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儿脚步匆匆地往前走着,一路上碰到了各宫的宫女太监,大家都知道她是得宠芷嫔跟前的红人儿,故而都彬彬有礼地同她打招呼,而玲儿皆回以友好的微笑。
眼看着就要走出最后一进宫门了,玲儿为了快些完成芷君交给的任务,不由走得愈发快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双阴鸷的眼睛牢牢地盯住了她的身影。那个人的身形很是鬼祟,玲儿也没想到会有人跟踪自己,故而也就没有留意。
最后,玲儿终于走出了最后一进内宫门。正看到一队御林军在巡逻,她几步走上前询问道:“这位大哥,不知你们谭统领在哪里?”
那个兵士仔细打量了一下她,见她气质不凡,身着高等宫女的服装,便料定这必是宫中哪个得势主子的宫女,于是也不敢怠慢,连忙为她指路。
谭书恒刚巡查了一遍,此刻正在军事房里休息呢。
玲儿小跑着来到了军事房,向守门的兵士说明了来意。
那个兵士速速前去禀报,不多时谭书恒就小跑着来到了门口,惊喜地说道:“是你呀,玲儿。”
“是我,谭统领,这是我们娘娘让我交给您的东西,您可仔细收好了。”玲儿左右看看,并无他人,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包裹递到了谭书恒的手中。
“多谢你了。”谭书恒连忙道谢。
“不客气。”玲儿一边答着话,一边快步跑开了。因为芷君特意嘱咐她了,此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玲儿给谭书恒交付东西的这一幕,却一点不裸的落在了跟踪玲儿的那个人的眼中。玲儿还是没有觉察到。这个人的动作十分轻盈,步伐也迈得平稳和迅疾,一看就是有很高深的武功在身的。他躲在军事房门口一棵粗壮的大树之后,这便是玲儿没有发现他的主要原因。
谭书恒将那个小包袱揣进了怀里,连忙走回了屋中。
那个身影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最终又一直跟着玲儿,直到她进了叠翠宫,那个身影才消失不见。
谭书恒回到屋中,紧闭房门,这才拿出了那个小包袱。打开一看,却是一件稀世珍宝——金丝软甲,这种软甲据说任何利刃都无法刺破,乃是防身护体的至上法宝。
旁边还有一封信,谭书恒连忙拆开来,迫不及待地读了下去,上面是属于芷君的一行无比娟秀的小字:“谭兄容见,知兄不日要到西北征战,妹心中惦念不安。妹无力在战场上助兄一臂之力,唯有将不尽惦念汇集在此金丝软甲之上,望此甲能给兄带来一派吉祥安康,护佑兄长战场之上毫发不上。盼兄早日传来捷报,凯旋而归。妹,玉芷君拜书。”
读完这封信,谭书恒不由感动得热泪盈眶。不由喃喃说道:“芷君呀芷君,真难得你还挂念着我,竟把如此珍宝赠送于我,书桓定然不忘君妹你的浓情厚意,在战场上必当勇敢搏杀。你等着我吧,几月后,你定然能听到我得胜的消息。”
说完这番话,谭书恒不由细细地抚摸着那件软甲。心中久久激荡着浓浓的痴情,有芷君如此相待,就算他这辈子都做她身边的默默守候者,又何妨呢?此时此刻,他不由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甘愿一辈子默默地守在她的身旁,只要看到她幸福快乐,他此生就遂愿了。
与此同时,华烨也在自己的屋中心潮翻滚的抚摸着那件软甲。小卓子回来告诉他说,这软甲是芷君亲手修补的,这一针一线无不凝聚着她对他深深的爱。
认真抚摸着那光滑的甲片,他仿佛看到了芷君在认真修补的身影。眼泪忍不住一滴滴地滚落下来,掉落在那光洁的甲片之上,如一粒粒晶莹的珍珠。
他不由紧紧地将软甲护在胸口,好像这样就能感受到芷君的气息一般。
爱如此之深,却又不得不分开,这恐怕是最让人受折磨。
默默地哭泣了一会儿,华烨缓缓擦干了眼泪。他小心翼翼地将那软甲收好,好好地放在箱子之中。
只是哭泣又有何益处,从此以后,他要把对芷君浓浓的爱恋深深地藏在心中,唯有发愤图强,争取早一日让芷君回到自己的身边。
与此同时,芷君在叠翠宫中,也觉得心在一阵阵的纠痛,她清楚,这是思念华烨的结果,而华烨在此时此刻,也一定在思念自己。二人正是应了那句千古名句“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心爱的人就在不远之处,可他们去无法相见,只能通过这件金丝软甲来传递对彼此的想念。
