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嫡女太妖娆秦辰宫璃落》第177章 惟愿心安

    看着莫心的眼睛,璃落一字一句轻而坚持的开口:“无论你说什么,我是一定要回去的,莫心,你也担心不是吗?我们一起回去。”
    她的眸光震动而挣扎,终是闭目流下泪来:“公子,他很不好。”
    又到紫藤花开时节,半年光阴弹指而过。
    这半年里发生了很多事,秦辰储在皇宫里,那位据说是十分得宠的洛贵妃,在一次出宫祈福的路上被绑架,绑匪据说是长乐王余孽,以洛贵妃之命,要求皇帝恢复长乐王封号,可惜秦辰最终没有答应,洛贵妃连同她腹中的孩子从高处坠下,血溅当场。
    传言秦辰并未过多在意,第二日便正常上朝,已被贬为庶民的和孝公主对此十分不满,却只得来被限制自由的一道圣旨,此后便在不做声。
    此事没过多久,月落国突然出兵南朝,虽然还未大肆进犯,然而战事已是迫在眉睫,无可避免。
    领兵的,是月落新任国主萧潋的夫君,苏扬。
    而月落国原先掌权的丞相顾月来,则于一夜之间突然放弃所有权力,自动隐居,虽原因至今不明,但其在月落朝堂已再无影响力。一时之间,整个月落将苏扬其人穿的神乎其胡,就连隐于神医谷这一片避世的小天地,毅然能有所耳闻。
    璃落虽不知道苏扬的出兵是不是为了复仇,就像她不明白秦辰为什么要这样做一样,告知世人她已经死了,却偏偏还要留住她的皇后之位。
    璃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只是知道如今整个南朝都在传言皇上的重情,只因她是他的最初的皇后,一路陪伴,所以他给她中宫之名,纵然她是罪臣之女,纵然她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却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苏子清只是静静的看着璃落说,他没有去救落璃,或许正说明那不是他心中之人,而他留着你的位置,或许只是希望他的妻永远是你。至于他为什么没有派人来找你,最有可能的理由便是他真的希望你可以自由,快乐,开心。
    虽然我还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却总觉得他是有苦衷的,秦辰此人,我虽不太了解,但也是知晓其性情的,他做不到这样子,尤其是对你。
    将温热的药碗递到苏子清的手中,璃落勉强自己微笑着对他开口,说道:“你不用想赶我走,我如今哪都不去,就赖定在神医谷了。”
    闻言,苏子清却没有笑,只是转开头去,淡淡道:“生死有命,我值得么,要你这么伤心。”
    听到这样一句话,璃落忽然就感到害怕,那样无力而深重的惧意就如同初与莫心赶回的那一日,其实就在分别的原地,她看见厚厚的青幔围住,而他却不在。
    莫然一袭灰衣,容颜苍白,他看见她们回来,眸光动了动,开口,却是,“你回来,就不要再走了吧,公子不会留你,可我希望你能陪着他,不会太久了。”
    苏子清在青幔之后,璃落看不见,莫然说,公子疗伤从不在人前。
    记忆的片段如流星般闪过,璃落最终无力的闭上了眼:“他每一次闭关,其实都是疗伤,是不是?我竟然以为还是和从前他如藏风楼修炼一样。”
    “是一样。”莫然无视璃落震惊的眼,继续默然开口:“姑娘也不必自责,就连神医谷上下,知道的人也不过二三,更何况,公子是刻意想要瞒你,那么你是绝无可能看出任何端倪的。”
    “他到底怎么样了?”璃落哑声问。
    莫然轻缓的声音里带上了些许痛到极致的麻木:“我不知道,公子从来不说,也不让我们看。我只知道他很不好,可是我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他甚至是用毒来压制体内的伤,一次又一次。”
    回到神医谷以后,莫然给璃落看了他自己开出的药方,平时无华的温良方子,璃落的心,却在那一刻,如坠冰窟。
    顽疾需猛药,若为吊命,只要温方,这个道理她从来就懂。
    所以,当体内的伤病肆虐无忌的时候,他只能用毒来压制,经年累月。
    看着他侧脸异常优美的弧度,璃落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直视他的眼睛:“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一直欠你诊金,你总说没有想好要什么,那么现在我帮你想。你从前是赞过我聪明的,你相信我,我总会找到法子治好你的伤,就当做欠你的诊金。我知道你的医术高我太多,可是‘医者不医己’是老话了,你让我帮你号脉,即便我不行,还有莫然,你让我看看好不好?”
    说到后面,璃落几乎是语带哀求了。
    而苏子清只是深深的看了眼璃落,眸色沉沉:“你夜夜挑灯看医书,白天又成日陪着我,甚至不惜以血入药,就是为了要治好我的病?”
