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逍遥不记年章一凡于鸿》第137章 命悬一线的于鸿

    暴风雨来势汹汹，天很快就暗下来了，彻底地暗下来了，白色的闪电偶尔亮一下，作为前奏，隐隐的雷声跟着就从天空中轰隆隆地一路滚了过来，就像一万匹天马在她头顶上方腾空而去，雨点疯狂地砸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
    此时的章一凡已经魂不守舍，听任越来越放肆无忌惮的大雨点打进窗棂，泅湿墙壁和地板。
    她突然觉得难受得要命，开始放声大哭，哭声里全是对于鸿的思念，如同被抛弃的悲哀。她哭得很纵情，那放声的嚎啕大哭，简直盖过了漫天响亮的雷声和倾盆大雨。
    电话再响起时，雨已经停了，在那场大雨里，章一凡想像了无数个悲惨的车祸镜头，无数个于鸿被卡在车内浑身是血的画面。在她心底又是多么希望下一秒，于鸿就打给自己说，没事。可是没有，于鸿的电话再也没有响起，可能手机已经在车祸里粉身碎骨了。
    那种孤独等待的无助和绝望，让章一凡窒息，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她来面对这可恶的生离死别！如果可以，她情愿能替代他们去死呀，为什么活下来的人始终是她？
    雨水停下来的时候，四下很安静，章一凡躲在黑暗里，像一只睁着圆眼的猫，在作着最后的支撑。
    手机响了，陌生的电话号码。章一凡有着强烈的预感，可是她又不敢不接。哪怕那头告诉她的是让人绝望的消息。
    “喂？”空洞的声音，章一凡全身紧张地听着。
    “你好，是于鸿的妻子吗？我是S市人民医院的护士，你的丈夫出了严重的车祸，现在人在医院，请马上过来……”
    章一凡头嗡了一下，她又有些庆幸，人还活着。我得马上去见他，立刻，马上。章一凡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就赶往医院。
    来到医院时，于鸿还在手术室里，没有人能告诉章一凡于鸿的情况，三个字很严重就打发了章一凡。她只能抱着头坐椅子等待，不时地抬头看着手术室的灯。心跳在这里已经慢了半拍，这一墙之隔，也许就是她跟于鸿的阴阳两隔，章一凡心里乱成了一团，她本应该通知于鸿的家人过来的，可是她哪里顾得上这些呢？
    后来公司其他的同事也过来了，他们安慰着章一凡，单薄无力的语言又如何能让一颗心暖和起来呢？
    过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做完的手术，医生走了出来，一脸的疲惫之态，章一凡像是看到了猎物般冲了上前，抓住医生的衣角，淌着泪水问：“我老公怎么样了？”
    “情况非常不妙，请你做好最坏的打算。”说完医生就急匆匆地离开了，随后，于鸿被推了出来，来不及跟他说上句话，章一凡趴在病床上，却被护士拉开了，他们要把于鸿推到室。章一凡跌倒在地上，半天也没有力气起来。她心爱的人就在那里，可是自己没有本事去靠近。章一凡多么埋怨自己的无能，又多么热切地盼望着于鸿能好转起来。
    不知等了多久，终于有个人跟停下来好好跟她说说于鸿的情况了。可是给章一凡带来的，也绝非什么好消息。
    “头颅撞击性粉碎，大脑大部份坏死，加上两年前的旧伤，伤者已经是植物人，可能永远也醒不来了。他的情况很危险，也很有可能会脑死亡，家属就尽可能的多陪陪他吧。”
    植物人，脑死亡，这两个词在章一凡的耳边回响着，前者还好，章一凡还有着一丝丝希望，可是如果是脑死亡了，这跟死亡有什么区别呢？章一凡得到了医生的允许后，终于有机会看见了于鸿。
    他躺在病床上，一如章一凡第一次在S市看见到他一样，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为什么上苍要对这个可怜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同样的创伤。章一凡握住于鸿冰一样的手，这双手，一遍一遍地抚摸过章一凡的肌肤，可现在，它是那么的冰冷，章一凡多希望自己能用体温来暖和他。泪水滴落在他的手上，章一凡的心猛地一阵抽搐。
    于鸿昏迷着，半卧在病床上，双腿下垂，面色青灰，嘴唇绀紫，他一动不动，好像生命已经停止，章一凡就跪在他床前，抓住他那只苍白软弱无力的手，紧紧地攥在手里……
    章一凡呆坐在他身旁，她那张苍白的脸没有任何表情，一双深陷的眼睛，没有眼泪，眼泪早就流干了。她一动不动拉着于鸿的手，不肯放开。
    医生善意地提醒她，通知家属吧。能看一眼是一眼了。
    章一凡抬起沉重的头，第一次记起，于鸿他还有父母，有兄弟，可是心碎的她，又如何狠心地把这个噩耗告诉他们。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拿起了手机，却又数次从手中滑落下来，连手机也握不紧了。她回头望望于鸿，犹豫片刻，还是把电话准确地按了出去。
    电话的那头是于妈妈，好像预料到有什么不幸发生一样，沉默着不出声音。章一凡沙哑地说：”妈，你们快来S市吧，于鸿出事了--“说完，眼里干涩得厉害，却是滴不出半点泪水。
    于妈妈在电话里嚎啕大哭，喊着鸿鸿撕心裂肺，还骂着一凡是杀人凶手，只是此时的章一凡心都是空的，更不想去理会其他人的事了。她把电话挂了后，瘫软在地上。许久才恢复一点力气，扶着床边，慢慢地站了起来。
    “不，你还没有走。我不会放弃的。于鸿，我是不会放弃你的，相信我，我会等到你回来的那天--”章一凡在心里默默地发誓，“我不能倒下，我会好好的，照顾你，等你醒来。好吗，于鸿，你一定要醒过来，我们的日子才刚开始，你不要抛弃我好吗？”章一凡俯身抚摸着于鸿清瘦的脸颊，亲吻着他冰冷又发紫的嘴唇。
    医生说，植物人也很难醒过来，病人的大脑受损太严重了。这是医生对章一凡最可怕的实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