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杜素》第204章 我觉得这是上天的补偿

    纯白色的病床里，突兀的多了一块黑色。麻野就那样散漫的倚在门框上，视线柔柔的落在杜素身上。没有一点存在感，似乎是在害怕打扰到她。杜素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以为自己还没有醒。
    “你怎么来了？”杜素唇角即刻泄出抹温柔的笑，伸了伸手示意麻野做到自己身边。
    “没能在你有危险的时候在你身边，现在才来你应该怪我才是。”麻野弯了弯唇角，几步就走了过来握着了杜素尚未伸回去的手。两个人的指尖相触，温暖的触感便传递给彼此。
    “爸呢？”麻野瞧了眼杜素一边桌子上放着的新鲜白茉莉，伸手扶了扶杜素略显苍白的脸颊。
    “他昨天在我醒过来的时候昏倒了，我让医生给他吃了些可以好好睡一觉的东西。现在……大概还没醒了吧！他太累了。”杜素抬头张望了一下对面墙壁上挂着的表，估算着药效。
    “嗯……我估计他醒了以后不会放过那些给他喂药的人的。”麻野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杜素抬手就给了她一个暴栗。麻野吃疼的捂住额头“嘶嘶”吸着冷气，夸张的样子成功把杜素逗笑。
    一时间病房里充斥着两人欢快的笑声。
    “哎，人老了就是容易犯困。我现在又有点……啊，瞌睡。”杜素打着哈欠眼角有生理泪水溢出，看着麻野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你去看看你爸爸，我想睡一会儿。”
    麻野笑着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只是起身给杜素整好枕头。再看向杜素的时候，人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麻野皱着眉头看着床上的人，伸手给她掖好了被角。
    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杜素还没有很明显的肚子上，伸手覆了上去。轻轻的来回摸了摸，唇角的笑不自觉就漫了上来。
    大概已经有快三个月了吧！
    ……
    远处的地平线处太阳已然沉了半个身子，照射下来的余晖洒照在身上染上了一层金粉色的光晕。两个人落在身后的影子被拖得老长，在结尾的时候像是要交缠在一起。
    麻野侧着身子靠在玻璃墙面上，视线落在两人的影子上。偶尔动一下脚，两人的影子便会有一部分重叠。似乎玩的上瘾，是不是便会动两下。
    “你什么时候来的？”夜枭瞥了眼身边并不怎么安分的麻野一眼，没有管他这种幼稚的行为。深深吸了口烟，再出口时嘴巴里就冒出来一丝丝一缕缕的白色烟雾。
    “刚来，妈妈说你应该是睡着的。”麻野停了脚下的动作歪了头瞧着夜枭，一侧的眸子正好对着太阳反射出亮晶晶的光芒。
    夜枭看了一眼突然就想起来以前杜素有求于他的时候，扬起脸露出的也是这种表情。像是被蛊惑一般伸手在麻野眼睛上面掠过，唇角不自觉就柔和了些。
    “他们根本就不敢，我早上的时候就醒了。但是你妈妈想我睡着，那我也只能睡着。”夜枭说的漫不经心，平淡的语调随着烟草香跟着风飘向麻野。
    “嗯，那我倒是白担心那些护士医生了。”麻野眨巴了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就在夜枭手指间扫过一道浅浅的痕迹。
    “是这样。”缓缓的收回手，夜枭看着麻野的眸子里有些什么变得复杂“你的眼睛和你妈妈的真像。”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麻野自己也抬了抬手眼珠子向上翻着，像是想要看一看却忘了自己看不到自己。
    夜枭唇角泄出抹清浅的笑，转了身视线落在远处：“你妈妈让你来看的我？她又睡着了？”
    指尖的烟还在继续燃烧，夜枭却没再将之塞进嘴里。火星在风中一明一灭，随着时间流逝渐渐燃尽。麻野也掏了根烟出来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眉头紧紧皱起。
    “嗯，睡着了。我妈她……”
    “睡得太多了？”
    麻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夜枭截断，语气稀松平常看来是早就习惯了或者是……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为什么会这样？”麻野点燃了手中的烟狠狠吸了一口，白色的烟雾倾泻而出争先恐后的向着远方的飘散。
    “你妈妈在生夜祈的时候出了些意外，身体被损坏的极为严重。后来又被人为强行伤了根基，已经是强弩之末再经不起什么折腾。”夜枭叹了口气眸子里闪着光，似乎是……泪。
    “你大概不知道吧！你妈妈和我其实还有一个孩子，但是因为你妈妈不能承受怀孕这样的精力耗费所以打掉了。我那时候不在她身边，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没了。”