    璃落一怔,不明白他从何得知,尚未想到说辞,他已经轻轻一叹:“其实你用不着自责愧疚的,我如今这样并不是因为你。先师救我时,就曾说过我活不过弱冠,多活的这些年月,已经是上天恩赐了。更何况当初在街头,若不是你,我又怎么还会活下来。”
    一阵风过,紫藤花落如雨。
    他的声音响在漫天花雨里,听来极淡:“我自出世起,全身上下便没有一处不带伤病,那些伤病里面,至少有一两种,就如今来看,无药可治,还有三四种,到目前为止,连名称也不曾有。所以先师收留了原是孤儿的我,本意是用做试药,后来大概见我意志与天分都还有些,才转了念费心医治,可毕竟医者医病不医命,以毒压伤虽是饮鸩止渴,却也不失为延命的法子。”
    璃落震动得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些话他从不曾对她说过,哪怕是两人幼时相偎相依的时候,她也不曾知道他竟一直忍受着这样大的痛楚,眸光沉痛的直直望着苏子清,却见他正转眸,静静看她:
    “洛洛,你要记住,我之所以这样并不是因为你,你不要觉得我是因为救你积劳成疾,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洛洛,你对我有恩,你知道吗?当初的雪夜长街,若不是因为你,我根本活不到今日,更不会碰到时候,这些多出来的时光,都是你给我的,我把它用来对你好,只是为了报恩,你不要有心里负担。如我所言,我的性命,早该是到头的,并不是因为你。”
    璃落定定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想要你好起来,你答应我,总会有办法的。”
    闻言,苏子清深深的凝视着璃落,几不可闻的轻叹,没有再说话。
    一夜疾雨。
    到了天明,推窗望去,原本滂沱的雨,经了一夜,如今也转为淅沥,渐渐停了。
    璃落到药房,莫然将药篮递给她:“公子不在房中,去了紫藤花树下。”
    璃落点点头,将写好的方子递给她:“莫然,这是前日你写给我看的方子,我重新加了一味药做引子,劳烦你先熬着,今夜我们再试过。”
    纵然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纵然知道只是杯水车薪,可是,她与莫然还是一次次的尝试,不愿意放弃。
    莫然接过方子,没有说话,回到神医谷以后,她一直很沉默。
    璃落提着药篮来到紫藤花树下,远远便看到了树下的那一抹淡墨青衫,待得走进,心却没来由的一沉,那一片因为暴雨而残败于地的紫藤萝,还有他孤绝清冷的背影,不知为何,竟让璃落心底略略的害怕着。
    她将药碗递给他,他接过喝下,递还回来的时候注意到她的视线,只是淡淡道:“凋零才是常态,盛开只是一种过去,只要盛开过,也就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璃落却越发觉得害怕,强自笑着岔开话去,说要吹笛给他听。
    他没有拒绝,和她一道步入紫藤花林中的小亭,璃落吹笛,这是苏子清后来亲手为她做的笛,而原先那支,早已在星空落尽的夜晚,消失于秦辰的手掌之中。
    苏子清就那样在一旁看着,到了后来,他静静走到一把筝旁坐下,和她一道合奏完这一曲舒惬安宁的音符。
    相视的时候,他的眸光很深,看着璃落静静开了口:“洛洛,你昨天提起的诊金,我已经想好要什么了。”
    璃落走到他身边坐下,给了他一个轻松笑意:“你知道我现在两手空空,万一付不起可怎么办?”
    “你可以的。”他淡淡笑了下:“我只是要你今后无论何事,都不要去顾念旁人,只以你自己为重,好好的生活,安然过完这一生,这样,即便在九泉之下,我也能安心了。就以这,当做是你欠我的诊金吧。”
    璃落心底骤痛,藏在衣袖之下的手心死死握紧,面上却依旧只是微笑:“怎么听着像是我捡了个大便宜一样。”
    他也笑,却是深深看她:“答应我。”
    璃落的眼睛灼热的疼,却只是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转过身去,暗自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勉力稳住声音开口道:“我答应。”
    转而调试过自己的情绪,璃落睁开眼,重又回头对苏子清微笑:“可是,还是我捡了个大便宜呀,你明明救了我好多次,却只跟我要一次的诊金。”
    璃落的话音将将落下,却见苏子清的眸光忽而变得悠远,越过她去看她身后的紫藤花林,过了良久,才缓缓开口:“如果,我还能再要一次诊金,洛洛,许我来世吧,如果有来世,你便与我一起,日日年年,看紫藤花开。”
    说完,他忽而起身,并不等璃落回答,甚至在璃落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极快的抬手拂上她后颈的睡穴。
    璃落惊急而努力的想要睁眼,却控制不住身体的软倒,她感觉自己跌进一个萦散药香的怀抱,眼角的一滴泪,终于挣脱,笔直掉落。
    恍惚中,她仿佛听见他的声音,那样低沉,又那样轻。
    他说,不要让我伤心,所以,你不要伤心。
    璃落醒来的时候,房间内并没有人,香炉里的香屑已经燃尽,空气中的味道敛得极淡了,却依旧能够分辨出,是供人安眠用的。
    猛的从床上坐起来,璃落便往苏子清住的地方赶,穿过紫藤花林的时候,她看见一向不穿白衣的莫然,此时却白衣胜雪,默然站着。
    璃落能察觉出身体血气较之昨日通畅了许多,所以心底才越发的害怕,她强自压下那隐隐约的不安,出声向莫然问道:“他在房里吗?”
    莫然慢慢的转眸看向璃落,脸色苍白,神情更是寒漠如霜,仿若一昔之间褪了所有的柔和温暖。
    他看她良久,才再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可以解读的情绪:“不在,公子离谷远行了,临行前嘱你记得答应过他的诊金。”
    “离谷远行?”璃落心底一窒:“他去了哪里?”
    莫然却并不理会她,只是从怀中取出张薄纸递了过来:“这是公子临走前写给你的,他替你活络了身体里的经脉,然后写下这张方子,瞩你日后按着上面的药方和剂量煎药服用,忌情绪过激,虽不可能完全与常人无异,但经年调理,总会有起色的。这上面都写着,你自己看吧。莫心已经誊了一张去了,她会照着打理,你用不着操心。这一张,姑娘留着吧。”
    璃落接过,那薄薄的一张纸上,墨迹新干,每一个字都挥洒有力,内蕴劲骨,是早已名动天下的苏氏笔法,也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字体。
    “他去了哪里?”深深看着莫然,璃落语带恳求。
    却没想到莫然忽而冷冷一笑:“他离谷出走本就是为了避开你,别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算知道,又能如何,你想去追他吗?公子自从点了你的睡穴便离开了,而你昏睡了一个昼夜,你觉得还能赶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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