芷君缓缓抬起手,轻而又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真诚地希望,那一日她能怀上华烨的骨血。
傍晚时分,淑云宫内,琴妃屏退左右,在摇曳的灯光之下,展开了一封密函。看着看着,一抹阴森可怖的笑容爬上了她的脸颊。
随后,她将密函放在灯火之上点燃,看着那渐渐燃尽的烟灰,她的一双手不由紧紧地握在了一处。玉芷君,你这个贱人,你不仅夺去了皇上对我的宠爱,你还害得我爹爹如今被削弱了实权。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到时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如此想着,她的面目变得愈发狰狞起来。
不过这一次,她不会再这么着急了。前几次都是安排不周道,才被玉芷君那个贱人一次次地逃脱。最后自己也落得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一回,她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周周到到,妥妥帖帖,再出手。
说起来,她这几日闲待在淑云宫也不算是虚度光阴,听说那个沈芙蓉最近和那个贱人闹得很凶,只是这个女人还是有点笨,人家玉芷君是不出手,只要一出手,这个沈芙蓉就败得一塌糊涂,灰头土脸。
但就算如此,沈芙蓉也是她的一枚得利的棋子,她总要好好笼络她一番才是。听说她病了,而且病得很重,这倒是一个和她拉近关系的好时机。
想到这里,琴妃便喊道:“锦屏,给本宫准备一份礼物,我明日要去探望一下玉嫔。”
锦屏连忙走进来,谦恭地说道:“奴婢这就去准备。”
次日辰时三刻,琴妃收拾一番,就带着礼物,坐着暖轿出门了。
在她到金皖宫之前,太后刚刚来到。此刻,太后正拉着沈芙蓉的手,听着她诉说委屈。
“姑祖母,你不知道,那个芷嫔有多么嚣张,她不但骂芙蓉狐媚祸主,还鼓动着皇上让我给她吹箫。她倒好,一边吃,一边听的。我成了什么呀?一个堂堂的王爵的千金却成了街头卖唱的了吗?芙蓉受些委屈也没什么,只要皇上高兴,可是那玉芷君算什么东西,打量人不知道她的底细吗?她不过就是一个罪臣之孙,应该生生世世做低贱的奴婢的。现在竟让她骑到了咱们沈氏家族的脖子上拉屎,姑祖母,您的脸面,咱们沈家的脸面都要因此丢尽了!”沈芙蓉又把这一段话搬了出来。这一次她愈发说得声泪俱下,愤恨不堪。
这已经是太后第三次听她如此说了,她一次说得比一次伤心。太后听完之后,心情也是一次比一次沉重。当这次听完之后,不由气得拍案而起,道:“这个芷嫔真是天生的狐狸精,当初哀家就应该将她除掉,防患于未然,留的她如今在这里祸乱宫闱,还害的我的侄孙女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姑祖母一定要为孙女做主呀!”沈芙蓉扑在太后的怀里哭成一个泪人儿。这一招激将法和哭诉法便是那个高人秘密指点她的。
太后虽然并非皇上的亲生母亲,但因为她亲生的儿子早年夭折,随后相依为命地和皇上生活了好几年,二人又在夺得皇位的道路上相扶相助,生死相依。故而他们之间的母子情分还是比较浓厚的,这也是太后一直不愿过于拂逆皇上心意的原因。若是沈芙蓉不拿出这种死缠烂打,哭破长城的本事来,恐怕难以挤兑太后下这样的决心,说出这样的狠绝的话来。
“姑祖母,你可一定要为芙蓉做主,要把咱们沈家的脸都挣回来呀。芙蓉还担心,皇上天长日久被这个妖女蛊惑,不是要做出更多有损咱们沈氏家族的事情来吗?芙蓉在临进京都之前,父母双亲再三的叮咛我,一定要在后宫挣出一个高位,让咱们沈家扬眉吐气。可芙蓉遇到这样一个妖女,实在是力不从心呀!”沈芙蓉再次充满悲情地说道。
“好吧,你放心地养病。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想让皇上重新宠爱你,你怎么也要养好身体才行。还有呀,你日后要学得机灵,聪明些,对于玉芷君那样的妖女,不行就使用一些非常的手段。别总是尽让自己吃亏。”太后温言软语的安慰沈芙蓉说道。
“多谢太后,芙蓉都记住了。日后一定多长几个心眼。”沈芙蓉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好啦,你好好歇着,哀家要回去了。”太后站起身说道。她也要好好琢磨琢磨该如何对皇上说。如今的皇上已经登基当权了二十多年了,她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同他讲话。只是后悔当初,为了撤娟妃的势力,才姑息了玉芷君的存在,不料现在这个玉芷君真成了气候了。
