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晨珊珊》第106章 爱如棋局

    秋日午后的阳光洒进室内,和煦温暖。
    正厅里,珊珊方逸晨席地而坐,专心下棋。珊珊身穿黑色缎子日式开衫,领口一圈V型白色滚边,袖子两边各绣着一小团白鹤。她端正了一下坐姿,“咳咳,开始了哈,第二局!”
    “执黑先行,你先!”方逸晨觉着珊珊煞有介事的样子特别可爱。
    “说好,执黑让子五目半!”
    “没问题,八目也行。”
    “说的,我像弱智似的。”珊珊很是不服。
    “你不是全市围棋冠军嘛?”
    “小学五年级!”
    “嗯,你最近确实是五年级智商,还老师呢,开局就满盘皆输。”方逸晨盯着棋盘,一脸戏谑。
    “跟男生下围棋我就没赢过,本来你们男人就是理性的动物。我还是当我的女子组围棋冠军好了,再不要混打!”珊珊撅着小嘴说道。
    “怎么又下起模仿棋了,你又耍赖。”
    所谓围棋的模仿棋,就是一方随着另一方在棋盘的对称处下棋,最后形成一盘黑白方完全对称的棋局,这就是人们俗称的模仿棋,也称“东坡棋”。方逸晨都有些无语了,“给我正常回来。”
    “逸晨,我要去日本!”
    “思维好跳跃,去日本干嘛?”
    “购物!跟思思一起去,把你的运通卡给我!”
    “没问题,赢了这盘再说。”
    “你看你那个一本正经的样子吧,你让我想起我一个韩国同学。真的,瘦瘦高高的,他就一脸老伐西的样子。有一次,我们一大群女生跑去男生宿舍玩,那里是两人一室,瘦子正在画国画,很专心很气定神闲的样子,另一个是矮胖。矮胖很热情,拿酒心巧克力出来给大家吃,还给我们看照片簿看他银川的家,然后我们一起弹四弦琴,拍着手唱了好几首歌。最后瘦子终于忍不住了--‘你们怎么可以,在我画画这么神圣的时刻吵吵嚷嚷,我要把你们统统杀掉!’说完他站起身来,两手握着大提斗毛笔,抬起右腿‘啪’一声掰折了。我们女生吓得尖叫着争先恐后破门而出,全都跑到操场上去了,然后宿监以为有了火情马上报警,最后119就来了……你说好玩吧。”珊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然后呢?”
    “然后,老伐西在学校就成了名人。有一次洗衣部的校工阿姨洗坏了他一条牛仔裤,差不多一万多日元吧。他在操场上走着,远远看到校工阿姨,挥手让他过来,阿姨乐得屁颠屁颠跑过来问他什么事?他说你俯耳过来,阿姨就把脸贴过去了,他趴在阿姨的耳朵上说‘你给我滚!’于是阿姨哭着找校董去了,她是校董的远房表姐。最后老伐西被学校记过处分,老伐西说,‘人类的语言只会使我们成功地相互误解,从此以后我不说话了’。那以后他真的不说话了,跟人交流时都传纸条,出门坐出租要去哪,就给司机写纸条……哈哈,这真的是太好玩了。”
    “精彩,可惜没有成功地干扰到我,叫!”方逸晨说着慢慢落下一子,珊珊的半壁江山没有了,方逸晨又捏起一枚白子放在唇边,“吼吼,让你不专心。”
    “不行,这个不算!”珊珊用手捂着棋盘。
    “手!手!手!拿开,不可以悔棋。”
    珊珊索性将另一只手也拿上来,两只胳膊伸直死死抱住棋盘,“就让人家悔一步嘛……”方逸晨撩起眼皮看了珊珊一眼,她今天的穿着打扮绝对是个错误,虽说黑白色素雅,但是老话儿讲“要想俏,一身孝”,漆黑的绸缎配上两条雪白的胳膊,看上去无限性感。不过他的天性里抵制任何形式的挑衅,这种东西越是强烈,他就越是要抬升自己的心理预警,他皱了皱眉,继续专心下棋。
    “一着落错,满盘皆输!拜托把手拿开,乖!”
