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小光》第149章 買琴

    云之光說了學琴立刻便要拉著梅勝云陪他去琴行挑一張適合初學者的琴,梅勝云笑著說:“外面這么熱也沒你心熱,學琴最要不得心急氣躁,開始的時候挺沉悶。”
    云之光說:“再沉悶難道比坐在石頭上挨瀑布澆幾個時辰還沉悶?”
    梅勝云想了想說:“天地萬物道理都是相通的,你是有天分的人,應該很快能領悟琴道。光,真是太可惜了!你沒能從小接受各種學習訓練。”
    云之光大言不慚地說:“如果是天才就不會被浪費。”
    “天才也一樣會被浪費。”梅勝云突然有些傷感。“如果我能在梅家長大,那么今日梅家三少必已名揚四海。威名、盛名遠揚,而不是如今惡名、臟名流傳。”
    云之光握住他的手做出可憐兮兮的模樣。“云,如果那樣你是威風了,我就慘了。我肯定還是一名梅家的普通仆從,你也許根本不會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或者我能夠有幸分到你手下當差,跟隨你一生。”云之光說到這里突然激動起來。“云,是你用自己的一生成就了我,云!我!”
    梅勝云笑著打斷云之光。“別那么激動。你就算一直待在梅家,也不會泯然于眾人,一定會脫穎而出。好了,咱們別說這種沒有意義的話了,現在咱們在一起,我這一生也很滿足了。走,陪你看琴去。”
    云之光還想再表白一番,被梅勝云扯著走了。
    何以抒靠墻站著,墻根兒那窄窄的一絲陰涼根本擋不住鋪天蓋地的熾熱。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發瘋了,瑟縮在人家墻根等著,卻不知在等什么。從傳話的下人表情可以看出,云府對自己十分不歡迎,當然他可以理解,畢竟那日得罪了梅勝云,還害他情緒激動弄斷琴弦傷了手指。那日聽了那半只曲子,何以抒一晚上都沒睡著,第二天厚著臉皮去纏問云之光得知竟然是梅勝云所作,不禁大吃一驚。他對自己的唐突之詞追悔莫及。青樓中偶爾也有才藝俱佳有情有義的好女子,流落風塵都是被逼無奈。能夠作出《天問》這樣琴曲的人,必不是如別人所說以色侍君煙行媚惑的卑污小人,他必然也有他的無奈。何以抒決心向梅勝云謝罪,希望能聽到完整的《天問》,于是來到云府求見,不出所料地吃了大大的閉門羹。他已經等了許久,正在考慮繼續等下去,還是找個中間人調和一下。
    正胡思亂想之際,何以抒看到一輛烏黑的馬車停在云府門前,過了片刻,朱紅大門打開,云之光與梅勝云并肩而出。何以抒一個箭步竄上來,方要施禮,身體卻不由自主地飛了起來,象灰塵一般在空中漂浮片刻,慘然落在地上。何以抒眼前一黑,差點昏厥過去。
    云之光警醒地擋在梅勝云身前,卻發現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是何以抒,微微一驚,走過去問到:“何大人,怎么是你?”
    何以抒四仰八叉,掙扎著想爬起來,只覺得全身酸軟無力,云之光伸手將他拉起來,淡淡地說:“抱歉,你沒事吧?”
    何以抒晃了幾晃,勉強站住,手捂胸口一臉痛苦,說不出話來。
    梅勝云嘆了口氣,小光他是故意的!何以抒一介書生,不會武功,小光應該能感應到,不至于下此重手,看來還是記恨在心。梅勝云也走過去,關切地問:“何大人,你怎么樣?”
    何以抒慘笑著說:“沒事。在下特來向梅侯爺賠罪,等了很久,看到侯爺出來,心中大喜沖上來,卻讓云大人誤會。”
    “賠罪?勝云不敢當。我二人有事情要外出,請何大人自便。”
    “那以抒明日再來給梅侯爺賠罪,不打擾二位了。”
    何以抒晃晃悠悠轉身欲離去,梅勝云喚住他。“何大人,并非勝云無禮,勝云確實不明白何大人口稱賠罪所為何事。”
    梅勝云沒想到何以抒是因為在程庭軒壽宴上出言不遜而賠罪,那樣的話語他聽得多了,毫不在意,而且,聽得多了,似乎覺得別人說的也沒錯,至少在表面上看來,就是那么回事。
    何以抒轉過身,抱拳施禮正色說到:“程大人壽宴上以抒言辭間多有得罪,特來賠罪。”
    梅勝云吃驚地望了一眼云之光,心想莫非是小光使了什么手段逼迫此人前來道歉。云之光讀懂他的眼神,聳聳肩,表示與自己無關。
    拳頭不打笑臉人,更何況人家已經挨過打,梅勝云遲疑片刻說到:“何大人那日所說的話,勝云早已忘記了,何大人也不必放在心上。若無其他事情,何大人請回吧。”
    何以抒腆著臉還想問《天問》,看梅勝云神色淡漠,便問不出口,只得訕訕地說:“梅侯爺雅量。”
    梅勝云不再理他,扶著云之光的手上馬車,接著云之光也上去,馬車駛離云府。何以抒注意到梅勝云上馬車一直牽著云之光的手未曾松開,心中似有所悟。
    “他為何要來向我道歉?如果不是你逼他,難道是皇上施加的壓力?”梅勝云思索著。
    “難道他不該道歉?所有那些胡說八道胡思亂想的人都該道歉!最該道歉的是皇上!他昭告天下為你正名,卻只是私下授意史官改史,讓人覺得你!”云之光哼了一聲不再說下去。
    梅勝云接著說:“讓人覺得是皇上念我多年服侍,給我個名位,彰顯天大恩情,是嗎?行了行了,別計較這些,他們所說也并非毫無根據,我也做過不少恃寵而驕的事情。后來加入紫衛之后,才為他做了些差使,而且雄心勃勃地想為他做更多的事情,卻沒有機會了。”
    云之光不悅地說:“別人看低你倒也罷了,你自己也看低自己。”
    梅勝云緊握住他的手,眼里掠過一絲隱憂。“光,你真的這么在乎這些?這么在乎別人怎么看我?別人的眼光對你而言就這么重要?”
