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源的力量之间一旦拉开差距,造成的创伤甚至比一些完全相克的属性更为致命。在裂魂分身的阴鬼法相现身还击过后,原本受操控的那百余尸鬼几乎同时因为遭受重创而溃散了阵型,加之古凌在那之后一击秒杀了倪枫的本体,百鬼夜行之阵更是瞬间便土崩瓦解了,不住向后连连败退着。
“追吗?”裂魂分身低头看了古凌一眼,问这个问题时都没有回避外人的意思。
古凌摇了摇头:“指着这些小鱼小虾的多咱能吃饱?没看到大鱼还在后头扑腾呢吗?”
裂魂分身会意地看了一眼对面的众人,没再说话,直接现出本相来退归于了古凌的身后,随时准备着面对接下来的战斗。
一场原应颇为惨烈的战斗竟是就这么在瞬息之间结束了,尽管场景同样血腥,但最后的结果显然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圣傀门中那位瘦削的老者见此情形也是为之大骇,转而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面色极度阴沉地看着百里风来道:“你先前所言的灵傀之主,不会就是这小子吧?!”
百里风来脸上的冷笑一闪而逝,微然点头道:“怎么,邬门主莫不是心生惧意了吗?”
瘦削老者面露不屑之意道:“呵,笑话!我邬巢再怎么不济也是一大宗门的门主,漫说只是一个黄毛未退的小崽子,便是你百里风来亲御灵傀而战又当如何?!”
“哦?看来邬门主一开始便已经有此打算了吗?”百里风来笑容冷然不已地冲一旁挥了挥手:“展翼,带邬门主进宗去休息片刻,我跟古凌先生有几句话要说。”
一旁紧随其后始终沉默不语的陆展翼这时才闪身走出了人丛,未曾开口之前,却是有意无意地朝古凌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古凌对此其实是有些诧异的,按照自己的猜测,百里风来在为自己的女儿举办完那场冥婚过后应该早就放陆展翼离开了便是。于情于理,似都没有再将他强留于身边的必要。
可现在看来,陆展翼俨然已经成了百里风来的手下从人一般,不仅时刻唯唯诺诺、言听计从,连面容都比之两月之前憔悴了不少。
“不必!”邬巢想来也是老奸巨猾的人物了,既然双方已然有撕破脸的征兆出现,自然不可能再自投罗网一般往圣傀宗的地盘里走,直截了当地冷言拒绝道:“就走这么点儿路还不至于累着,我可不需要什么休息。”
“百里宗主,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便不就地将这个害我弟子门人性命的小崽子斩杀于此了。可今天他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你也别指望他还能给你圣傀宗充什么门面,这条命我是收定了的!”
“凭你的话,怕是有些不够格。”古凌抱着肩膀似笑非笑地看了邬巢一眼:“今天你我之中最起码会死一个,但我很清楚,那个人不会是我。”
邬巢神色阴沉地慕言看了古凌一眼:“那便拭目以待吧。百里宗主,你不是有话要跟这小子说吗?别说我邬某人不近人情,我给你这个机会。”
邬巢说罢手上突然捏了一个极其怪异的指决,霎时间在其身后足足数百名的鬼侍人傀各自而动站好了方位,阴气森森的劲气之力霎时间便弥漫开来了。
百里风来见此情形面色骤然一变,冲着自己宗中那三位年老的魁首低声说了一句话后,便独自化身为一道残影出现在了古凌的跟前:“古凌先生,借一步说话。”
古凌不动声色地眯眼轻笑道:“宗主大人,事已至此你我哪里还有这一步可借?有什么话,在这儿说也就是了。”
百里风来见古凌如此直接时索性也就不再兜圈子了,将声音压得极低地对他道:“先生可曾记得我先前相求之事吗?”
古凌随意答道:“我对任何交易向来都是很敏感的,所以宗主也不妨直奔主题:你让我杀的那名战君,可在这些人当中吗?”
百里风来缓缓点了点头:“就是方才一直叫嚣不已的那个老头子。这些年来圣傀宗与圣傀门始终保持着分裂的状态,当初的陈年过往我也没时间对你细说了。你只需要记住一点:这个老家伙不死,你我便都不可能有好日子过。”
“日子过成什么样那都是后话了,不过我既然答应会帮你杀人,便绝对不会食言也就是了。”古凌话说至此时稍稍顿了一下,随之目光极为深邃地注视着百里风来道:“不过有些事,宗主还是多加考虑再作定夺比较好。我向来不喜欢插手别人的私人恩怨,除非这种恩怨当中会涉及到我。若果真如此的话,最后的结果便不是现在的你我能预想得到的了。”
百里风来对于古凌这种不加掩饰的威胁只是略然皱了皱眉,随后便一语不发地略一挥手退闪到一旁了。与其一同而去的,还有满脸惶恐垂首不敢再与古凌对视的陆展翼。
古凌对此只是再不明意味地度笑了笑,而后捏了捏丁七七略带婴儿肥的小脸蛋道:“师侄女啊,待在你夕姐姐身旁别乱跑,尤其不要往你小师叔的身边跑,听到了吗?”