    “我不嘛,我不嘛!”哗啦一声珊珊索性将整盘棋子全部拂到地上,“噼哩啪啦”厅里撒豆子一般满眼黑白弹跳。
    方逸晨怒了,一把揪起珊珊,将她狠狠按在地上闪电般地吻她。“你这个刁蛮的女人,耍我……”,然后猛地把半死的珊珊拽起,盯着她的眼睛怒吼道:“你是去见他,当我是白痴!”珊珊香肩半露,卷发凌乱,眼神惶恐,“我,我不去了还不成,你不要这样吓人……”方逸晨一眼瞥见她肩上有个纹身,“纹身是吧?名字是吧?”又猛地将她推倒按住她的脸贴在地上,从后背“刺啦”一声撕开缎子,女人薄薄的右肩胛骨上,一支荆棘缠绕的红玫瑰赫然出现在眼前,旁边一串拉丁字母--“ANARKIA”!
    “不是那个人的名字,”珊珊抽搐着哭了,“那个是拉丁文‘宿命’”。
    “我知道……”方逸晨颇有些心疼,他将满眼泪花的珊珊抱起来搂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他垂下头温柔地亲吻她……
    太阳西坠,房间渐渐暗下去。
    方逸晨侧身躺在厅里的榻榻米上默默看着熟睡的珊珊。
    瓷娃娃似的脸上,一双长长的睫毛在不停蠕动,貌似女人在做一个梦,内容激烈。
    --暮霭沉沉的黄昏,一个歌特式教堂的塔楼里,珊珊抚摸着青砖上的刻字“ANARKIA”,凝神专注,荒野的风在耳边呼号。那个刻字如此狰狞,仿佛是一个警告。正在这时,她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告诉我,那个念什么?”珊珊回头一看,一个白裙女生站在她身后,形容美丽,面色苍白,细看之下竟然是荒川樱。珊珊下意识地“啊”了一声用手指捂紧嘴唇,她刚想回应,猛地一个巨大的黑影扑过来,珊珊触不及防,颓然倒在翅膀形状的影子里……
    珊珊蓦然睁眼,发现自己在躺在正厅的榻榻米上,那个巨大的黑影是窗棱投在墙壁上的影子。夕阳西下,余辉照射进来,将一大面墙分割成两块,半边紫灰半边金黄。房间里的家具物什拖着长长影子,地上满是棋子,身边的方逸晨一脸斑驳。
    “梦见什么了,汗都出来了?”方逸晨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
    “为什么吓人?”珊珊直直地瞪着他。
    “因为你不乖啊。”方逸晨用手指蹭了下她的鼻尖。
    “那么大力气干嘛,我感觉自己象部车子,被给人拆了,然后又给组装好了。”珊珊揉了揉自己发紫的手腕。
    “呵呵,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就开始坏事做绝。”
    “我是你第几个女人?”
    “第二个!”
    “可怜的孩子……”
    珊珊忽然不想面对这个问题,她翻过身去,背对着方逸晨,愣愣地盯着窗外。右肩上那串拉丁文重又映入方逸晨的眼帘,他用一个手指轻轻抚摸着那里一边说道:“ANARKIA--巴黎圣母院青砖上的刻字,我去法国雷诺考查的时候,特意去教堂找这个东西,但是没有找到。也许这只是一个传说,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的事。我们只能说,据说之后没有人看到过。呵呵,ANARKIA,这个是你的格言吗?”
    “是的,我是个宿命论者,”珊珊颓然地叹了口气,“所有的美丽必须死亡……”
    “为什么?”
    “彩云易散琉璃脆,所有美好的事物跟这人间都不兼容。”
    “为什么忽然这么消沉?爱情是有的,它是个概率,比如我们可以在一个星球上相遇,虽然历尽波折。很多美好的情感是真实存在的,哪怕只有短短一分钟,都值得人活一次。”
    “我要去日本,去见胡岩,我决定了。我要当面跟他说清楚,解除婚约。”
    “去吧,去日本,我放你走。去做我允许的事情。”
    珊珊凝视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心事无限,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知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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