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凌始终都不愿意过多去与他人接触,尤其是异性。对于一个走在复仇道路上一去不回头的人来说,任何一种交际乃至感情都是很可能给自己或他人带来伤害的。
毕竟还没到破罐破摔的程度,古凌实在不想过早地把自己推向那种情感泛滥不已的泥沼当中。
然而即便已经如此,似乎依旧不妨碍自己在疑似反向失足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有名字吗?”古凌放开了灵傀女子随口问着。
灵傀女子低声回答道:“司……命。”
古凌一怔:“谁给你取的啊?为什么叫这个。”
“也是一个……小姑娘。她说我现身的……那天,文昌宫……司命之星……星光大盛,是为吉兆。”
古凌眯眼想了片刻后略然点了点头:“司命星主寿数,星光大盛证明你长寿啊,倒是确实挺吉利的。”
司命木然的神色间为此话而略微黯淡了几分:“我连命……都没有,还说什么长寿的话。”
“那便是后话了,没必要现在就去考虑这个问题。”古凌冲她笑了笑,顺手从须弥空间当中翻找出了一套自己的衣服:“换上。”
司命接过衣服后面露茫然地看向了古凌:“这是……你的?”
“现在是你的了。”古凌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没有随身携带女装的癖好,凑合穿吧。”
“我可以……不穿的。”司命抱着衣服歪头思索了片刻,而后又多加了两个让古凌瞬间打了个哆嗦的字:“主人。”
“要了命了啊……谁让你真这么叫的!”古凌满脸尴尬笑容地替她往上提了提已然有些下滑的床单:“漫说我确实没有那种恶趣味,就算有也不可能丧心病狂到让你这么叫啊!”
司命闻听此言竟是面露了几分淡淡的不满之意:“为……什么?你来到……此处,不就是为了……当我的……主人么?”
古凌无奈纠正道:“是借助你的力量去战斗,并肩战斗,这里面并没有奴役、操控的成分在明白吗?”
“不是很……明白。”司命的灵智毕竟还未完全达到正常人的水准,古凌所说的这番话对她而言着实太深奥了。
“慢慢来吧,总之你不要再那么称呼也就是了,我叫古凌。”
“古……凌。”司命满脸认真地念着古凌的名字,似是想将这两个字记得更清楚些:“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古凌微然摇了摇头:“我说不好,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再往上,那就看各自的心情了。”
司命面对如此模棱两可的答复怔怔看了古凌许久,而后眉头微皱着松开了身上裹着的床单,一件件地穿起了古凌的衣服。
古凌这时候也不能说就盯着她换衣服,只能暂时转过身去打量着水心楼台顶楼的陈设布置。但除了先前被砸塌的那张床外,这里还真是没有什么更多的家具摆设了,着实空旷到了极点。
而就在此时,身后再度传来了司命的声音:“你不用……多看了。这里是……专门为了我……而建造的。没有这里的……水心魂气滋养,我体内的魂丝……便会变得极其脆弱。”
“水心魂气?”古凌有些错愕地感知着周遭的劲力,但能感觉到存在的无非是些寻常的战魂劲气,哪怕浓度上确实粘稠了些,可那终归也只是普通的劲气罢了。
“据说是……圣傀宗中……秘传的法门。具体究竟如何……出现的,我也……不太清楚。”
“看来这里头确实有猫儿腻啊……”古凌若有所思地静静感知着这间屋子当中的战魂气息,并没有再多加追问什么。
不过很快他便眉头紧皱地自言自语着:“不对啊,如果你体内的魂丝只有在这种水心魂气当中才能维持常态,那么百里风来怎么会让我跟你一起去杀那个不知是谁的家伙?魂丝一旦出了问题,你的身躯怕是也就……”
“嗯?!”古凌面露诧异地骤然惊觉:“难怪先前要把姿态摆得那么低,闹了半天从一早便设好了套等我了。一宗之主的见识果然还是比我要长远,着算盘打得果真如意啊……”
司命见古凌如此叨叨念念的模样甚是不解:“你在……说些什么?跟我有……关系吗?”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也得有了。”古凌叹息一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这段时间内我会留在此处陪你,也会教你一些东西。如果你真的想有朝一日离开这儿去看海的话,就一切都按我说的做明白吗?”
司命一脸懵懂地略然点了点头:“明白……主人。”
“…………不是主人是古凌!!!”
