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季婉没有睡觉,虽然她看不见,但是她守在段承宁的床边,沉默地等待着。
靳明城隔一段时间,就会把段承宁的情况告诉她,不管时好时坏,总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夜很漫长,尤其是对季婉这种看不到时间的人来说,她甚至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
病房里很静谧,安静到只有床边的仪器在滴滴答答地响着,证明着段承宁还活着。
一整夜过去,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段承宁的各项指标逐渐趋于正常,慢慢地缓和下来,也没有之前那种忽高忽低的情况,额头上的热度逐渐退了,脸色也慢慢平静。
“烧退了,看样子应该是没事了。”靳明城摸了摸段承宁的额头,开口说着,想让季婉放心。
而季婉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脸上绽放出笑容,可忽然间脑袋里一阵眩晕,整个人摇摇晃晃,然后就趴在段承宁的床边,不省人事了。
“小婉婉——”靳明城见状,心中一惊,忙奔过去,摇晃着季婉的肩膀,想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
“婉婉怎么了?”温倩也急了,跑到季婉的身边,问着。
“不知道,应该是之前精神一直紧绷,突然知道段承宁没事的消息,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整个人昏睡过去了吧。”靳明城想了想,也只有这个解释。
“不行,咱们还是让医生给她检查一下,不管怎么样,她脑子里还有血块呢,谁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温倩虽然觉得靳明城说的有道理,可是还是想让医生给季婉检查。
“那行,你在这里照顾着,我带她去检查。”靳明城点头,说着。
温倩没有说什么,只让靳明城赶紧带着季婉去检查,自己留在段承宁的病房里,守着段承宁。
靳明城将季婉送到监察室,又一次给她做了全面的检查,从头到脚,就像之前那样。
半个小时的时间,季婉脑部的检查情况就出来了,医生说明情况,只是她脑部的血块再一次扩大,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可能是最近比较劳累的关系,脑部血块扩大的速度是从前的两倍,所以才会突然间昏迷过去。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如果继续扩大,会有什么危险吗?”靳明城听着医生的话,开口问着。
“不能再让血块继续扩大了。”医生担心地说道,“原本血块只是压迫视觉神经,造成失明,如果再继续扩大,压迫了别的神经,可能会造成人体机能的其他问题,到时候处理起来会更加麻烦。”
“我明白了,如果现在安排手术,合适吗?”靳明城了解了情况,便问道,“她才刚刚生完孩子,还在月子期。”
“通常来说这个时间段并不是最好的时间,但是她的情况已经很危险,如果不动脑部手术,将血块取出来,那影响的就不是月子期的问题了。”医生说道,“月子期留下的疾病以后还可以慢慢调养,可是这血块……”
“我知道了,等她醒来之后,我会跟她商量一下。”靳明城说道,“不管怎么样,请你尽快安排手术,我会努力劝服她的。”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开始准备。”医生点点头,说着。
靳明城与医生交谈完毕之后,就把季婉送回了病房,眼神中闪过一抹沉思。
郑玉竹换了温倩在照顾段承宁,所以温倩就过来了,看着靳明城的神色,心中似乎猜到了一些事情。
“是不是季婉脑子里的血块又扩大了?”温倩问道,“如果是的话,那必须马上动手术。”
靳明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肯定了温倩的猜测。
温倩看着沉睡中的季婉,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说道:“婉婉这辈子,也算是命途多舛,这么年轻,几乎把什么事情都经历了一边,生生死死,她也来回好几次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她脑子里的血块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刚问过医生了,成功率还是很高的,至少比段承宁要好得多。”靳明城说道,“只是,怎么劝说季婉尽快动手术,是个大问题。”
“你怕她会拖着,等段承宁醒来之后再动手术?”温倩立即明白了靳明城的意思。
靳明城再次点头。
温倩眼中闪过一抹深思,然后再次开口说道:“我来跟她说吧,毕竟我和她之间有很多共同语言,不管怎么样,她应该会把我的话听进去一些。”
“既然你这么自信,那就交给你了,我去看看医生那里准备的怎么样了。”靳明城说道。
说完这话,靳明城就离开了病房,走了出去。温倩等着季婉醒过来。
季婉因为脑子里血块的关系,经常这样暂时性昏迷,所以温倩知道,用不了多久,季婉就会醒过来。
果然,大概只过了十几分钟,季婉就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温倩知道季婉看不见,就只能先开口出声提醒她这病房里有人。
“倩倩,我怎么了?”季婉问道。
“你晕倒了。”温倩说道,“已经送到医生那里检查过了,说是你脑子里的血块又有扩大的趋势,最近太疲累太紧张,血块扩张速度加快,如果再拖延下去,你可能就不止是失明了。”
“可是段承宁还没醒来,还没有脱离危险期,我怎么敢去动手术?如果……我是说万一,他在我动手术的过程中……”季婉也知道情况很危险,但是她对段承宁也同样担心。
“婉婉,你之前一直很坚强,很相信未来的,怎么这一次这么懦弱了呢?”温倩开口问道,“你看,当初你那么坚持地留下孩子,现在孩子平安出生了,所以你也应该相信段承宁,他也一定能平安无事的。”
“我只是害怕,因为我失去和经历的东西太多了,我怕上天跟我开玩笑,再一次夺走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季婉的脸色沉寂,叹息着开口。
“这是一次赌局,赌的是你对未来的坚持和相信。”温倩说道,“只要你试着想想,如果你睁开眼睛的瞬间,正好能看到醒过来的段承宁,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季婉听着温倩的话,没有再说什么。
是啊,她曾经对未来那么笃定和坚持,可为什么现在就怕了呢?她已经是在鬼门关前徘徊了好几次的人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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