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退下去吧,回去好好闭门思过,这两日不必上猎场了。”
圣上不耐烦地一挥袖,让凤贵妃退了下去。
只是闭门思过,并没有实质性的惩罚。
看来方才那一段妖媚的剑舞,到底还是对了圣上的胃口,让他舍不得重罚。
只有凤太师坐在席上,头也不敢抬,在凤贵妃出去的时候才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她到底是在干什么?
一向最老成厉害的大女儿,怎么会做出这样丢人的事,简直跟凤兰亭一样!
凤兰亭死在狱中他也不敢喊冤,不敢追查,反而觉得这样也好,至少彻底保全了凤贵妃。
今日见此情形,他反倒有些后悔。
凤贵妃怎么也变成了这样……
他的头垂得越发厉害,深感在一众臣子面前,没了立足之地。
老了,他是真的老了。
他的目光朝上望去,在臣子中高坐上首的是两位当今朝中最有权势的臣子。
一文一武,一将一相,都是青年才俊,风光无限。
昔日的岳老将军、商相爷、早已不复存在。
他凤太师,似乎也早该不在了……
庄婉仪瞥见凤太师的仪态,苍老得像是个路边的糟老头子,充满了惊慌之色。
明知他曾经试图陷害庄景行,还是有些同情他,一把好牌打得稀烂,从高高在上的两朝元老成了被人嘲笑的对象。
她唯一奇怪的是,凤贵妃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方才受了惊,吃点东西吧。”
商不换打断了她的思绪,一场不合时宜的宴会也走到了尾声。
两人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才发觉外头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人们已经有精力讨论方才御帐中那一出异事了。
只有岳连铮一闪身,在圣上的御帐附近消失不见。
“对了,你不是说今日明川郡主来找你吗?她都说了些什么?”
商不换倒不急着谈方才御帐之中的事,而是问起了她明川郡主的话。
庄婉仪便如实说了一遍,又道:“郡主姐姐想必查到了什么,对岳连铮起疑了。你有没有发现,以前她和老夫人一样,对将军府是绝对的维护,对你还十分仇视。现在,她越来越赞赏你,也对岳连铮越来越看得通透了。”
商不换不禁一笑。
“这是应该的。明川郡主本不是寻常女子,她维护将军府全是出于对亡夫的爱。这种维护并非愚忠,她懂得分辨是非。你该担心的,倒是你自己。”
“我?”
庄婉仪又好气又好笑,“我不服气,我哪里不懂分辨是非了,你竟如此说我?”
商不换在她额心点了点。
“我不是说你不懂分辨是非,我是说,连明川郡主都看穿了岳连铮的真面目,你还对他心生感激,真是个笨丫头!”
庄婉仪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因为岳连铮飞起酒杯替她挡剑之事,心生感激?
“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岳连铮的坐席就在我们正对面,当时我看得真切,他的确以为凤贵妃想刺杀你才会那么紧张。想必你也看见了,所以只顾着感激,没注意到他看凤贵妃的眼神。”
他看凤贵妃的眼神?
“我只觉得他当时神情十分难看。想来他堂堂大将军,在众人面前失态表现出对我的眷恋之意,觉得丢脸才会如此吧?”
商不换摇了摇头,“自然有,但不完全是。”
说罢又看向在一旁伺候的屏娘,道:“你去通知明川郡主一声,今日岳大将军恐怕也受了惊吓,请她这个长嫂去看看吧。”
屏娘不知所措地看着商不换,又看看庄婉仪,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了。
岳连铮受惊吓?
笑话,他堂堂大将军,怎么会被凤贵妃那三脚猫工夫吓到,还要明川郡主去看望?
庄婉仪也不由好笑。
“你不明白和屏娘说,她哪里敢去传这么荒谬的话?”
“你只原话说就是了,明川郡主是个聪明人,她会明白的。”
商不换勾唇一笑,淡淡地端起茶盏来,成竹在胸。
……
“你说,三爷受了惊吓,婉仪让我去看看他?”
明川郡主正在自己的帐中听曲子,忽闻屏娘来了,还以为是庄婉仪有话要说。
没想到是这样荒诞的话。
“今日御帐的事我也听说了,凤贵妃言行不当差点伤了婉仪,三爷出手相救,并未受伤,何来受惊之说?他一个血战沙场的将军,哪有那么容易受惊。”
何况岳连铮此番回到长安,她和他之间的来往并不多,倒比从前更生分了些。
断断轮不到她去安慰。
“回郡主,不是我们奶奶让我来的。是……是我们大公子让我们来的。”
“商不换?”
明川郡主又好气又好笑,“他打的什么鬼主意?莫名其妙也不说清楚,叫我怎么去?”
屏娘老老实实道:“大公子说,郡主是聪明人,一定会明白的。奴婢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能原话告诉郡主。”
明川郡主不由蹙起眉头来,想着商不换的话中有何深意。
屏娘在底下耐心等着,好一会儿,明川郡主霍然站了起来。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替我给你们家奶奶道好,说我改日去看她。”
“是,奴婢告退。”
明川郡主理了理鬓发,又顺了顺衣裙上的褶皱,便带着两个贴身丫鬟就要往外走。
“郡主,您不换身衣裳就出去吗?”
“不必换了,晚了或许就来不及了,快跟我走。”
她大步迈出帐子,心中思忖着商不换必定是知道些什么,才会派屏娘来传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若是她料想得不错的话,她此番前去,应该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却不想到了岳连铮的帐子外头,亲信侍从却说他并不在帐中,而是独自一人去了猎场不远处的山脚下。
“大将军走的时候脸色挺难看的,大奶奶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那侍从倒比明川郡主还要不解,应是一家子,便把岳连铮的行踪毫不避讳地告诉了她。
“不必担心,想来他方才在席上受了惊,我去看看他。”
说着转身便命人牵了马,朝着那处山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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