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封晔》第334章 封邵病危

    第二天十一和封晔去看望了封邵，这才发现，他的人憔悴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不过是个快五十岁的人，但是他看起来仿佛已经七八十岁，苍老的面容，说话有气无力，时不时还伴随着咳嗽，问了封嘉摇才知道，封邵自从淑媛入狱后，身体便开始渐渐衰败，年前甚至入医院做急诊，下过一起病危通知书。
    听到这里，十一也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
    好似这两年中的风云变化极大，等到在回到原地时，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这个男人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不曾喊过他一声爸爸，而他却已经走到了人生的末路。
    在阁楼上的对话不算愉快，封邵依旧不待见封晔，对她这个灵魂重生的‘怪胎’也没有好感，随意不到半个小时他们便离开。
    十一自始至终弄不明白封邵都这样了，为什么还不能对封晔也好一些呢？他到底不满意这个儿子什么？
    这个问题没人可以回答，十一想，估计这辈子是不可能得到答案的。
    “要不要出去走走？”封晔从背后抱住站在窗边看风景的十一，柔声问。
    “去哪里？”十一侧过头。
    “随便走走。”封晔牵着她的手往外走，“我们还没一起逛街过呢。”
    十一微笑点头，于是两人把棠溪丢在家里，自己出去过二人世界。
    不得不说十一真是个强人，顶着个四个月大的肚子在广场跟着一群孩子一起溜冰，全然不顾周围人惊悚的目光，封晔紧张是紧张，却没有阻止她，因为他就在她身边，他确信如果真有什么意外，他万全可以在第一时间接住他，保护她的安全。
    “好了别闹了，我到真怕你动了胎气。”封晔也把握着程度，见好就收，免得真出意外。
    十一玩出一身汗，笑着靠在他的怀里，突发奇想转身看着封晔道，“我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做溜冰你觉得怎么样？”
    封晔失笑，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一点都不怎么样！”要是真叫这个，孩子长大后还不恨死她！
    十一撇撇嘴，忽然抬起头望了望，封晔问，“看什么？”
    “我好想看到应如涵。”十一张望了一下，果然看到了在广场对和一个男人并肩走着应如涵，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和粉红色的毛织的外套，打扮甜美，和身边的案内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很乐观。
    “听说她现在是应家的当家，要和林氏集团联姻，如果没猜错的话的，这个男人就是林氏集团的太子爷。”封晔看了一眼，淡淡道。
    十一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着问，“有什么感受？”
    “什么什么感受？”封晔斜睨她，“你要是敢说什么我对她念念不忘或者旧情人很了别人的女人之类的话，你就做好接下来一个星期下不来床的准备。”
    “我是孕妇！”十一立即抗议。
    “已经过了三个月了，没关系。”封晔笑眯眯，“要不要试试？”
    “当然不要，我刚才的意思是，你感觉今天的天气怎么样？”十一能屈能伸，笑嘻嘻地说道。
    封晔搂着她的腰，笑着回答，“很好。”
    手机忽然响起，封晔接了电话，脸色一变，猛地站起来，眼神有些呆滞。
    “怎么了？”从没见过他这个模样，十一有些担心地跟着他站起来问。
    封晔脸色有点白，看着她说，“爸……不行了……”
    十一也轻微颤抖了一下，毫不犹豫拉着封晔走，“去看看。”
    怎么说都是自己的父亲，即便心里有诸多埋怨，即便心里不待见他，即便自己不愿意承认他，但说到底是血缘关系，这世间最切不断的就是亲情这条线，在这生死关头，往日的恩恩怨怨似乎都变得不重要了。
    十一和封晔立即赶到医院，急诊室的门紧闭着，门外坐着颓然的淑媛和哭泣的封嘉摇。
    “怎么回事？我们走的时候爸不是还好好的吗？”封晔扶着淑媛追问。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去气他的……”淑媛靠在封晔身上，终于忍不住哭泣起来，封晔安慰着他妈妈，一边询问情况，这才知道他们走后，淑媛知道封邵又给他们摆脸色看，便想要劝劝他，让他以后和大家好好过日子，谁知封邵忽然激动起来，一口气没提上来就昏厥了，家庭医生检查后说情况很危险，必须立即送医院……
    “好了妈，爸爸不会有事的。”封晔只能这样安慰，看着紧闭的急诊室的门，眉心皱的厉害。
    十一安静坐在封嘉摇身边，怔怔地看着急诊室的门，一瞬间心空荡荡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个小时后急诊室的门才打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叹了口气说，“你们再去陪陪他吧，我们已经尽力了。”
    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炸得他们四人都是呆滞。
    淑媛最先冲进去，听到里面隐约传出的哭声，十一颤抖了一下，缓缓站起来，慢慢往里面走。
