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简的事情,张昌宗掩饰了,谁也没告诉,有什么可说的?
在张昌宗看来,不是什么大事儿,最多就是臭小子叛逆期来的有些晚,一时转不过弯来,中二过的人都知道,中二病这个病症吧,得的时候比较魔幻,痊愈的时候也挺莫名,可能睡一觉就好了,不一定非要经历大悲大喜才会好。有时候吧,说多了反而坏事,况且,大过年的,张昌宗也不想扫兴。
过了十五,朝廷各部门刚恢复上班,果然就跟叔父们说的一样,为了斜封官的事儿,殿中侍御史崔莅、太子中允薛昭素齐齐向皇帝进言。
崔莅道:“启禀陛下,现下所有的斜封官皆是先帝墨敕而定,现下陛下全部免了,只怕会引起民愤。”
薛昭素也道:“陛下,斜封官皆出自先帝敕封,陛下全部罢免了,岂不是在向天下表露先帝之过吗?于先帝的名声……请陛下三思。”
张昌宗站在朝上,扫了两人一眼,他知道这两人是投在太平公主门下的,所以,这两人的谏言,岳母大人知否?
张昌宗觊眼看太平公主,只见她老神在在的坐着,面上并无异色。这些斜封官多出自安乐、常宁两个公主门下,太平公主门下要说一个没有,那不可能,她一个公主,要拉拢人自然要给人看到实际的利益,若不是为了利益,又能有多少人往她跟前凑的!
心里转着思绪,就听御座上的李旦,也不问太子,先问太平公主:“阿妹,此事你如何看?”
太平公主淡然道:“皇兄,斜封官一事,乃是当日韦后、安乐为了弄权抓权胡来的,官位明码标价,丢尽朝廷颜面。皇兄如今为帝,拨乱反正乃是当为之事,然斜封官涉及人员众多,并非皆是一无是处之人,其中也有人才可用,若一棒子打死,总有不服者。臣妹之意,莫若量才适用如何?太子说呢?”
说完最后还问了太子一句。
李隆基面上带着沉思之色,道:“父皇,崔御史和薛中允所说固然是道理,然京官俸禄皆出自国库,目前这么多斜封官的俸禄,国库已不堪重负,此其一;其二,朝廷取士,自有科举,高中之后,必经四铨之选,经门下、中书两省任命方可入仕任职,此是历来之规矩,若斜封官还量才取用,岂不是告诉天下人,读书还不如有钱好使?财富可得官位,又有几人还能勤奋刻苦读书呢?长此以往,朝中任这等人充斥,朝廷的威严和信誉何存?”
这话说得好,也说到点子上了!
不止张昌宗这么想,朝中凡是有识之士,皆一脸赞同之色,姚元之、宋璟更是直接举起笏板:“太子言之有理,臣附议!”
“臣附议!”
“臣亦附议!”
……
哗啦啦,站出来一群人表态支持太子。
张昌宗想了想,也忍不住举起笏板,太平公主眼尖,看他想发言,立即问道:“世茂有何建言?”
张昌宗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知道岳母大人这是好意,总不能在朝堂上喊他小名儿,但是,每次被叫这个表字,他都习惯性的在心里接一句双塔,对了,他在季刊发表文章,用的别号就是双塔。
咳……言归正传。张昌宗举起笏板,道:“太子之言,实为老成谋国之言,臣亦附议。”
低着头说完,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家岳母的脸色,明明是公主党,居然支持太子……但是,斜封官这个口子真的不能开。
张昌宗一边蛋疼,一边低着头继续道:“当世之事,实为后世之范。取士任官,朝廷自有法度和范例,破坏容易建设难,便如太子所言,此例一开,此风一长,国还如何为国?臣请陛下三思!”
朝廷乱了这么多年,再经不起任何乱子了,再乱,大家都不用玩了!
张昌宗是这么个意思。
他说的倒是痛快了,上头,李旦皱着眉头,一时似乎拿不定主意,太平公主沉着脸,似乎有些不悦。
宰相里,萧至忠等公主党目瞪口呆的看看张昌宗,又看看太平公主,似乎有些疑惑。宋璟面色也有些古怪,倒是姚元之,老神在在地站着,举着笏板表示对太子和张昌宗所言的支持。
李隆基也不去看姑母的表情,低着头,无声的笑起来,所以他就说,这个张昌宗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一时间,公主党的人全都看向太平公主,太平公主淡淡一笑,颔首:“世茂所言,也有道理,请皇兄决断就是。”
然后,所有人齐刷刷地全都看向御座之上的李旦。李旦看看太平公主,又看看太子,纠结了半天,居然丢出一句:“此事暂且搁置,明日再议,退朝。”
然后,竟转身下了御座回后宫去了。
张昌宗这才敢抬头看他的岳母大人,结果,这会儿太平公主又深沉起来了,看都没看他,只轻轻朝向她行礼的朝臣们点点头,径自下朝去。
张昌宗感觉有些苦逼,也顾不得其他了,赶紧追了出去,刚出了金銮殿,被一个年轻太监叫住:“张将军,张将军,请留步。”
张昌宗忙着追人呢,虽然着急,但还是站住了:“何事?公公是哪个宫的人?为何叫住我?”
那太监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恭敬行礼:“奴是太子东宫的高力士,见过张将军。”
“高力士?!”
张昌宗愣了一下,鼎鼎大名的高力士,哪怕是历史学渣也是听过的,点点头,道:“原来你就是高公公,久闻大名,不知唤住我所为何事?”
高力士很谦虚,一点都没有将来会权倾天下的大太监的样子,笑着道:“奴奉太子殿下之命,给张将军送药。”
“药?!”
他又没生病,一直都是健康宝宝,李隆基干嘛要给他送药?!
张昌宗一脸莫名,接过高力士递过来的小瓷瓶,打开一闻……妈蛋,这是金疮药!
张昌宗瞬间蛋疼了,可还得笑着致谢,虽然那笑容就跟牙疼似的:“劳烦高公公转告太子,就说殿下的好意,张某心领了,不过,金疮药就不需要了!张某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着,把金疮药甩回给高力士,大步走了。
高力士站直身子,看着手里的瓷瓶,苦笑摇头,殿下也真是的,促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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