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商安方,今年十五岁。
我的名字是祖父取的,当时大魏正在战乱之中,他将希望四方安定的愿望寄托在了我身上。
从小我便是众星捧月一般长大的,因为从我记事起,我便是郡王之尊。
我是当今圣上的义子,他膝下所有的皇子见了我,都要尊称一声兄长,我自小最经常玩耍的地方,除了相府便是皇宫。
唯一的遗憾便是,我很少见到父母。
圣上说,他们在当初他即位的那场战乱之中耗尽心力,所以不想再理会朝政,而是选择了到处游山玩水。
当然,隔上一年半年,他们就会回长安小住半个月,有时也会带我一同出游。
我跟着他们去过许多地方,塞北江南,大魏的好风光都见识了一遍。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我的父亲是大魏最年轻的状元郎,当朝丞相的嫡长子,聪明智计无双。
我的母亲是长安第一美人,一直到我都长大成人了,也再没有女子能超越她的美名。
圣上每次见她,总是很亲切地唤她姐姐,连皇后都对她礼敬有加。
一直到我十五岁,圣上封了我亲王,我便再也不能随父母去饱览祖国山河了。
亦谐舅舅说,“你就老老实实跟我学些为官之道,替圣上分分忧。你瞧瞧你父母两个,从前答应圣上好好的,说老丞相告老之后他们就回来,现在竟然把责任都推给我了!”
祖父退下来之后,成日和外祖父等一干老臣在家下棋喝茶,种花遛鸟。
亦谐舅舅成了丞相,挑起了大梁。
忘了说,他和圣上的关系也极好,当初金殿对答,圣上毫不避嫌地挑了他为状元。
他是除了我父亲之后,大魏第二个最年轻的状元。
只是圣上叫我母亲姐姐,却不喜欢叫他兄长,说他性格太过跳脱,更像是圣上的弟弟。
我是这么回答舅舅的,“父亲和母亲的责任,舅舅已经挑起来了,就放过我吧?我只想当个闲散郡王,圣上为什么要封我为亲王?”
我是大魏唯一一个亲王,圣上没有兄弟,皇子又都年纪尚小,没有册封。
啊,有一个兄弟,据说在我刚出生的时候,他才是圣上。
就是现在的安宜侯,一个很和蔼的半老头子。
他不能参与朝政,但圣上并不禁止他和朝臣来往,在宫宴时还常召他入宫同宴。
他每次见到我,都会亲切地问候我,还会问我父母的情况。
“安宜侯也认识我父亲母亲么?”
似乎是我十岁的时候,我曾经这么问过他,后来才知道我的问题多么愚蠢。
他们之间,何止是认识而已啊……
“安方,你现在已经是亲王了,朕决定交给你一项任务好好历练历练,你觉得如何?”
圣上对我的态度一向亲和,可每次我若拒绝他的任务,他必定会用别的办法让我接受。
比如这个亲王的位置,我拒绝了许久,最后还是扣到我头上了。
我道:“圣上请说,儿臣一定尽力。”
与其让他浪费时间想办法让我接受,不如我早就乖乖认命,省得浪费他的时间。
虽然现在国中四海升平,他这个皇帝做得也挺清闲的,还深受百姓爱戴。
“好,朕有两位贵客在蓬莱洲,朕三番五次都请不来。你替朕去请一请,务必要让他们回来。”
“蓬莱洲?是那个在海上的蓬莱洲吗?”
那个地方很远,还在海上,虽然我这么多年也随父母去过不少地方,海上却没去过。
心中不免忐忑。
是什么样的贵客,让圣上非要派亲王亲自迎接?
圣上道:“怎么,你不敢去吗?”
“不圣上,只是我要准备几日,请圣上让工部和户部配合,儿臣要对出海的船只和工具有所了解才行。”
圣上捋着胡须,一脸欣慰,“好,朕会传令下去,给你五日时间准备,可够?”
我道:“三日足以,圣上放心。”
大船出海,所谓的蓬莱洲更像是一个传说,我不敢肯定真的能接到人。
海上风浪极大,我能做的就是保证船上臣属的安全,不让众人在茫茫大海上出事。
“出行的时候带了许多蔬菜,诸位记得每日都要吃蔬菜,否则在海上很容易败血而亡。”
我叮嘱船上的人,这是我在书上看到的,圣上给的那三日,我翻阅了许多前人的书籍,学到了在海上生存的本领。
那些书我都带了出来,在船上时仍然在学习。
比如人落到海中如何打捞,比如如何定位海岛的方向,如何在暴风雨中生存下来……
半个月后,我们终于看到了蓬莱洲。
“安方,你终于来啦?”
不想蓬莱洲上的两位贵客,就是我的父亲和母亲。
“父亲母亲,这是……圣上不是让我来接贵客么?这是怎么回事?”
“哦,就是我们。我们两个月前到蓬莱洲的,可是出海乘的船太小,遇到暴风雨被打烂了。你父亲想办法飞鸽传信找圣上求救,不想圣上趁机提出让你父亲回朝,才肯派人来救。原来他派的就是你,你带的船够大吗?”
我连忙点头,“够。父亲母亲,你们到蓬莱洲游玩为何不知会我?”
这等海上仙境,能看一眼都是福气,父亲母亲竟然独自享受了。
父亲道:“你现在不是来了么?既然来的是你,圣上的话便不必在意了,索性你在这里玩几日,我们再一起回长安。”
他们两年纪不小了,反倒越来越童真,只顾着玩,哪里还顾得上圣上?
可是蓬莱洲实在太美了,那些臣属也都心向往之,我索性依言住了下来。
看到父亲和母亲站在落日下,轻轻相拥的背影,我忽然想到了一句诗。
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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