    封邵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罩，那翻着白眼的眼睛也知道是睁开了还是没睁开，他的手被淑媛紧紧握住，指尖微微颤抖，仿佛这是他最大的回应方式。
    淑媛和封嘉摇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十一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站在床尾看着他。
    十一对他无怨无恨的，毕竟当初他喜欢的人是淑媛，是封老爷爷强迫他娶她母亲的，而婚后除了爱情，他该给她母亲的都给了，她母亲的死虽然和他有斩不断的联系，但她知道其实他从没希望过她母亲死。
    轻轻叹了口气，如今人到了死亡关头，生前的种种仿佛都不重要了。
    十一走到床边，缓缓蹲下，也握着他另一边手，轻轻喊了一声，“爸……”
    封晔站在她的身后，手也和他们叠加在一起，却无言。
    封邵的手指动了动，仿佛回应他们一般。
    封晔出去找医生了解情况，十一跟着他一起去，封嘉摇哭昏了，被抱到了一边的沙发上，病房内就只剩下淑媛在陪着封邵，她哭了一阵子便擦干了眼泪，紧紧握着他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这仿佛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如此唠叨。
    “……这辈子我做过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或许你知道，迟暮是我推下山崖的，那天我约她去山上谈判，我让她把你和封家让给我，她竟然同意了，她说她不会强求不属于她的爱情，她会走的……虽然她这样说，但是我不相信，我觉得她是想要回去让她那厉害的爸爸把她出头，所以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退下了山崖……”淑媛把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凌柔也是我掐死的，因为你说你要把家产分给她一部分，我怕她有了和晔儿一样的实力后，会为她的母亲报仇，所以我掐死她……”
    封邵睁开眼睛，一双眼睛早就没有了神采，却依旧看着她。
    “现在你是不是很恨我啊？我知道我罪无可赦……”淑媛闭上眼睛，声音沙哑道，“可是我爱你，我很爱你……所以即便是过分，我也去做，我不能没有你，我想要留在你身边一辈子……可是我又不甘心只是你的将见不得人的情人……”
    病房内淑媛的看抽泣声一声一声，而病房外的十一靠在封晔的肩膀上，心情更多是悲呛，封晔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声，“对不起……”对不起，是因为我，你和你的母亲才会遭此横祸。
    十一轻轻摇头，却没有开口回答。
    “我知道这些年你把自己关在阁楼不见天日，是在向迟暮和凌柔忏悔，有好几次我忍不住想要把你拉下来，可若是我真的那样做了，你会更加自责，我总是心疼你的……”淑媛把脸贴在了他的胸口，封邵忽然伸手，放在了她的后脑，隔着氧气罩说话的声音也不清晰，断断续续，低沉沙哑，有气无力那样。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封邵道，“我用我的三生三世也无法去弥补对迟暮的亏欠，即便死后我也没脸去见她，来因为在你对她做了那些事后，我竟然还有些窃喜……窃喜我和你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在一起，你说我是不是也很坏啊？”
    十一听得真切，拳头紧握，几乎咬碎牙龈。
    封晔只能紧紧抱着她，一遍遍说对不起，把他父亲、他母亲以及他欠她和她母亲的以这样无力的方式偿还给她。
    “……我还知道，封晔不是我亲生儿子……”
    平地一声惊雷响，炸得听话的三人全身皆是一震。
    淑媛颤抖地抬起头，“封邵，我……”
    “我们的孩子，在出世的时候胎死腹中对吗？你把和你同日出世的别人的孩子掉包过来对吗？这件事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这也是我……是我这些年不喜欢封晔的原因……他很优秀，有我们封家的气魄，但他始终不是我的孩子，我无法对他……”
    封邵断断续续地说着，封晔透过门缝去看病房内的父母，闭上了眼睛。
    “你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接受我？”淑媛这句话就等于承认了封晔不是她儿子的事实。
    “和你一样，我爱你。”封邵握着她的手，艰难地挣开眼睛看着这个自己爱了一辈子，也怨了一辈子女人，“我知道你怕我知道我和你的孩子已经死了不要你，所以你才去拿别人的孩子顶包，其实你真傻，当初你没有孩子的时候，我不是也爱你到心坎吗？”
    “我怕……我的确怕……迟暮有两个孩子，而我的孩子却胎死腹中，我怕你会选择迟暮而不要我，所以我才……”淑媛哭了起来，说话都不清晰了。
    十一拉着封晔离开，到了休息室，两人都是沉默不语。
    今天听到的信息量太大，他们脑袋一直挤进去太多东西，一时间都排不畅通，乱得很。
    沉默了将近把半个小时，封晔走过去把十一抱住，把头枕在她的肩膀上，闭上眼睛，声音沙哑道，“这件事……我唯一听得对我来说是好事的，就是我不是你哥……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
    十一终于忍不住，抱着他哭起来，哭自己的也哭他的，更哭他们的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