    “我不是在乎!我是為你不甘!為你不平!”云之光嚷嚷起來。
    “喊什么!滿街的人都聽見了。”梅勝云皺皺眉側過臉,掀起車簾一角看向街景。
    他生氣了!云之光忐忑地去握梅勝云的手,梅勝云并未拒絕,但臉卻依然看向窗外。
    “光,咱們什么時候去江南?”沉默片刻后梅勝云問。
    “此時正是最熱的時節,我怕江南暑氣太重,對你身體不好,馬上立秋了,立秋后再去吧。”
    “京都還不是一樣熱,我想去江南,不想待在京都了。”
    “好,我明天就安排。”
    梅勝云淡淡地嗯了一聲。
    云之光看著梅勝云撥弦聽音彈木觀色,已經試過六七張琴,也沒露出滿意的神色,便說:“云,這只是一間普通琴行,哪里會有上好貨色入的了你的眼?只是入門罷了,勉強挑一張吧。”
    梅勝云皺皺眉,問伙計:“再沒有好些的了?”
    伙計尚未答話,一直在一旁察看卻未出聲的掌柜說:“這位公子,小人是小店掌柜,若在下未猜錯,您可是傳說中的秋公子?”
    “傳說中的秋公子?”梅勝云好笑地問:“請問掌柜,傳說中的秋公子是什么樣子?”
    “就是公子這番傾國傾城模樣啊。”
    “天下間長相俊美的人多了,掌柜僅以相貌便判定在下是秋公子?”
    “自然不是。傳說秋公子不僅容貌俊美如仙人降落凡塵,琴藝最是出眾。小人有一同鄉曾見過秋公子且聽過秋公子琴音,迷戀得不能自拔。他說秋公子前幾日彈琴傷了手指,小人看見公子手指有傷;從公子挑琴一看便知公子是此道高手,加之方才小人聽到這位大人稱公子為云,秋公子名諱中可不是有云字么?京都之內,象公子這般惹眼的人物又有幾人?因此小人才斗膽相問。”
    梅勝云大笑。“掌柜的,您開琴行實在是太屈才了!在下正是梅勝云,至于秋公子,就讓他真正成為傳說吧,請勿再提了。”
    掌柜的趕緊施禮說到:“竟然真是公子大駕,小人真是三生有幸,小人還藏有幾張好琴,雖然在公子眼中仍嫌淺陋,但對初學者已是足夠,小人這就去給公子取來。”說罷掌柜的一邊安排人去取琴,一邊安排人敬奉上等香茗。
    不一會伙計又抱了幾張琴出來,梅勝云品鑒一番,果然算是中上之品,當下挑選一張,付了現銀,讓掌柜的保養一番之后送到云府。方要告辭,卻見一人跌跌撞撞進入店來。
    “以抒,你怎么了?”掌柜的奔過去扶住差點跌倒的何以抒。
    “快去幫我找大夫。”何以抒喘息著說。
    “小六,快去請大夫!”掌柜的慌忙喚來伙計,又問到:“請看什么的大夫?”
    “跌打、外傷。說不定還受了內傷。”
    掌柜的將何以抒扶到一張椅子上,何以抒剛要坐下,一眼看見店中的云之光和梅勝云,差點跳起來。“梅侯爺!云大人!”
    掌柜的只當是何以抒見到梅勝云激動,便笑著說:“正是梅侯爺,來我店里買琴。你看你一見到梅侯爺,馬上人就有精神了。”
    梅勝云向何以抒微微頷首,便與云之光告辭而去。何以抒苦笑著對掌柜的說:“方才在云府門前被云大人推了一下,搞成這個樣子。怕直接回去府里擔心,先到你這里來診治一番,不料又遇見他們,真是丟盡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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