“恭送姑祖母。”沈芙蓉连忙跪地说道。
太后一直走出门口,沈芙蓉才缓缓站起身来,心中不由暗想:看来那位高人实在是高深莫测呀,这一步步安排的,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中。看来,日后有这位高人的指点,自己定然能够打败玉芷君那个贱人。
想到这里,她因为疾病变得苍白的脸上不由绽放出一抹分外舒心的笑容。因为她仿佛看见了芷君被打得遍体鳞伤,躺倒在她脚下苦苦哀求的样子。
随后,沈芙蓉便缓缓地走到了美人榻上躺了下来,她还唤过两个宫女为她捶腿。
这时,房门之外,苏瑾容和丁沫儿相视一眼,不由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苏瑾容摆摆手,二人连忙回到苏瑾容的东厢房。
“我说苏姐姐,没想到这个芷嫔可真是厉害,竟然一下子就制服了这个嚣张的玉嫔。”
“可不是吗,没想到这个玉嫔在皇上心目中的份量竟是那么重的。”苏瑾容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
当初她们二人被封为昭仪和良人的时候,本以为跟着各方面看起来日后都应该蒸蒸日上的沈芙蓉能得到些好处,可谁料到这个沈芙蓉也太奸诈了,自从她们两个和她一起住到金皖宫里以后,她便总是颐指气使地拿两个人当宫女使唤。从来不把她们放在眼里,这次做分派的棉衣,她更是一点儿都不管,只交给两个人去做。她们二人若是稍有辩解,沈芙蓉便破口大骂,全然没有王爵千金该有的风范。而原先指望她帮忙引荐皇上的事由,那更是想都别想。
这半年以来,两个人吃尽了苦头。却也是敢怒不敢言,因为自己的父亲官职卑微,家族也没有什么势力,本都还指望着她们在后宫中混出个模样来光宗耀祖呢。于是两个人就一直隐忍到了现在。
“苏姐姐,我真是后悔,咱们姐妹当初就是错投了人,若是那时不受她的蛊惑,一直就和芷君交好该多好,现在我们还可以去求求她,给我们向皇上引荐引荐,总好比在这里每日独守空房来的好。”丁沫儿很是后悔地说道。
“是呢,都是咱们看人不爽呀。”苏瑾容也是长叹一声,可心中却暗暗好笑,我早就和芷嫔搭上了关系了,你这个蠢货,自始至终就如此迷信沈芙蓉,当初你还不是沈芙蓉身边的一只哈巴狗?我要巴结沈芙蓉,不是还买通了你么?你那时候收我那对赤金镯子的时候,可也是一点儿也不马虎的。现在你后悔了,哼!老娘找了好路数,也不会告诉你的。
“可是,我觉得沈芙蓉也不会就此罢休的,苏姐姐你想呀太后都亲自来看她三次了,而且我觉得太后和她在屋里不知在叨咕什么,一准儿是在想计策呢。”丁沫儿想了一下说道。
苏瑾容暗暗琢磨了片刻,说道:“妹妹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不如咱们就依然好好地巴结沈芙蓉吧。凭她拿咱们撒气,咱们自己就多担待些就是了。”另一方面,她却在想,自己要暗暗和芷君结盟,不让任何人看出端倪来。
“琴妃娘娘驾到——”忽然门外传来了太监高声的通禀之声。
苏瑾容和丁沫儿都不由微微一震,连忙快步来到了房门口,果然见一顶艳红色的暖轿被抬进了院子。
丁沫儿连忙说道:“姐姐,你看这个沈芙蓉不一般吧。琴妃都亲自来看她了,论理咱们必须出去迎接才行,现在琴妃可是后宫中地位最高,权势最大的。”
“是呀,还等什么呢?咱们还不快去,其实咱们也左不过应个景儿而已,还不是和方才一样,让咱们行了礼就给轰出门来?人家自然和沈芙蓉有体己的话说,咱们呀,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苏瑾容哭着脸说道。
饶是如此说,两个人终究不敢怠慢,连忙整了整衣裳,出门迎接。
“给琴妃娘娘请安。”二人跪在了雪地之上。
此刻,琴妃刚从轿子里探出一只手,锦屏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了出来。
听到声音,琴妃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她们两个。只见她们一个肌肤胜雪,一个媚眼迷人,当真也是不可多得的尤物,按理晋封这么多时日也该轮上一回侍寝了,可皇上此刻心目中都是芷君,何尝会顾及她们?