    “你妈妈那时候差点……后来，就是安德烈了。他给你妈妈吃的那种药物，再一次伤害了你妈妈的身体。现在别说是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即便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还……”
    最后的话夜枭没有说出来，但是脸上落寞的像是整个世界都塌了一样。麻野没再说话，脚边已经散落了许多的烟头。空气在一瞬间沉静下来，天边最后的一丝光彩也随之消散。
    世界，在一瞬间黑暗下来。
    “就没有办法了吗？”此时的状况不论是打掉这个孩子还是不打，杜素的身体都承受不了。也就是说，不论怎样……杜素都会死吗？
    “有。我找到了一种药，可以用婴儿的精气补充杜素。这样，她就有可能活下来。”夜枭沉默良久才再次开口，语气冰冷的像是寒冬的冰凌。
    “那那个孩子呢？”麻野掐掉最后一根烟，两人身周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夜枭似乎叹了口气，没有再开口转身缓缓离开。
    孩子，会死掉。还在杜素腹中的时候，就会变成死胎。
    “你问过妈妈的意见吗？”
    麻野冲着快要消失不见的人影喊了一声，夜枭似乎顿了顿终究什么也没说。
    ……
    “妈，我要走了。你想……跟我一起走吗？”麻野已经在医院呆了一个多星期，每天看着杜素日渐衰老。脸上虽还是笑模样，背对着杜素的眼神阴霾的不成样子。
    “怎么突然说这话？你要走了？”杜素手里拿了个苹果正在削，手一抖差点削到自己手上。
    “嗯，我在这儿待得时间”麻野转身接过了杜素手里的苹果继续削着“再不走，估计家里那位要出事了。”
    “妈，你要跟我走吗？”麻野突然停了手里的动作，看着杜素再次问了一遍。杜素怔愣的与之对视，这才意识到麻野不是在开玩笑。
    “我？我……”
    杜素垂了头看着放在素白床单上的手指，枯燥褶皱的像是一双老年人的手。劳作多年，在晚年的时候身上的每个部位都没了活力。
    我……想不想走呢？
    “麻野，你知道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不容易吗？我好不容易才看到的希望，我不想试都不试就走。我经历了多大的心思才能不再芥蒂，才能继续爱下去。”
    “麻野，他说不介意的。我想相信他一次，我太累了想找个自己想要的避风港停泊。”
    杜素觉得眼睛干涩的厉害，像是下一秒就会掉出泪点来。麻野沉默着没再说什么，只是将苹果利落的削好放在了桌子上。等杜素再抬头的时候病房中已经没了麻野的身影，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了她自己。
    麻野，我只是不舍得……
    麻野走了。走的悄无声息。杜素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床头多了一张纸，纸上写着一个地址并
    我走了，你要是什么时候想走了来找我。
    那个时候杜素看着窗外并不算明媚的天气呆呆的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仿佛整个世界在瞬间只剩下了自己。心头压抑的像是在下一刻就会垮掉，让她连呼吸都困难了很多。
    “杜素！杜素！”夜枭焦急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回荡，杜素勉强的睁开眼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夜枭……
    杜素再一次昏迷了。
    王医生再次警告夜枭不能再拖下去，必须马上给杜素治疗。那个还未成型的孩子，无论如何是要不了了。越晚治疗杜素活下来的希望就越小，王医生希望夜枭能尽快坐下决定。
    ……
    “杜素，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夜枭舀了一勺粥喂到杜素嘴边，见她张口吃下这才开口询问。
    “夜枭，我、我想留下来。你说过，你不介意的。”杜素以为夜枭是介意这个孩子的血脉，显得有些着急。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再次确认你的意思而已。”夜枭抬手摸了摸杜素的头发，嘴角的笑清浅的像是没有。
    杜素这才放下心来，抿着唇拉着夜枭的手指头脸上的笑容满溢幸福：“夜枭，你知道吗？我总觉得这个孩子，是上天把我们的孩子还给我们了。我都想好了，要是个女孩就叫杜之，要是男孩就叫王序。你别介意啊，安德烈毕竟照顾了我那么多年，我不想看他无后。要是你……”
    那天杜素说了很多，夜枭再没说过一句话。还记得那天的夕阳红的是染上了血，照耀在杜素的身上像是在预兆着什么。
    后来夜枭每隔一个月就会给杜素吃一种药物，说是在非洲开采的那种可以延年益寿的晶石已经研制成功。可以给她补充精气，以维持她怀孕所需要的。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杜素的肚子也一天一天的大了起来。
    在八个月大的时候，夜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