丁七七纵然再怎么不通世事也看出来了,古凌在此之后必然要做极其凶险之事,不禁满脸紧张之色地拽着古凌的衣袖道:“小师叔你不会又要跟人拼命了吧?能不去吗,我好怕你会出事……”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会有很多人死。”古凌有些怅然地叹息了一声,口中却还是极力安慰着分外不安的丁七七:“不过肯定不会包括你小师叔我也就是了。去吧,就当在你夕姐姐的怀里睡了一觉,醒了之后便什么都过去了。”
古凌说罢看似随意地在丁七七的颈间点了一指,后者只觉一缕绵软柔和的劲力自此渗入了自己的身躯,随后整个人的意识都因此而逐渐变得有些模糊了,身体更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向后倒了下去。
原就站在她身后的东方夕见此情形急忙抬手将她抱在了怀里,而此刻再看向古凌的眼神中,却是已然多了几分难言的复杂意味:“你这一手玩的很熟练啊?以前是不是没少用它祸害小姑娘?”
古凌格外得瑟地甩了甩自己的额前的碎发:“开玩笑,就凭咱这身材样貌气质魅力,想祸害小姑娘还用得着亲自动手?”
“行吧,我就当真的听了。”东方夕安静地替丁七七梳理着有些凌乱的头发,口中却是以格外罕有的温柔语调继续对古凌说着:“为了以后还能继续祸害更多的小姑娘,记得活着回来。”
“你这是真拿我当禽兽看了啊……我有那么像败类吗?”
“嗯。衣冠未着,斯文无有,很彻底。”
“…………略有些扎心啊!一不留神就被揭穿了。行吧,现在就先不跟你抬杠了,等待会儿回来再说。”
古凌面露自嘲之意地轻笑着走向了不远处的圣傀门众人,眼神中的杀意却是已逐渐炙热了起来:“待会儿动手不用手下留情,直接照着魂飞魄散给我打。对这种为祸世间的垃圾宗门,犯不上有什么妇人之仁。”
裂魂分身闻言眉头略然皱了一下:“你又没去过他们那里,怎么知道他们为祸众生?”
古凌有些无语地斜了他一眼:“所以你觉得他们身后这些半人半鬼的家伙都是怎么来的?无土栽培科学种植的是吗?”
裂魂分身一时语塞,就知道自己压根儿不该跟古凌抬这个杠……
其实如果关于这种类似傀儡状态的对手,古凌曾经在十三王朝之时便已经碰到过了。但两者之间的区别却也很明显:眼前这些看似已经没有自己思想的鬼侍人傀,还是拥有自我聚气乃至倾泻于邬巢所布古怪战阵之间的能力的。
这就相当于同时跟数百名拥有统一战斗意识和御动战阵能力的强者去战斗,其难度之大、态势之险可想而知。
“你没事吧?”古凌的心思还是相当缜密的,临战之先没忘了多看一旁的司命一眼。
此刻的司命脸色已然有些苍白不已了,但神情却是依旧如古凌一般平静:“能有什么事。”
古凌心中暗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说是以灵傀作为倚仗,但凭司命现在的状态根本就谈不到倚仗二字。失去了水心魂气的力量作为支撑,司命真正能够发挥的战力强度,怕是也仅仅就是一个纯体修版的古凌了。不算弱,可也绝对不具备什么足以逆转战局的力量。
至于裂魂分身,也十分清楚自己真正还能动用的力量究竟多有限。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阴鬼法相的强度也必然逐渐被削弱,再想如方才那般瞬时秒杀对手怕是已经不太可能了。
而就是这样一支怎么看都没什么胜算的三人队伍,竟是就这么毫无惧色地迈步走入了圣傀门数百名鬼侍所步的诡异战阵当中。而且这种淡定,绝对不是临战勉强装出来的模样。
古凌随手一颤之时,怀中的血笛已然再度化为了四脉枪旗,旗角迎风而动格外肃杀:“此战过后,在场纵然只有一人能活,那个人也必然是我。所以,你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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