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炽沈远之》第115章

    “父亲,这大早上的有什么事情?”
    “你自己看吧。”怀王将盛炽领到了那个常年被锁起来的木门前,盛炽心中微微震颤,这里是栽种朱顶红的那块土地,这里是她所有秘密的隐藏之地。
    怀王将木门打开,映入她眼底的不是一簇簇的繁花,却是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满满的几十箱,几乎将这个地方塞满。“这是?”盛炽颤抖着嗓音问道。
    “这些是盛家族长送来的聘礼,仅仅是一小部分而已,阿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不爱他啊!”盛炽抿着唇线,轻轻的,真的是很亲很亲。
    “真的不爱么?”怀王看着盛炽抿紧的薄唇,他即便是作为过来人,却依旧是看不透她的心。
    “真的,父亲,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不想成为联姻的牺牲者。”
    “可为父却是觉得你和恒安之间的气氛旁人根本难以插入,难道是我们多想了?”盛炽没有听明白那一声我们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将这些退回去吧,盛家不缺钱,王府不缺钱,聘礼,我更是不缺。”盛炽转身,将一切抛之在脑后,更多的是一份迫切的想要离开此地的心情。
    可脚步辗转之下,到底是没有回到盛家大宅,那里,沈恒安还霸道的待在清风逐水院的偏房,怀王所言不差,她与沈恒安之间的氛围当然是他人插入不了的,毕竟是有着几世情缘的他们。
    千层楼前,她顿住了脚步,就在这里,是她和恒世子关系进展的一道门槛,就在这里,她见识了陈果前世与今生的巨大差别,就在这里,她撒开了心内的一段切切实实的感情,而后再收不回来,直到这一世与沈家族长沈恒安的初见……
    似乎一切都在轮回,而他与她之间残存着的这份宿命,谁可以打破?真的要等到回归原点的时候?
    盛炽下意识的忽略了那场所谓的时间节点是盛炽与陈果的婚礼。
    “盛大小姐,你多日未来了?”盛炽的每一次心烦,必然会在千层楼里留下她的痕迹,就这一点而言,千层楼已经快要成为她的寄托。
    月华染得风霜愈加寒冷之时,盛炽才独自踏上了归途。
    “你怎的回来的这么晚?怀王留你了?”迎上来的赫然是沈恒安,他的左手被白布纠缠,此刻垂立在一侧,与他浑然的气质看来相当的滑稽。
    “嗯。”盛炽点头与他擦肩而过,似乎满是疲惫,而不愿意再多言一句。
    沈恒安看着她的背影,眼眸里有一闪而逝的怒意,伴随着瞳孔眸色的加深,盛炽只觉如芒在背,就连脚下的步伐都不自禁的加快。
    接下来的几天,盛炽几乎每一天都会出去,选在天不亮的时候,月上中天的时候归来。沈恒安却一步都未曾离开,他更像是个守株待兔的猎人,而盛炽就是他等待的那只兔子。
    眨眼又过去了好些天,而盛梨月所做的这件事情,差点让盛炽殒命,而这一过程之中,沈恒安沈家族长手掌受伤据说‘严重’的很,盛家小姐衣不解带的照顾在他之身侧,让先前的退婚风波迅速的消退而去。
    至于六大世家的柏家因为帮助过盛林以及纵容这一次的自家小姐联合盛梨月伤及二人,受到了来自皇室与盛沈两家的三重打击,就此一蹶不振,与之同病相怜的还有欧阳世家,对此,坊间只有一句话,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如此这般过去了有一个月之久,沈恒安就一直待在盛家,除了他几次故意的等候之外,盛炽与他在没有主动相遇过。
    “公子,您这样值得么?”宋寅为沈恒安所做的这些事情感到不值的同时也恨上了盛炽的绝情。“我看盛家大小姐就是在利用您而已,哪儿有半分感情。”
    “闭嘴。”沈恒安冷冷的道,宋寅虽然不甘心,却依旧不情愿的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言。
    沈恒安立在盛炽的门前,冰凉的风打在他的身上,手上的伤早早就已经恢复,可白布依旧缠得紧紧,就是为了能够让自己能够离着盛炽更近一些,更近一些,可到头来的结局,令人心寒不已。
    “真的只是利用么?”他看着盛炽紧闭的门扉,低低呢喃的同时,抬起的手在叩响屋门之前先一步落下。
    可恰在此时,门……开了!
    盛炽的双手还在屋门之上,沈恒安的胳膊堪堪落下,二人相对凝眸处似有无限深情,盛炽的眼眸里到底是镜花水月,缓缓成空。
    沈恒安就在这一双眼里,渐渐淡下了脸上的表情,宋寅瞪了一眼盛炽之后,悄然离开,给他们二人腾出了一方天地。
    “从前的你似乎没有这么绝情,为什么?”
