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还是有疑惑之处:“大火熄灭后,陆逊他们一进去就能发觉不对,没有尸体呀。”
廖立笑道:“怎么没有?之前我们不是和江东军打了一场吗?在加上假装突围的那两次,两边阵亡的兵士也不少,我们趁黑弄了近两千尸体,扔火场里了事。就算陆逊再聪明,一时间也看不出真假。反正我过来的时候,七爷的死讯已经传遍了。”
我恶寒:“你们真恶心,弄那么多尸体放军营里也不怕臭。唉,可怜这些兵士,身死异乡,还……唉。”
郭嘉白我一眼:“你又开始发慈悲了。拜托,那是战场,不是玩游戏,那管的了这幺多。廖立,小鸟带兵过江要奇袭哪里?他派你来是不是让我们配合他的行动?”
廖立连连点头:“正是。七爷让我来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你们,这个时候,他怕已经到了丹徒了。公子这边最好马上有所行动,等七爷拿下了丹徒,请魏王带大军马上南下。”
“广陵那边能坚持吗?”庞统带兵跑去袭击丹徒,陆逊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肯定会兵发广陵。广陵那边得到庞统的死讯,又见江东增兵,心里压力可就大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支撑下去。不要小鸟在这边拿下丹徒,那边却被陆逊拿下了广陵。
“嘿嘿,没问题。七爷走的时候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外面的消息都是假的,七爷在广陵城里留了两万人马,江东此次在广陵绝对会损兵折将,捞不到一点好处。”廖立非常自信地回答了我。
我想想也是,没有十分的把握,庞统也不会这幺放心把人马拉去江东。郭嘉想了想对我说:“既然这样,我们也不要等广陵和士元的消息了,马上禀报主公,兵发柴桑,让江东首尾不能相顾。”
我默默计算了一下,摇头拒绝了郭嘉的建议:“三哥,我这边的东西还没准备好,拿下柴桑付出的代价太大。不过,我们倒是可以趁机实施我早在预谋的另一套方案。”
“哪套方案?”
“擒贼先擒王,直接进攻建业。”
郭嘉腾地跳了起来:“你有把握?”
我自信地点头:“当然。”
郭嘉跳到我身边,噗,给我脑袋上来了一下:“你早有预谋为什么不说?不知道上年纪的人不能操心吗?”
“哎哟。”我抱着脑袋直躲:“三哥,骗人的是小鸟,你干吗把气撒我身上。”
郭嘉可不管我叫屈,抓住我的袖子:“快说。”
“我说,我说。”
在郭嘉凌厉的眼神,我很快败下阵来,老老实实把一切和盘托出。半天后,廖立拍拍吃的饱饱的肚子,同情的目光看看被郭嘉修理过的某人,打马向东而去。
就在我和郭嘉差点被庞统整死的时候,广陵战场上也决出了胜负。经过了十天惨烈的争夺战,广陵西城门在吴军猛烈的攻击下宣告失守,陈武带领的攻城部队夺下了城门的控制权,放下了吊桥,朱然一马当先,率领吴军冲进了城门,很快就来到了街道上,这时,广陵守军也退进了城里,他们在撤退时又引燃了街道两旁的房屋,浓烟在朱然他们冲进城时,就笼罩了半空。烧城这种法子是守方在守不住城池时常用的战术,朱然并没有在意,他一心指挥军士追击溃逃的守军,等他们追过这一片硝烟弥漫的街道时,惊讶地发现在他们面前又竖立起一道坚固的城墻。
“城中城?”朱然看着眼前的城墻和城墻上严阵以待的守军,瞳孔在霎那间放大了。
“怎么回事?”陈武带兵也赶到了跟前,刚才城墻上激烈的争夺和守方燃起的烈焰让他并没有注意前方城中的一切。
就在此时,后面的吴军惊叫的声音传来,朱然和陈武还没从眼前的诧异中反应过来,就听到身后的吴军惊恐的大叫城门被铁闸关死了,进城的吴军和还在城外的吴军被生生截成两半。上当了,朱然和陈武几乎是同声说出这三个字,也几乎同时启动,陈武向眼前的城墻扑去,朱然向身后的城墻扑去。
然而他们的启动已经晚了,成千上万支箭从城内的那面城墻上倾泻而至,街道上密集的阵列成为了对方的箭垛子,一拨箭雨过后,街道上的吴军倒下一片。朱然在看见羽箭的剎那间马上高喊盾牌保护,四下散开,吴军赶紧向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跑去。然而,朱然还没有从敌人的第一拨箭雨的打击中缓过来,身前身后左右散开的士兵又发出凄厉的惨叫,刚才还平坦无碍的地面瞬间张开了巨大的嘴巴,吞噬了无数条生命,这些空地上藏有无数的陷阱,陷阱里面是林立的铁釬和刀叉。那些躲过这一劫的吴军士兵一边躲避着头上飞驰而来的羽箭,一边小心翼翼地注意脚下,街道上不敢聚集,身边的空地是陷阱,只有还在燃烧的房屋外面有踏实的地面可供他们歇脚,大多数惊魂未定的吴军都向这些地方挤来。
