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士允素真》第124章 处境

    这就是拒绝了，素娟却没有点头，而是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素真，素真有些惊讶地看着妹妹：“你今儿怎么了？”
    “姐姐，我觉得，是不是陛下对姐夫，并不是外面看起来那么恩宠？”素娟直接问出，素真先是惊讶，接着就释然，这件事，内里的真相迟早会被人知道的，素真轻叹一声：“陛下要怎么想，我和你姐夫也没有法子，只能说雷霆雨露，都是君恩，我们都要受着。”
    都要受着？素娟叹了口气：“为什么？”
    “天意难测。”素真只答了四个字，素娟却从这四个字中读出了很多东西，过了很久她才道：“苏夫人一定以为姐姐你在推脱。”
    “她认为我在推脱也好，不认为我在推脱也好，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当初以亲王妃的仪仗前往镇国公府，就代表了一切，代表了自己对镇国公府的态度，所谓的鞠养之恩，再不用提起。
    素娟了解素真的性子，自然不会再多问，又说了几句家常也就告辞，素真等素娟走后，想起苏夫人竟然想到转托素娟求情，可想而知苏夫人已经没有可求的人了。当年的种种在素真面前一一浮现，只是现在都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做出了选择，就要承受这个选择的后果，除此再没有第二条路。
    素真的态度，由素娟婉转地转达给了苏夫人，苏夫人听完也不能说失望，毕竟苏夫人已经想到过素真会拒绝，只是长叹一声，谢过给自己传话的人就要告辞。
    刚要站起身，那个被苏夫人请托的人已经有些讪讪地道：“苏夫人，我也记得你原先对我的好，所以我就代你传话，可是这会儿瞧着，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苏夫人，从此以后，你我也就君子之交吧。”
    君子之交淡如水，这是暗示苏夫人以后都不用再来请托了。苏夫人这些年也受过许多白眼，这一次也不稀奇，头微微低下：“我也晓得你的意思，这一回，劳烦您了。”
    “苏夫人，快别这样说，我也记得你原先的好呢。”这位太太又找补一句，可越找补，苏夫人心中越凄凉，终究，自己身边的人都渐渐离自己远去。按说自己家还没败落呢，宫中还有贵妃，外甥女贵为亲王妃，还有一门很有势力的亲家。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苏贵妃特别看不上自己这支，至于那位亲王妃，也表示了自己的态度，亲家就更不用说了。于是，现在就是这样，求告无门。苏夫人对那位太太点头：“如此，我也就告辞了。”
    “我送送您！”苏夫人面上的落寞也没逃过那位太太的眼，她对苏夫人说了这么一句，起身扶了苏夫人一把，苏夫人已经摆了摆手，不用她送自己出去，背影越发落寞。这太太看着苏夫人那落寞的背影，也长叹一声，当初初见苏夫人的时候，她是镇国公府当家主母，那是何等赫赫扬扬的声势，这会儿也不过几年，十年都不到吧，就显得这样落寞。可是，雀儿都要捡旺处飞，更何况这种事情，镇国公府的长房，已经明摆着再没有起来的机会，为何还要放着未来天子的亲外祖父家不讨好，要讨好这倒了霉的人家？
    苏夫人一身落寞地回到镇国公府，正好遇到苏二夫人要出门，和苏夫人只带了几个人不一样，苏二夫人可是前呼后拥，喜气洋洋。看见苏夫人被扶下轿，苏二夫人故意高声喊道：“大嫂这是往哪里去？可是给侄儿寻房子？哎，原本侄儿该住在这里的，可是你也晓得，你侄儿侄女们人多，哪里也寻不出空院子来，不好的院子又贴不上侄儿的身份，也只有在外面寻一个院子。”
    苏夫人听着妯娌的嘲讽，连应酬她的力气都没有，只勉强笑笑就要离开。偏生苏二夫人还不肯放过她，又高声喊道：“这会儿，我要进宫去给贵妃，要是在贵妃勉强求一求，说不定贵妃会给侄儿赏点银子，好让侄儿去觅个宅子。”
