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炽沈远之》第112章

    盛炽觉得沈恒安最后看她的那一眼里满满的都是压力,他抓着自己的手也渐渐握的更紧了一些。
    宴会倒是没有什么好聊的,皇帝不过是意思意思的澄清了几句盛炽非是皇室的人,并且皇室也没有对世家动手的想法,当然一切的前提是大家都安生的情况之下。皇帝也已经看到过盛炽与沈恒安的长相,所以对他们二人很是照顾。
    “朕这一生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炽焰郡主那个孩子和恒世子结为连理,如今看到沈族长和福泽郡主出双入对,尤其高兴,大婚的时候别忘了给朕这个老头子一张请柬,到时候定然给你二人主婚。”皇帝抬起桌上的一樽酒,遥遥举起,对着盛炽和沈恒安。
    盛炽心中一紧,就怕皇帝会直接兴起来一出订婚的戏码,幸而只是让他们送上请柬,看来是知道他们的婚期的。
    但话未说死,还留有一线之地,她猜想着应该是怀王与他说过什么。
    “皇上愿意来当我们的证婚人,草民甚是荣幸,婚期临近,到时候一定送上请柬。”沈恒安打着官腔。
    盛炽倒也未在这个时候反驳。
    夜里,风微凉,沈恒安将盛炽送回王府,“你要和我说什么?”站在走廊里,盛炽制止了沈恒安走进屋子的举动。
    “恒安哥,你该知道这些日子,盛家来了不少人……”盛炽犹豫着开口,试探性的说了一句。
    “嗯,怎么烦到你了?”沈恒安挑眉,盛家来的那几个长老,虽然有自己上位的心思,却到底不是傻子,不会直来直往在这个关键时刻激怒盛炽才对。
    “这倒是没有,我不过才接见他们两次而已。”不能拒绝的太狠,也不能答应的太简单,欲擒故纵她还是会使的。
    “那怎么了?”沈恒安见盛炽不愿意回屋子,索性就带着盛炽朝院子里的石桌石凳走去,一边还细心的让小点拿来一件披风,以防盛炽觉得冷。
    笼在了盛炽身上的衣服挡住了一阵阵的凉风,却一点都没有让盛炽的心从心底暖起来,反而觉得心更冷了一些。
    脸色也逐渐变得有些苍白,沈恒安借着皎洁的月光看了个清清楚楚,“阿炽,你是不是不舒服,有事可以明天再说。”
    “那……那就明日再说吧。”盛炽终于没有能够抵得住内心的谴责,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嗯,不勉强,先回屋子,看你今日一天精神状态都不大好。”盛炽突觉天旋地转,沈恒安将她抱起,几步入了屋子,“好好休息,睡一觉,盛家的事情交给我。”
    提到盛家,盛炽张了张口,或者,或者等沈恒安将一切都交付在她手上的时候,她再做出辜负的事情能够更加的绝情,能够更好的完成任务,等等,就在等等吧。
    抱着被子,她缓缓沉睡了过去,也是心思想的太多太杂,所以很快就入了梦。
    沈恒安看着那个缩在被子里却依旧皱着眉头的人儿,心思也是百转千回,是要说了么,是要打算将婚期无限拖延么?
    他怎么会不知道,怎么会感受不到最近盛炽的若即若离呢?可恐怕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盛炽会在最后将他的真心拒绝的那么明显的,直到哗然破碎,再也无法修复。
    一切的结局要在明日的明日或许更久之后才会揭晓,在那之前……事情或许会有变化也不一定。
    情总是有的!
    月色将盛炽整个人笼罩的朦朦胧胧,几近透明,沈恒安感觉一道煞是明亮的光芒隔着薄薄的锦缎花纹杯若隐若现。
    心中一个咯噔,只觉得绑在自己手臂上的那个红髓石扣一阵灼热,突来的心慌难以自持,似乎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一般。他几乎想都没有想的就将盛炽的杯子掀开了一脚,然后看到了那一只没有任何异常的炽石手串儿安然的躺在她的手臂上,而他手腕上的那阵灼热也好像只是一个错觉一般,消失的干干净净。
    可心慌的感觉依然残存于心底……
    他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打算解开盛炽手腕上的炽石手串儿,极其小心的动作终于还是打扰了盛炽的睡眠。
    她迷蒙中睁开了眼睛,忽而感觉到手腕上传来阵阵凉意,右手陡然按住沈恒安还停留在她手腕上的修长,“你在做什么?”
