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在早春和倒春寒的冷热交替中焦灼进行着。
偶有一日大有繁花似锦的模样,但午后的天气就急转直下,几阵不知道是什么季节的风刮过,让人忍不住打喷嚏。
妈妈因为思念我所以来了蔚山别院好几次,每每都带着些伴手礼,像是在走亲戚。
要么是新鲜学会的插花花篮,外围簇拥着许多进口满天星,里面繁盛地开着几多不知道名字的花。
要么就是逛商场时给许穆森相上的衬衣,最大手笔的一次是给我买了个按摩椅,说是春天来了,我的腿伤虽然好了但还是需要将养着,按摩按摩总是好的。
我想了半天,想不通按摩椅和腿伤的联系,也只好欣然收下,毕竟那按摩椅看起来像太空舱,光看那外观都知道价格不菲。
于是我打趣道:“麻将赢了?”
妈妈嗤之以鼻:“别提了,不知道最近是倒了什么霉。”
后来也不知怎的,我和许穆森双双去公司的少了。
我是被一些零星的杂事缠的脱不开身,而他,似乎被指派了更重要的事,听说要去马来西亚待上半年。
我依依不舍,却又故作姿态地对他说:“工作要紧,儿女情长什么的往后放一放。”
倒是他很是舍不得,委屈地说我:“狠心的骗子。”
我不解:“说我狠心我可以理解,你大抵是把我的大义理解错了,但叫我骗子我就有几分不高兴了。”
彼时我们正倚在后院的长椅上晒太阳,他穿了一件麻制的休闲长衫,头发柔顺地耷拉着,在阳光底下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以后会以家庭为重,现在也不挽留我,还说不是骗子?”
我见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也有如此娇俏模样倒是心底一段,将他的手背拍了拍,道:“乖,凡事都是有个过程,你看,今天明明是个星期四,可我不一样翘班窝着和你晒太阳吗?”
许穆森不甚领情:“别以为我不知道是因为你连续加班四十八小时,你爸严令让你休息。”
我讪讪地笑:“也不全是。”
他搂了搂我的肩膀:“我后天就要启程,I.S.项目高飞会全权负责,你放心,他跟了我很久,值得信任。”
我大咧咧地靠向他的肩头:“你们集团除了舅舅我谁都信任。”
他眯着眼:“赵子良?我可从来不叫他舅舅。”
我蹙了蹙眉头:“就因为没有血缘关系?可他是跟你妈拜了把子的啊,胜似亲兄弟!”
许穆森瘪了瘪嘴,不置可否。
我起了歹心,欲要刀尖上过河试一试:“还是说,他抢了你的前女友?”
许穆森虚着眼睛看向我,嘴唇动了动,搂着我肩膀的手又紧了紧:“你是不是皮痒?”
我忙识时务的告饶:“小女子一时嘴贱!”
许穆森将我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朝屋里走去。
我伏在他的肩膀不知所措,憋了半天说了句:“这大中午的……”
甜蜜的日子总是让人不舍,许穆森果然应约隔了两日就离开了X城。
有一日应酬遇上了许穆森的爸爸,我还忍不住嘟囔了几句说重要的时刻怎么把许穆森派出去那么久。
不过即便他在,我们见面的时间也仅限夜里,这不在了,夜里就成我一个人,也谈不上孤枕难眠,只是I.S.项目需要我的地方太累了,白日里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五个人用,到了晚上,头一碰到枕头也就呼呼大睡了。
大概是他走后的半月之后。
我又连续工作了两天两夜,睡了一个大通觉后,下楼照例去厨房拿水喝。
谁知道楼梯下了一半,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小腹剧烈坠痛,然后我便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晕掉了。
直到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一片森森洁白的墙壁,和扑鼻的福尔马林的消毒水气味提醒我,我大概又到了医院了,只不过不知道这次又是怎么了。
我醒后没有觉得有太大的不适,只是小腹像是月经期那般隐隐作痛,我也没脑子算我是不是该倒霉了,只顾着起身摸手机。
还好在枕头下就摸到了我的手机,屏幕亮的那一刻我有些呆滞。
我竟然又睡了一天过去。
我慌张了,张口叫人,匆匆进来的是一个护士,她手里拿着点滴瓶,微笑着说:“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答非所问:“这是怎么回事?”
护士说:“你的家属刚刚还在,应该是去护士台填表去了吧。”
她也答非所问。
我着急的指了指手机:“怎么没人叫醒我,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
护士皱着眉头也不知道跟我怎么对话,还好这时有个熟悉的面孔推门进来。
我张口唤了句:“妈!”
妈妈披着一件毛衣外套忙小跑着过来,哭丧着脸:“你终于醒了,可吓死妈妈了。”
我见她表情不好,也知道让她担心,于是没那么急躁,耐着性子问她:“我这是怎么了妈?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利生集团来展区参观,要签合同的!”
妈妈拍了拍我的手背说:“你别着急,公司那边有你爸呢,你刚醒,先来喝口水。”
说着递给我一杯水,我确实也口渴,于是浅尝了几口,问道:“Zoe呢?”
妈妈朝门外看了看:“早上人还挺多的,我让都去忙了,你那个助理也应该回公司了吧。”
我颔首,心下都惦记着利生集团来参观4d展厅签合同的事,于是作势就要下床。
妈妈一手拦住了我,一旁的护士也帮着拦住了我。
妈妈心直口快不加任何描述色彩地道:“你被查出了暖巢囊肿,确切的化验报告没出来,说不定要做手术,你哪都不能去!”
我愣了愣,心中倒是像被什么猛兽大力的掏了一个洞。
暖巢囊肿我不知道,但我早就知道我有先天暖巢机能不足。
我张口问了问:“暖巢囊肿严重么?”
这个我妈也解释不了,只好看向护士,她倒是笑着安慰道:“良性的囊肿只用手术一祛除就好了,不要担心,不严重的。”
我点点头,也算是松下一口气:“那检查报告最快什么时候能出来?”
护士说:“还需要三天。”
“所以这三天我不能离开医院?”
护士说:“嗯,哪里都不能去。”
我丧气的坐在床沿,只好掏出手机拨通Zoe的电话。
电话那头Zoe显得有些紧张,还伴着喘气声,我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了?在忙吗?”
Zoe说:“就是跑了几步,没事的,小陈总,您醒啦?”
我默然地点了点头,点头后才发现她在电话里是看不见的,于是压了嗓子:“嗯,利生那边的事情怎么处理的?”
Zoe答:“穆森集团的高总和刘经理陪着一起去了。”
我又安心不少:“签合同的时间定了跟我说一声,我好跟医院这边协调一下请假,再跟利生集团那边的薛总解释一下我的情况,缺席也是逼不得已。”
Zoe说:“这次来的不是薛总。”
我问:“那是谁?”
“说薛总有急事回美国,是一个老外。”
我想了想也是,只要合作内容没有变化,薛成恺也不会随便跑这么一趟。
不管利生的代表是谁与我也无相干,只叮嘱Zoe一定要将人招待好,待她轻巧答是后,这才挂断了电话。
妈妈埋怨地看着我:“整天就知道忙忙忙,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现在好了,年纪轻轻落下这么个病!”
处理好公事我自然也轻松了起来,有了闲心和她开起来玩笑:“说的也是,我们谭情女士都夕阳红也没个身体病痛,还是硬朗。”
妈妈拧着眉毛:“说谁老呢?”
我忙告饶:“我错了,我还是觉得累,再休息会儿?”
妈妈白了我一眼:“你休息着吧,我还得去给你做晚饭。”
“谢谢妈咪!”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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