    盛炽没有注意到沈恒安再说这两个字从前的时候语气之中的复杂,她只当这个人说的是之前的那一段若有若无的暧昧,与她顺其自然的接受。
    “我可曾回应过你?”盛炽依旧保持着开门的动作,双手几乎要陷进了门扉的木头里。
    “没有么?你扪心自问,真的没有过哪怕一次么?恒世子与炽焰郡主之间的可歌可泣,你真的可以完全忘记么?”
    “你什么意思?”盛炽心中一颤,这是什么意思,这话代表着什么?她压下心中那一瞬的慌乱,疑惑的抬起了头。
    沈恒安也是一顿,从这双清澈的只剩下疑惑的眼神里,他看不到任何带着曾经记忆的可能性,难道,只他一人么?
    “呵……当真是我一厢情愿了么?人,总是会变得啊!”沈恒安盯着盛炽的眼,突然笑的令人心中生寒。
    下一瞬,她尚未反映的过来,就撞入了一个坚硬的胸膛,指甲划过屋门上的硬木,‘啪嗒’一声,似乎……断了,有什么东西随着一声同时的断开,她不愿意细究。
    她闷哼一声,而沈恒安的笑声不断,根本就未曾发现这一情况,盛炽想着,就当还债了,就当还了这段沈恒安的感情,她造下的因果,她自己吞食吧,缄默不言!
    沈恒安的笑泛着苦涩,每一声都入了盛炽的心底,久久不散,他言:“你看,你对我的怀抱,似乎很是贪恋,再问你一遍,真的哪怕是一点点,一丝丝的感情都没有过么?”
    对,说中了她的心,她是贪恋的,贪恋这个属于沈恒安的怀抱,贪恋这个如同恒世子一样温暖的人,贪恋这个沈远之的转世,可那又如何?生存于此,非是她所愿,而且一旦她的猜测成真,那个真的与他同躺在医院里的人是沈远之,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明,这四世也是沈远之的转世?
    想来也是,两个人的事情自然需要两个人去解决?
    只是她更幸运一些,含着所有的记忆,所以她是那个要完成任务的人?时至今日,如果她还以为自己只是在单纯的完成任务,那她就白活了这么几世?
    连转世轮回这样的事情都能发生,她还有什么道理不确定自己是沈远之的劫难?
    如果,如果当真在此逗留一生,是不是意味着沈远之与自己都再也醒不过来了?
    一旦想通了关键,盛炽的整个心都震颤了,这样的结论太过惊人了……
    “我一向识时务,你的怀抱非是我贪恋,你觉得凭借我的力气能够推开?”
    沈恒安默然,是的,她推不开。他也不知道,盛炽的脑海之中在这一刹那竟然转过了如此多的思绪,所以,环抱着盛炽的力量松了松。
    盛炽一有感受,立刻就挣扎着退了出来,“我没有过,从来都没有,今生今世。”
    沈恒安脸色有些凝滞,是不是该为盛炽这一句今生今世而高兴呢?至少,作为恒世子的时候,她的心是在他身上的。
    这一松,松开的是盛炽挣扎的身心!
    这一句,断绝的是沈恒安坚持的耐心!
    可当看着盛炽退回屋子的那一瞬间,沈恒安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手腕,掀开衣袖,那里已经空荡荡的一片,炽石手串儿,红髓石扣早已消失无踪影。
    “你……”沈恒安吐出一个你字,竟不知如何接口,这样断绝的干干净净,是效仿了他在枫叶林的举动么?
    原来,他自以为的石扣被捡了回来,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一厢情愿,呵,多么讽刺的词语。问古人词语何来?却无人能来回答。
    转身,决然……
    盛炽在沈恒安离开之后,静默了良久良久,直到夜深露重,小点自怀王府回来,“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无事,你早些去休息吧,不要来打扰我。”盛炽像个无事人一般关上门,这扇门就好像一个开关,猛地一关上,盛炽的泪水就决堤了。
    她伸手入怀,那串炽石手串儿,被她一颗一颗的串成了项链,而红髓石扣它再不是一个拴住炽石手串的媒介,它被盛炽牢牢的固定在了手串儿的中间,牢牢的,紧紧地,像是在说永远不分离一般。
    “因果,因果,有因有果,我与深远之之间,究竟存了怎样的因,才致了这样的果!”盛炽沙哑着嗓子,紧咬着的唇瓣都渗出了几缕血红。
    项链被紧紧握在手心,拢于心脏的位置,怎样的艰难,才能让她那么狠心的说出那么伤人的话,只为了逼沈恒安说出一句我恨你。
    人伤了,话却始终未曾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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