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小光》第154章 岫園

    梅勝云離開尚云行向自己的房間走去,突然覺得手心很癢,便撓了撓,卻又覺得火燒火燎,于是舉起來看了一眼。手掌心的十字傷痕本來已經很淺,此刻卻泛著暗紅,而且痕跡似乎也深了一些。梅勝云握緊拳頭,然后再松開,如此幾遍,漸漸覺得灼燒和瘙癢的感覺沒有了。他回頭望了一眼尚云行所在的房間,只看見門前的紅燈在風中輕輕搖曳。
    梅勝云總感覺哪里有些不對勁,他再三回憶了方才的細節,沒覺得有什么特別。
    尚云行此刻也在看著自己的手心。方才他使用了一種秘術,叫做血脈相連。這秘術需要自己的血做引導,而梅勝云身體里有自己的血,因此能通過血脈相連短時間控制住他。只是他秘術的功力太低,所以控制的時間非常有限。秋啊,請不要責怪我這般小人行徑,如果不這樣,我又怎能將你擁在懷中,又怎能吻上我夢寐以求的唇?
    什么時候能在他清醒的時候享受到那樣的溫潤柔情啊?這一輩子大概沒指望了。尚云行自嘲地笑笑,他若是知道方才自己的無禮,大概會發誓再也不見自己了。如果沒有云之光,他自信敢跟皇帝爭搶一番,但是那個并不是非常出色的云之光!唉!尚云行深深嘆了口氣。
    梅勝云回到房間沒多久云之光便回來了,沾著一身的酒氣還帶了一群人進來,房間里立刻擁擠起來,云記的兄弟除了關悅之外,其他人身份太低微全部告退。趁著重新添置酒具茶盞之時,云之光先向眾人介紹了梅勝云,頓時一片唏噓咂舌,人人臉上流露出難怪如此的表情。云之光又向梅勝云一一介紹來賓,其中竟然有當代最負盛名的大書法家大畫家劉十八大師。這位大師最擅長寫意山水,他的畫宮內也有收藏。梅勝云畢恭畢敬地施禮,滿臉虔誠地說起自己曾經拜賞過幾幅大師作品。云之光很少見他對別人如此恭敬的表情,心想勝云他就是喜歡這些琴棋書畫之類,可惜自己知之甚少,不能常與他交流。
    除了劉十八之外,梅勝云對其他人都很淡漠,但并未有人因此而怪罪于他,反倒覺得神仙莊主的傲氣與矜持是應該的。
    這一輪酒喝到半夜,梅勝云看到劉十八老爺子最后也拖著一個粉嫩的小姑娘離開時,不禁暗自感慨。
    回去的路上,梅勝云主動交代了見到尚云行的情形,云之光只是淡淡地說:“才十萬,那咱們賺大了。”
    第二日二人去尚園與尚云行簽了文書,送至官府做好備案。云之光付給他二十萬的銀票,尚云行并不推辭,直接揣入懷中笑著說:“還是云大人大方!”
    雙方商定好騰房交房的期限很快便告辭,在馬車上梅勝云說:“你沒必要多給他十萬,他并不在乎。”
    “他不在乎,我也不在乎,不想占他太多便宜。”
    “你要想在氣勢上壓倒他,那就該按他的報價付給他,這樣還是顯得小氣了些。”
    “我跟銀子有仇么?五十萬!”
    梅勝云瞧出他有些氣惱,拉了他的手笑著說:“你啊!都怪我,昨天不該說什么十萬,咱占他便宜就占透,白拿白要!”
    “咱憑什么白拿白要?他跟咱一不沾親二不帶故的。”云之光更氣鼓鼓了,梅勝云忍俊不止。云之光斜眼蹙眉瞅著他,一把將他摟在懷中。“不許笑!”
    梅勝云伸手摸著云之光擰起的眉,他的手如有魔力一般,云之光的眉立刻舒展開來。“我的光啊!”梅勝云用唇代替自己的手,撫慰著因妒受傷的小心靈。
    兩日后二人以新主人身份進入尚園,改名為岫園。
    書房里,梅勝云望著身背包袱前來辭行的尚啟問到:“您真的不打算留下來?”
    尚啟低頭回到:“小人最近幾年身體漸差,恐不能勝任。”
    梅勝云遺憾地說:“管家先生,您這離開,我們又不可能在此常住,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只怕把這園子管得不好,你家老爺親手種植的那些花草樹木也未免荒廢,實在是太可惜了。”
    尚啟抬頭看了他一眼,卻不搭腔。
    梅勝云說:“你家老爺大概也希望有個盡心的人管著這園子吧,他說這里是他最想當做家的地方。即使賣掉了,那份情懷還在啊。”
    尚啟思索片刻說到:“兩位莊主如此信任小人,小人慚愧,定當盡心竭力管好岫園。”
    云之光說:“好!那么今后您便是岫園的大管家云啟。”
    云啟微微皺了皺眉,慢慢跪下行了主仆大禮。
    云啟退下后,云之光問梅勝云:“為何非要留下他?本來我想的是讓云福過來,將來便讓他在此養老。”
    梅勝云說:“這位管家既然那么忠于尚云行,定要會盡職盡責管好園子,省咱們心。另外,我覺得他應該在做管家之前就跟著尚云行了,而他肯留下來也是尚云行的授意。只是因為那天他那么高傲堅決地說不愿意侍奉二主,因此不得不做了一番姿態,就等著咱們挽留呢。”
    云之光說:“留下他,我怎么有些不安心的感覺?”