古凌长这么大头一次如此渴望别人能直接叫自己的名字。
自此,两月转瞬即逝。
五月入夏,天气一天比一天闷热了起来。而此刻此刻的水心楼台顶层之内,有一男一女正满头大汗地相互……锤击着对方的身体。
拳拳到肉,没有任何战魂气的防御,时不时地还有那么一蓬蓬的血花被拳风上的劲气刺破抛洒而出。
“今天就先这样吧,左拳的拳势还是有些死板,真说遇见个实力相近的左撇子你得吃大亏。”古凌随手抹了抹脸上伤口处的血迹,运行自残手册当中的疗伤功法修复着身上的伤处。有那种粘稠不已的劲气之力作为后盾支持,不消片刻他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而对面与之对战的司命,身上的伤口比之古凌绝对只多不少。但她同样对此不甚在意的模样,只掌心略然在身躯的伤口之上拂过,那些伤痕竟是瞬间便消失无踪了,比古凌那种修复效果与速度还要恐怖得多。
司命听着古凌兀自嘱咐那些话时略有些不满小声嘀咕着:“但凡能达到战君境界的强者,还有几个人会直接选择用这种方式去肉搏啊?又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么疯……”
古凌闻言不禁瞪了她一眼道:“你还想不想去看海了啊?让你干嘛你就干嘛的了,这都俩月了还没适应呢?”
“就是因为适应的有些过了头,所以才忍不住发几句牢骚啊!您说是吧……主人。”司命一脸妩媚笑意地冲古凌抛了个媚眼,但笑容间却满含戏谑之意。
古凌一头黑线地单手扶住了额头:“你觉得这样叫有意思吗?”
“还可以,好像已经习惯了呢,不这么叫的话都觉得有些不适应了。再者说了,你……”
“该干嘛干嘛去!”古凌忍无可忍地冲她吼了一嗓子,其中充满了无奈与绝望。
“啧啧,还着了急了,这不都是你想要的结果嘛!”司命冲着古凌掩口轻笑了一声,随之竟是独自走到墙角处面壁闭眼兀自叨叨念念着:“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打南边来了个喇嘛,手里拎着五斤鳎目……”
对于古凌而言,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就是不该用绕口令去训练司命。但时至今日,这似乎已经成了司命的一种习惯,每天除了陪古凌互殴之外,还要抽出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来训练自己的口齿。
两个月过后,古凌的嘴已经明显没有司命利索了……
在古凌看来,只能说这姑娘确实是个被出不了门耽误的语言天才了。
整整两个月的日子当中,古凌可以说是闭关清修一般没再过问过外界之事。而在这过程中也始终没有第三个人出现过,仿佛真的就此与世隔绝了一般。
如果不是错觉,那就只能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短暂宁静了。
“真生气啦?”司命今天没有想往常一般背上好久的绕口令,而是有些好奇地回头看了古凌一眼:“在你给我讲过人类的情绪当中,好像并没有提到过这种呢。感觉你不开心,但并不能感觉到你的愤怒。”
古凌叹息一声冲她招了招手:“过来吧,今天给上关于人性的最后一课,跟先前所讲的或许有些出入,甚至有可能颠覆你这些天来所记住的一切。”
司命满脸诧异地走到了古凌身前:“啊?会被推翻你还要教我那么久错的啊?”
“我没说那些天教你的东西是错的,也没说今天要教你的东西是对的。”古凌意味深长地看着古凌道:“但它确实有将它们尽皆推翻的可能。”
司命面带好奇地追问着:“什么东西这么厉害啊?”
“就一句话。”古凌平静直视着司命淡淡道:“活人的愤怒大多比死人的愤怒更难平息,可一旦活人被逼成了死人后却仍然牢记着生前的仇恨,那此等愤怒必将反超这世间大多数的活人。”
司命一脸茫然地看着古凌,却始终并未能从那张脸上看出半点足以解释这句话的意味:“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生我气了而已。如果真是的话,我以后不那么说了好吗?”
古凌也不过多去解释,只是在听罢她如此说话时哑然失笑道:“你现在的思维方式大致已经像是一个人,但貌似确实不像是那种常规状态下的女人……”
“呸!稍稍配合你一下还得瑟起来了是吧?信不信我现在就再把你打成刚才那副德性!”
古凌闻言幽幽叹息了一声:“现在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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