第一个双系法术是水6/风6的「风海之啸」，本身是个输出控场集一体的大型法术，但因为场地限制，加上考场提供的标准制法杖并没有嵌入放大公式，所以李众卿可以轻易地对着玄钢石测试板施展出一个微型版的风海之啸，即使如此，观众席和考官席还是如同遭受了一场12级台风一般，李众卿施法结束，观众席已经跟水里捞出来没什么差别了，考官席上除了雨见之外的九位考官包括刘易斯在内，都一个个露出了地中海秃头——假发都不知道被吹到哪里去了。
    李众卿一脸歉意地笑笑，六阶双系法术，每一个都是堪比终极法术的存在，输出系更是拥有移山填海的基础威力，他即使没有装备加成，施展出来的风海之啸依然会造成巨大波及，不过这显然不会成为什么扣分点，十位考官不约而同地给他打出了100分。
    接下来，李众卿申报的第二个六阶双系输出法术「冰雷轰击」和第三个六阶双系控场法术「雷云封印」都获得了均分100满分——以全满分的优异成绩，雨见当场宣布李众卿考阶通过。
    在学弟们无比崇拜的鼓掌声中，李众卿大步从考生席上走了下来，先是与十位考官握手致谢，又是大大方方地接受采访，拿着话筒演讲了一篇十万字的心路历程，最后在六阶法师加冕仪式上，由法师协会会长兼联盟法师领袖兼风雨城主的自家师父雨见，亲自给李众卿戴上了奥义金法冠和六阶法师徽章，并在为他披上庄严斗篷和胜利长袍的时候，当众鼓励他早日考取「大法师」称号。
    李众卿在持续一整个下午的采访镜头中，笑得那叫一个喜气洋洋，在他刚考完不久，云白家就亲自带着一万张特级元素卷轴作为贺礼前来恭喜他，所有媒体都知道晚上就是李众卿和学霸女神柳得画的订婚大典——云白雄在采访中声称柳得画是故友柳方雅的女儿，临终前托付给了云白家代为照顾，云白雄对柳得画视若己出，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李众卿这双喜临门的一日，也被媒体誉为“真·人生赢家”。
    谢灵舞生怕记者跑来采访她对于她的师兄有何看法，李众卿一考完，她就拉着花音溜了。
    两个女孩子来到城外一处偏僻无人的小树林，谢灵舞拿出「Meet’U」戒指，将录像开始回放。
    视频中，考官正在宣布李众卿的第一个法术「风海之啸」准备开始。
    花音已在现场看了一遍全过程，现场时，六阶风元素和六阶水元素在李众卿手中的标准六阶制法杖上凝聚、配比、融合、转换，然后铺天盖地的海浪席卷了大考堂，将观众席和考官席都冲得一片狼藉，视频中的录像也是一模一样的场面，唯一不同的是，李众卿手中的标准制法杖上，并没有任何法术生成。
    之后的「冰雷轰击」和「雷云封印」两个法术也是如此，谢灵舞戒指上的摄像头所记录的，是李众卿挥舞着法杖全程在装模作样。
    “三个法术竟然都是大时空术为他生成的……”花音又是震惊，又是佩服谢灵舞的料事如神，“他本身就身处大时空术的领域中，什么大蜃楼术、大遮天术、大苍茫术都是分支，雨见想让我们看到什么，我们就看到什么了，三个法术是真实的，但那是通过大时空术生成，并非李众卿自己的实力施展，难怪没有一个人能发现他作弊！卧槽，雨见这也太徇私了吧！”
    “所以你看，”谢灵舞一耸肩，“雨见根本没急着催我去考阶，反正到时候直接上六阶就行了，我当时就想着，他已经有百分百不会被发现的作弊良策了。”
    “真不知道玛斯华看到这段视频之后会是什么感想……”花音帮着谢灵舞将视频从戒指的储存器中拷到了一个便携式播放设备上，然后装入了一个大号信封，用法术消去了所有人为痕迹后，两人跑到邮局将这封匿名信寄给了玛斯华。
    “不过你裹在戒指外的那层法术也太牛逼了，居然能直接透过大时空术的幻境层面抓到本相。”一路上花音还在感慨谢灵舞的手段，“那到底是什么啊？能教教我么？”
    “荔枝果冻啊。”谢灵舞狡黠一笑，“走我请你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