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润明将她抗到了灯宴上。
蕙枝嬷嬷看见墓幺幺被润明点了穴道控制了起来,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忙接过她,将她放在了汪若戟的身旁。
这是和往年并无任何区别的灯宴。
有区别的是今天放在了青花小筑的花园里。
在她走后,被烧坏的青花小筑又重建了一个,她虽然知道,但是也并没有在意过。
青花筑的花园不大,也就堪堪放下一个宴桌。
小筑上挂满了红色的大灯笼,很是俗套,往日里他们霸相府是不屑挂这样土气的灯笼的。但是今天一看,她那二层小楼挂满了灯笼到也好看,又红又亮,又艳丽又喜庆。
一般看完灯,就该放烟花了。
他们霸相府从举办了这灯宴后,每年陆三管家都会置办一大批烟花,把隆天地界上能叫出名号的新奇烟花统统买回来,放一整个晚上,那烟火亮得啊,能把整个帝都的黑天都照得像是小姑娘脸上新擦的胭脂那样亮。
今个儿条件特殊显然是买不来那么多烟花了,陈鹭和小杜就搬了两箱烟花,放在院子里,点了起来。
霹雳啪啦的,也不大,也不好看,还有蔫火的。
到是买了一些小孩子的玩意儿,汪若戟今天来了兴致,招呼陈鹭拿了两只火花炮在手里,又递给墓幺幺一根。“来,放烟花了,别哭了。”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久久,她点了点头。
润明解开了她的穴道,她很是听话的不在哭了,接过汪若戟手里的火花炮。
陈鹭兴高采烈地嘴里叼着个火棍,把一旁的小丫鬟手里的紫漓烟点了,又拿起紫漓烟来点他们两个手里的火花炮。“贵子,这火花炮好听的很,虽然没什么烟火,叽叽喳喳地像那喜鹊报喜一样,可好听了。”
“好。”她点了火花炮,转过头来看着汪若戟。
汪若戟朝她扬了扬手里点着的火花炮,“小心点儿,别呲到了眼睛。”
叽喳叽喳。
果然如陈鹭所言,那火花炮放起来格外的好听,像是开春时喜鹊站在霸相府的树枝儿上,叽儿喳叽儿喳的叫个没完没了的,报着又一年春,报着又一年临门的喜。
声可大了呢。
都遮过了院墙外面军马长嘶,盖过了胄铠重重,掩去了刀戈枪鸣。
放完烟火,也不分什么主仆了,大家都围着桌子坐了。
桌子上每人面前摆了一壶酒。
汪若戟是不怎么喝酒的,反正墓幺幺没怎么见过他喝酒。平日里他参加什么宴席也都是以茶代酒,谁都知道他霸相爷嗜茶如命,不是么。
他自己倒了满满一盏酒,明明已经不能站起来了,却硬是让润明搀着他站起来。
“六十四年,王际活过十二载。余这半生,改名换姓为汪若戟所活。六十四年内,所幸有,所憾亦有。今日元宵,当讲圆满。那我便今日借着这七轮满月,昭我此生圆满事。”
“其一,仰观大造,天赐我良师。卓哉吾师,穷途时辅我耀颖名邦,登峰时警我路险则倾。这杯酒,我敬你——老师。”他端起酒杯,看向身旁的大管家。
霸相府最为神秘的便是这位大管家了,平日里她其实有些害怕这位佝偻的老人的。他常年都不苟言笑,浑浊的眼睛挑起褶皱的眼皮,望你一眼就叫你觉得被看透了一般。
而此时,他接过酒来,浑浊的眼睛里有她不曾见过的光芒。他什么也不说,端起酒来便是同汪若戟一起一饮而尽。
汪若戟又倒满了四杯酒。
他端起酒杯先放在了不远处的一个空位上。
又端起两个,看向蕙枝和润明。
“其二,野有寒枯,天赐我益友三人。高珏吾友,前辀摧轴绝虎狼,后鸾安我家荣。这杯酒,我敬你们三人,润明,蕙枝,陆炳。”
陆三的酒,蕙枝端起来倒在了地上,而自己同润明一起将这杯酒喝了。
“其三。荣遗不在,天赐我铮属无数。峥容吾属,敢踏峨峨仙门弑仙,敢入巍巍鬼庭屠魔。这杯酒,我敬疏红苑,敬静夜卫,敬梼杌卫。”
李师傅和陈鹭,还有静夜卫的小杜都站了起来。
而梼杌卫的位置空荡荡的——
但是李师傅站起来,端着酒撒到了梼杌卫的位置,随后同他们一起喝了这杯酒。
“其四。”汪若戟转过脸来,看向了墓幺幺。“路遐半生,天赐我挚女幺幺。吾女……”他顿了一下,“天宫仙阙,瑶池神海,世所无双。”
“我汪若戟这一生,落魄至极时,巅峰最狂处,也从未敬天敬地,从未尊过漫天神佛。”他悠悠一笑,将酒撒在了地上,“只此一次,我这杯酒,敬天,敬地,敬这满天神佛。望天眷我女,地佑我女,满天神佛,皆爱我女如我之珍爱。”
他自己再次倒满一整杯酒。
那酒水已经满的快要溢出来——如同她眼眶里此时汹涌澎湃的什么液体。
他看着墓幺幺的眼睛,一饮而尽。“愿我女,平安喜乐,如花似玉,幸度余生,岁岁长宁。
其他人,都站了起来,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看着唯一坐着的墓幺幺。
“敬天,敬地,敬这满天神佛。望天眷我霸相府贵子,地佑我霸相府贵子,满天神佛,皆爱霸相府贵子如我之珍爱。”
“愿我霸相府贵子,平安喜乐,如花似玉,幸度余生,岁岁长宁。”
酒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怦溅起的碎片,像是划过了她的心脏,鲜血未淋漓,便已痛了透彻。
子时的钟声,终于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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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更送上。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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