朱然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带着部分士兵向来路上冲去,只要能打开铁闸门,冲出城去就有生路。就在他快冲到铁闸门的时候,碰、咣当,剧烈的震动从身后传来,朱然和身边的人愕然回头看去,一片火红的热浪过后,燃烧的房屋烧的更旺了,大火更是将街道完全覆盖了,那些已经逃到实地上和街道上用盾牌护体的士兵都不见了,包括朱然身后几十米处的军士都倒了下去,四处散落着残肢焦体,空气中弥漫着恶心的焦臭味。广陵守军在燃烧的房屋中放置了大批装满了铁桶的桐油终于被火烧着,这些桐油引发了猛烈的爆炸,那些跑动着和站立着的吴军或被爆炸的气流冲上半空,或被爆炸震飞的兵器、砖石等物品砸中,瞬间就被夺去了生命。朱然和剩下的吴军士兵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连两边城墻中突然冒出曹军的弓箭都没看到,直到羽箭射到身上的痛才把他们的神智拉回来。然而神智回到身上也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朱然和两百军士很快就丧身在这波箭雨中。已经冲到城门洞里的吴军侥幸逃过这轮箭雨,却很快被夹墻中冒出来的曹军收拾了。
朱然死在城门下的同时,陈武也死在了内城门下。他带两千攻城士兵向内城墻扑去,他早看出这道城墻和城门都不是很牢固,也没外城墻高,城门也不厚,只要拼命夺下这道城门,就能杀进广陵,也才能获得一丝生还的机会。守城军士此时毫不怜惜手中的羽箭,在羽箭和滚木的招呼下,扑到城门的吴军不到千人。就在此时,他们也听到了身后的爆炸声,也看见了另他们无比震惊的一幕。悲伤都来不及,陈武就听到头顶上有一人命令停止攻击,长箭和滚木就在此时都停了下来。
陈武才喘了一口气,正要令手下撞门,头顶上的声音又响起:“陈将军,你们已无活路,何不早早投降。”
陈武慢慢后退几步,抬头向城墻上看去,一身穿盔甲战袍的小将军立在那里看着自己,还略显稚气的脸庞上带有一丝狠辣和沉稳,而闪烁着智慧的眼睛中,是一抹嗜血的光芒。陈武在攻城的这些天里没见过这人,他心中明了,自己怕要死在这个少年将军手里了。深吸一口气,陈武再次仰头对上少年的目光:“你是谁?”
“姜维,姜伯约,奉师命特在此恭候将军。”姜维用充满自豪的口气介绍自己。
陈武摇摇头,他没听过这个名字,在心里为自己悲哀一下,他看看周围的兵士,挥挥手,一声不响地向城门扑去。姜维看到他这样,也学他叹口气,稚嫩的脸上却没有一点不忍,右手的短戟挥挥,身边的军士马上将手中浸满了桐油的草垛树枝扔了下去,很快一支火箭射在已经堆积在城门下的草垛上,瞬间又引燃了刚才扔下的滚木,熊熊烈火把城门周围的城墻都烤烫了。在大火燃起的同时,城墻上一桶桶烧得滚烫的油也泼了下去,完全断绝了陈武他们逃生的路,而那些动作快,才从火海中窜出的吴军士兵也没幸免,热油浇到身上,马上就变成烈火,他们发出凄厉的哀号,带着身上的大火在城墻下滚动着,没多长时间,下面的哀号变成了呻吟,很快连呻吟声也没有了。
一天后,当陆逊赶到广陵城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惊恐失措的吴军和严阵以待的曹军,他同时收到斥侯的消息,张辽率领三万铁骑一个时辰后到达广陵城。到此时,陆逊不得不接受此次出兵失败的结局,而逼死庞统给他带来的那点自豪感也荡然无存了。匆匆下令让山越军首领木清带本部去阻击张辽后,陆逊带大军迅速回撤,面对张辽率领的虎豹铁骑,他只能选择这一条路。南撤的陆逊很快收到消息,阻击张辽部的山越军一败涂地,一万山越士卒大部分战死,首领木清也在曹军的围困中自杀身亡。陆逊得到这个消息时深深叹口气,自从获知了赵如的真实身份,江东上下虽没有发现山越族有与洛阳方勾结的迹象,却也对木清等山越族人有不小的怀疑,木清的自杀身亡,消除了他们的怀疑,陆逊甚至很懊悔自己把木清送上死路的决定。
让陆逊大吃一惊并懊悔终身的事还在后面。他自以为逼死了庞统后,率陆路大军增援朱然部,同时命令水军向曹水军发动攻击。然而,蒋钦率领的吴水军面对潘璋率领的曹水军的防守,根本就没有一点攻击能力,两天的攻击均无功而返。陆逊在广陵城下撤军后,吴军一路败退,张辽率军在后紧追不舍,同时,江面上一直沉稳未动的曹水军,在陆逊败退到已被火烧成白地的盐屯时,突然对吴水军发起了强硬的攻势,已经憋了好些天的潘璋终于迎来了他渴盼已久的战斗。本来大军攻城失利溃败的消息就让吴水军恐慌不已,面对曹水军排山到海般的攻击,实力不济的吴水军是大败而逃,比陆军逃的还快,早早就败逃回了曲阿。蒋钦还算有理智,亲带了三百多艘船接应到了陆逊。
陆逊和蒋钦会合后,才要退回丹徒,就接到了丹徒被庞统率军诈作败军骗开城门攻占了的消息。接到这个消息,陆逊简直不能相信,等他明白过来,是一口热血喷出,人生生晕倒了过去。他醒过来便要自杀殉死,幸好被蒋钦拦住。后有追兵,水军大败,丹徒被袭,面对凄惶无助的军队,陆逊只能打起精神,将剩下的部队带去了曲阿。
此次广陵战役,吴军损失三万人,攻城战中损失了一万军士,三员大将,其中攻进广陵城的七千吴军无一生还,吴军大将朱然被乱箭射死,陈武被烧死,那散布在半空中的焦臭味足足让广陵城的百姓做了好几天的噩梦。经此一役,庞统那位年仅12岁的弟子姜维名扬天下。而陆逊败退曲阿后,一病不起,直到三年后才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那时,这场血与火的战争已经作为战争史上的典范战例用于学业堂《守城攻略课》的教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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