    “尚云行已經走了,還有什么不安心的?”梅勝云笑問。
    尚云行在簽約之后便告辭并離開杭州,梅勝云派老五跟蹤。昨晚老五才返回,確定尚云行已離開杭州數百里往西北方向而去,并且一路快馬,似乎很急。
    “為什么我總覺得他還在這園子里?”云之光的眼神凌厲地向四周掃了一圈。
    “這園子里有幾個人你還感應不到?也許他留在這里的氣息痕跡很多的緣故吧。你要是不喜歡咱們不住這里,還回客棧住。”
    “要不然咱們還是先去東海,等抓了龍海生再回來好好住住?”云之光提議。
    “可是現在正是荷花最美的季節,西子湖最美的季節啊。”
    “那便住到荷花開敗再走。”云之光寵溺地望著梅勝云。
    梅勝云卻說:“去東海也行,反正明年荷花還會再開。龍海生已經逍遙了好幾個月了,好日子該到頭了。”兩人都想迎合對方的心思,互相推讓起來。
    “就讓他多活幾天也沒關系,他早沒好日子過了。我已經派人跟東海海域附近所有島嶼的頭領長老或者大大小小的王們聯絡過,請他們不要給龍海生提供補給,如果能夠協助抓獲龍海生及其爪牙,給予豐厚謝金。哼!我就不信把一百萬兩銀子砸在東海上,還抓不住龍海生!”一提起龍海生云之光就來氣。
    梅勝云嗤笑:“瞧咱們云大莊主這氣派!這陣勢!可惜還是被人家逼到孤島上吃生魚喝龜血,被海水泡了一個月,人都泡白了!”
    “你!”云之光惱得牙齒癢癢,一仰脖將茶水一飲而盡,卻被嗆住,梅勝云連忙撫mo著他的背,笑得更厲害了。
    云之光以南正朝廷的名義向東南沿海島國送去國書,請求協助緝拿龍海生,要求他們不給不明船只提供補給。作為補償,以云記之名贈送價值一萬兩的南正出品的優質茶葉絲綢等最受那些島國歡迎的貨物,當然,也趁機拓展云記的海外業務。
    而東海水師也作了很大調整。蔣澤遠被調離,新來的提督帶著新配備的五艘頂級配置戰船傲然上任,全力剿匪。因為賞金很高,許多跟颶風幫有關聯的人紛紛反水,提供了不少有用的線索,龍海生的一個水寨被東海水師徹底端掉,島上海盜全部剿殺,并且放了一把火將整個小島燒得寸草不生,令他無法再返回落腳。新提督受到軍部嘉獎,云記也拿出不少錢物勞軍。
    云之光要讓龍海生要么耗死在大海上,要么乖乖投降。外圍的網撒開之后,他還通過官府傳令,除了幾名惡名昭彰的匪首,其他颶風幫匪眾能夠棄暗投明,有立功行為者不但免死罪,還給予一定獎賞。但是這個消息估計沒能傳到颶風幫匪眾的耳中,否則颶風幫應該如同一鍋滾燙的油一般早已翻騰開了。
    上次的失敗令云之光耿耿于懷,但他卻再也不提親自去海上緝拿龍海生之事,而此刻梅勝云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云之光訕笑了兩聲轉移話題說到:“云,人常說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因此我本來想到海邊給你慶生。但現在看來西子湖畔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也是人間美景,待中秋之夜,皓月當空,一定更有情趣,咱們便過完中秋再去臨海吧。”
    “都好!你說怎么就怎么。”
    “中秋要不要把西子湖的船全部包了,只你我二人自在暢游?”云之光繼續獻殷勤。
    “當年我跟皇上來杭州,他也沒把西子湖封了,你這樣傳出去會壞了云記和你的名聲的。這么大的西子湖,難道還沒有咱們的一片漣漪?”梅勝云微微皺眉,小光他現在說話的口氣經常很大,動不動就想拿錢砸人的感覺。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比賽拿錢砸人,整個南正甚至整個天下沒幾個能比過他吧。
    云之光看自己說錯了話,撓了撓頭說:“咱們在新園子里好好轉轉吧。哦對了,那天這墻上掛的你的畫怎么不見了?”
    梅勝云順著他眼神看過去,可不是,那里現在掛的是一副水墨荷花,再看落款,赫然是尚云行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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