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舒娥金千弦》276折、血流成河白凰谷，若有来世再真心

    自从鶤皇人占领了两峰之间，逼得万丈森众妖退入万妖老林，众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整个万妖老林沉浸在一片欢腾中。
    白凰谷内，小白珠安静的坐在镜台前，身后两个白凰女子以及霜后正在为她梳妆打扮，镜中女子肤如凝脂，容貌绝艳，她嘴角轻扬，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两个白凰女子笑嘻嘻的为她插上珠花，霜后在旁端详着镜中的小白珠，不禁感慨万千，“阳儿真是好看啊……”
    “凰主，这个发钗可以吗？”身旁帮她梳妆的白凰女子举着一个晶莹透亮的白色碎花钗问。
    她看到面前琳琅满目的花钿发钗，随手挑了另一个红色递给白凰女子。
    “嘻嘻……还是凰主有眼光。”另一个白凰女子趁机说道。
    小白珠笑了笑，一句话都没有说。
    外面热闹非常，欢声笑语，听得竟有些刺耳，霜老招呼众白凰接待其他妖族，今日是白凰一族百年难得的大喜之日，几乎所有妖族都来参加。
    喜宴从白天到黑夜，众妖喝的酩酊大醉，恭喜声来往不绝。
    红灯帐暖，薄纱轻拂，不同于外面欢天喜地的热闹，屋内安静的唯有风声，小白珠一个人端坐在屋内，脑中思绪纷飞。
    这一日过的匆忙又仓促，那只修长的手轻轻握着她的手，慢慢牵着她往前走，她竟然有种奢望，希望自己真的把一切都忘记，就这样好好的活下去，假装幸福的活下去。
    “小白珠。”霜降来的悄无声息，带着浑身酒气。
    端坐在床上的小白珠无动于衷，双手紧紧握着那把小竹刀。
    “小白珠。”霜降轻轻揭开她的盖头，盖头下的人长睫微颤，目光低垂，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百年前那个在林中与他嬉戏的小白珠，“小白珠……”
    霜降喝的头晕眼花，膝盖一软，半跪在她身前，抓着她的手，低声道：“即便知道我们没有未来，但这一刻，我还是幸福的……还好，你不喜欢我，所以不用为我难过，如果离开了这里……好好活下去，找一个，找一个……”
    话哽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霜降深吸一口气，反身靠在床边，手还紧紧攥着小白珠的手，迷蒙的眸子望着桌上摇曳不定的烛火，失声一笑，“我是个没用的人，我没有力量去反抗这里的一切，没有勇气去保护心爱的人，最后终于走到了绝境，呵呵……我都厌恶这样的自己，小白珠，结束这一切吧……”
    小白珠喉咙动了一下，声音低沉沙哑，“我可以哭了吗？”
    “小白珠？”霜降抬头，小白珠眼眶噙满泪水，一滴泪顺着脸颊静静滑落，“我是恨你，我恨你恨你恨你，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小白珠……”霜降惭愧的垂下头，“对不起。”
    “你为什么不让我和爹亲娘亲死在一起？”小白珠慢慢滑坐在地上，泪流满面的看着他，问：“为什么要让我活着？为了让我报仇吗？爹亲娘亲都死了，我报了仇他们就会活过来吗？还是你自己的私心？想减轻自己的懊悔和痛苦？喜欢我？就可以这么残忍的对待我吗？霜降？”
    霜降心头一颤，小白珠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深深刺进了他的心头。
    小白珠拔出小竹刀，这是爹亲亲手为她削的小刀，上面还留着当年她调皮时弄的缺口，她把刀抵在霜降心口，阴冷妖风瞬间激荡散开，霜降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点了点头。
    “你就这么想让我杀了你？”小白珠低声问：“救我，就是为了……为了让我杀你？”
    说到这一句，小白珠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儿时林中，小白珠挥舞着小树枝，天真的望着俊雅清秀的青年，问：“你为什么不愿意做我师父？”
    青年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我不能做你的师父，因为我……”
    这一句话，直到今日都回荡在小白珠的脑海，渐渐她开始明白他说的话，她相信他那时看着她的眼睛，纯粹又认真，但是为什么带给她最大伤痛的人偏偏是她心底早已认定的那个人？
    “你为什么要以这样残忍的方式夺走我的幸福？为什么不让我恨你恨得更加彻底？为什么不让我满心仇恨的杀了你？为什么要让我也喜欢你！”小白珠一声嘶吼，竹刀狠狠刺穿霜降胸口，霜降蓦地瞪大双眼，鲜血飞溅。
    “小白珠……”霜降瞳孔猛地一缩。
    小白珠哭得泪流满面，颤抖的手紧握着那柄小竹刀，“霜降……”
    “我……我……”霜降缓缓抬起右手，嘴角一扬，这一笑，阴霾尽除，幸福的像个孩子，“我能……再摸一摸你的头吗？”
    小白珠浑身一颤，低头紧咬嘴唇。
    霜降的手轻轻放在小白珠的头上，声音轻柔，“如果有来世……我、我希望与你……还能相遇……那时，我、我会拼劲全力保护……你的幸福……我会……”
    “嗯。”小白珠强忍悲戚用力点了点头，紧攥着刀的手默默松开，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紧紧抱着霜降，他的手在最后一抹笑容凝固之时缓缓滑落，“霜降……”
    夜凉如水，深夜的白凰谷还是笼罩在一片喜庆当中，酩酊大醉的众妖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小白珠一袭染血白衣，手持小竹刀，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谷内一切。
    “小阳儿？”身后传来霜后的声音，小白珠半回头，目光冷如寒冰。
    九尾翎熠熠生辉，竹刀又快又狠，霜后喉咙一凉，还没有等她回过神来，人已无气息。
    “霜后？”霜老听到声音，蓦地发现眼前不同寻常的小白珠，整个人一愣。
    “血债血偿，我羽白珠，今夜就要让白凰还我爹娘性命。”
    白凰谷内忽然起了一阵疾风，大铁树泛着冷冷寒光，这颗铁树因白凰而生，听说当白凰灭亡时，铁树便会凋零。
    皎洁月光忽然被一片乌云遮盖，天边响起一阵闷雷，不一会儿雷雨忽至，噼里啪啦响彻整片山林，雨水夹杂着血水流进湖泊中。
    那一夜，白凰几乎全部被杀，赤凰死伤过半，其余妖族无一人伤亡，羽白珠失踪，霜降尸体上少了九尾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