“好了,平身吧,冰天雪地的,可别冻坏了身子。”琴妃本想置之不理的,但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很是体贴地说道。
“多谢琴妃娘娘。”琴妃一改平素鼻孔朝天的表情让苏瑾容和丁沫儿心中微微涌上了欢喜。
“锦屏,把我带的礼品也给苏昭仪,丁良人送去一份儿。”琴妃再次补充道。在这一刻,琴妃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既然那个玉芷君现在变得如此厉害了,那她就要联合所有的后宫女子。从此之后,她要退居幕后,让这些女子们一个个冲上前去,与玉芷君展开车轮战吧!
“多谢琴妃娘娘。”丁沫儿和苏瑾容不禁愈发受宠若惊起来。
“恭迎琴妃娘娘。”琴妃歪在榻上睡着了,知道信儿有些晚了,她有些跌跌撞撞地给琴妃跪下行礼。
琴妃见她的确容颜憔悴,发髻都有些松乱,便体贴地说道:“玉嫔起身吧,你还病着,可仔细自己的身体。”
“多谢琴妃娘娘挂怀。”沈芙蓉感激地说道。
随后琴妃便拉着沈芙蓉的手好一通嘘寒问暖,又展示给她送来的上好人参,沈芙蓉自是无上感激。随后,两个人又狠狠地骂了芷君一通,才算解气。
琴妃趁机鼓动沈芙蓉,千万不能就此罢休,等有了机会,一定要好好整那个贱人。关键还是要更牢地抓住皇上的心才行。
沈芙蓉听罢连连点头,琴妃随后还说,她一定会倾尽全力相助于她,让她只悉心地养好病,来日方长。
沈芙蓉听罢,更是感动得泪花淋淋。
随后琴妃便起身告辞,走出了金皖宫。
太后回到自己的永福宫后,本想歇了午觉再去找皇上,可沈芙蓉那番话语,却时刻不停地在耳边回响,弄得她心神不宁。再也坐不住里,立刻吩咐备了暖轿前往乾清宫。
来到乾清宫门口,守门的小太监不敢怠慢,一路小跑着奔到了御书房门口禀报。
高公公闻听也觉得微微心惊,太后没有大事儿,素来是不会亲自跑到乾清宫来的,不用问,定然是为了玉嫔之事。高公公想着,就快步走进御书房。
上官明轩正在看一本卷宗,这是谭书恒和华烨等人共同拟定平叛西北叛军的作战计划。
“皇上,太后亲自来访,恐怕多半是为了玉嫔娘娘的事儿,皇上还请早作准备。”高公公躬身来到上官明轩禀报道。
“哦?是母后来了。”上官明轩从卷宗上抬起头来,倒是一副镇定的模样。这或许正是爱情的力量吧。
上官明轩旋即从书案后站起身,快步走到了门口。这时太后的那顶暖轿,已然被抬了过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上官明轩躬身行礼道。
太后走下暖轿,冷冷地看了上官明轩一眼,却一字不说,兀自在明霞的陪伴下走进了御书房,更是不等上官明轩开腔,在偌大的龙椅上做了下来。
这把龙椅乃是上官明轩在御书房与群臣议政的时候坐的椅子。
上官明轩自知太后来者不善,需小心应对。他对高公公说道:“太后来访,还不快把朕御用的大红袍茶给太后呈上来。”
“哀家不喝什么劳什子茶了,哀家只想问问,皇上这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后?”太后却霍然一拍椅子的扶手道。
高公公看形势不对,连忙退了出去。
上官明轩却不生气,他从十岁开始就跟随这个老女人左右,也早就将她的脾气摸透了。他微微展颜一笑,问道:“母后何意?朕不太明白。”
太后听他讲儿臣的称呼改成了朕,自知自己这头一炮并没有打响,看来一味地硬来是不行了,只好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道:“皇上,哀家虽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自问在抚育你的十多年中也是视你如己出,在你夺位的路上,更如中流砥柱一般相助于你。哀家并无太大的奢求,只求你能够善待我们沈家的人。可是你呢,又是如何对待玉嫔的呢?”太后说到此处,不由停下来,认真地观看上官明轩的表情。
上官明轩脸上波澜不惊,看不出他心里到底作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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