    “那就多谢你了。”苏夫人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样，苏二夫人得意一笑：“那是，我可是他亲婶婶，当然要为他想。”说着苏二夫人得意洋洋地走了。苏夫人身边的丫鬟看见苏二夫人这样得意洋洋，忍不住说道：“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会儿，我们才是犬呢。”苏夫人很明白自己一家的处境，说了一句就往自己院子走去，苏沧一家回来之后，暂时住在苏夫人的上房，这上房虽然房间还够，可是苏二夫人成天让管家出来和苏夫人说，抱怨家里多了这么几口人，开销大了，暗示苏夫人赶紧把苏沧一家送出去。
    苏夫人刚走进院子，就看见自己的孙儿在院子里游玩，李氏站在廊下看着他们，边关的风沙，让李氏的脸比原先多添上几丝皱纹。这样的年纪，如果是在京城中还是风韵很好的少妇，可是李氏看起来，面色比旁边的粗使婆子还要糟糕。
    对儿媳，苏夫人是十分愧疚的，这也是为什么苏夫人要拉下脸去请托素娟的原因，可是就算这样拉下脸，还是无功而返。苏夫人就更加伤心了。
    李氏已经看见自己的婆婆走进，急忙让孩子们停下玩耍，带着孩子们上前来给婆婆行礼。
    孩子们一口一个祖母，让苏夫人的感伤没有减轻，反而更多了，苏夫人伸手搂住自己的两个孙儿：“可惜啊，可惜，若是原先，哪能让你们吃这么多的苦？”
    “婆婆，夫君已经说过，上天要磨砺人，总是要先苦其心志的。”李氏微笑着在一边说，苏夫人眼中的泪又滴落：“话是这样说，可是吃苦的人，是我的儿孙。”
    “婆婆，您不用担心，夫君今儿已经出去找宅子去了，他说，也不用寻很大的宅子，只要有住的地方，再拨过去一房家人，好做些粗使跑下腿就好，剩下的照顾孩子和那些细活，我都能干。”
    这样的话，苏夫人已经听自己的儿子儿媳说过好几次了，可每说一次，苏夫人都会难过一分。自己的儿孙啊，怎么可以过这样的日子？
    镇国公府的儿孙，哪个不是金枝玉叶，哪个不是奶娘丫鬟捧着像捧凤凰一样长大。而现在，镇国公府的嫡枝正苗，要像市井人家的孩子一样长大。这让苏夫人怎么接受？
    眼看苏夫人又要流泪，李氏忙和丫鬟一起把苏夫人哄进屋里，又让孩子们在那围着苏夫人说话，总算让苏夫人忍住眼泪，不再去想那些事情。可是李氏很清楚地知道，就算回到京城，但这处境也是步步艰难。而且和在边关时候不一样，京城动用都要银子。
    而银子就是李氏最缺的东西，李氏看着苏夫人屋里那些减少的摆设，不由苦涩一笑，谁会想到，堂堂的镇国公夫人，现在竟然靠借当来暂时过日子？
    李氏和苏夫人婆媳各有各的感伤，苏二夫人进了宫，见了女儿，也把苏夫人的处境对自己女儿学了，说完了苏二夫人欢喜地道：“你是晓得你祖母的，生前除了你表妹，最看重的只有你大哥。这会儿，你表妹不去说她，你大哥落到这等地步，想起来我就快意。”
    苏贵妃当然晓得自己娘和伯母这些年的明争暗斗，争夺镇国公这个爵位只是明面上的，私下两人的彼此敌视也是很久。因此苏贵妃斜了自己的娘一眼：“这会儿快意了？可惜啊，还有表妹。她才是祖母的眼珠子。”
    “这个，可是要陛下心里怎么想。”苏二夫人再犯浑也晓得动素真必须要皇帝，苏贵妃听到陛下两个字，牙咬住下唇：“那天陛下又问我当初那个流言了，娘，表妹的命批，到底是不是？”
    “千真万确，那时候是你祖母和镇远侯两人关在屋里悄悄说的，要不是我偶然经过，听了一句半句，又命人出来去打听，把那算命先生找到，威胁利诱了一番，也不知道这个秘密。我和你说，你祖母是真的疼你表妹，你祖母当即就说，她要想着破掉这个命格，嫁入皇家可不是什么好事。谁也不晓得，你表妹还是嫁进了皇家。”
    苏二夫人的话让苏贵妃陷入思索，皇帝因为这个命批对陈士允有了猜忌，是苏贵妃愿意看到的，可是为什么这一回，皇帝又问起？要知道在苏贵妃心中，只要陈士允死去，那素真的下场也就极其凄凉，哪还能做什么天下母，除非……
    除非？苏贵妃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觉得全身寒意顿生，不，不能有这种想法，这种违背人伦的念头，皇帝不会这样想吧？可是，可是，苏贵妃太清楚自己身边的那个男人了，自从成为皇帝，这个男人就开始变了。如果他真要用这个想法去破掉那个命批。那自然会让素真不死，或者假死，再然后改变身份接进宫来，成为皇帝的女人，那就不怕什么命批了。
    至于宫中人的眼，皇帝有的是法子让他们闭嘴。苏贵妃站起身，想要往外走，苏二夫人不晓得自己女儿方才的想法，有些吃惊地问：“贵妃要往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