    “你不觉得这才是一对么,我打算将石扣重新给你的手串儿串回去。”沈恒安其实更想将炽石手串丢开,可看到盛炽警惕的双眼,估计是想到了这手串儿对她的重要性,遂改了口,还不忘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的墨绳。
    “这样再解下来,穿进去若是一个不小心,再掉了什么珠子就不好了,也不用那么麻烦。石扣也不是非要红色的红髓玉石的。”盛炽无声的拒绝,这或许是可以留给沈恒安唯一的记忆了。
    “你是这样认为的么?石扣不论是什么都可以?”沈恒安听罢,眉梢眼角的温柔瞬间敛下,有一种抑制的怒意。
    盛炽不明所以,点头。
    沈恒安忍了忍,终究是没有拂袖而去,“睡吧,我不去解了。”他将手从盛炽的双手下抽离而出,拍了拍她的脑袋,动作虽然亲昵,盛炽却觉得比之平日似乎少了些什么!
    不习惯,很不习惯,她动了动,翻了个身,脸颊对着墙壁,给了沈恒安一个后背。
    沈恒安收回半空中不知该如何落脚的手,只丢下一句好好休息,最终还是离开了。
    因而也没有看到,盛炽侧脸上滑落的晶莹。
    一切不过是为了回去而已,原谅她的身不由己。
    收拢盛家的权力一步一步有条不紊的暗中进行,盛林这几日因为矿脉被沈家大幅度截断,柏家和欧阳家的生意也因为沈家而逐步受到打击自顾不暇,压根就腾不出手来对盛家的生意进行指导,亦或者说兼并。
    盛林在越来越多的指责之下,终于是不堪重负,亲自前往王府。
    “王爷,这阿炽终究是盛家的孩子,之前都是下人不懂事儿委屈了她,如今既然是老爷子指定的继承人,没有道理还待在王府麻烦您不是。”
    “阿炽可是我认养的义女,皇帝钦封的福泽郡主,待在我这王府哪里又是麻烦,本王这王府还算是大,下人也还算是多,别说一个阿炽,就算是整个盛家都未必照顾不过来,怎么能叫麻烦?”怀王的语调是傲气的,是不以为然的,对盛林很是不待见。
    盛林也听出来了,但毕竟他现在是来有求于人的,“王爷说的说,阿炽那孩子能够得到您的赏识,当真是个福泽深厚的,但我到底是她二伯,不知可否见她一面?”
    怀王斜了他一眼,拿起杯子吹了吹茶末,浅浅尝了一口,“翠林,去问问阿炽,愿不愿意见她这位百般刁难过她的二伯。”
    翠林是曾经照顾着炽焰郡主的那位侍女,三十年过去,依旧是小家碧玉的气质,嫁给了王府的一个侍卫,也就一直留在了王府。
    她憋着笑离开大厅,王爷说话越来越直白,不过这盛林看样子就是个不好想与的,盛炽回去怕会再次受到刁难,对于这个不论是行为举止还是说话方式都与自家曾经的郡主无甚差别的福泽郡主,她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怜爱。
    因而对于怀王的话,她一字不漏的传递给了盛炽,当然也不忘加上自己的意见,“郡主,您便不要去了吧,盛家哪儿比得上王府,不省心的人最是气人了。”
    “不省心的人虽然气人,但你家郡主我也不是好惹的,且看看我是如何去气那不省心的人的。”盛炽骄傲的扬了扬声音,脸上是一抹高深的笑容。
    翠林一愣,就是这样的姿态,就是这样与曾经的郡主一般无二的姿态。
    盛炽随着翠林来到大厅,诡异的安静,怀王爷静静的啜着茶,盛林莫名的陪着笑。
    “父亲,你若是不想搭理盛林二老爷,就干脆直接叫我来就是,二老爷虽然现在是盛家的主事者,到底不能与德高望重的父亲您相提并论,哪儿能由您来陪着。”
    翠林晚进来一步,就听到盛炽这带着刺儿一般的言论。
    “阿炽,你怎么说话的?”盛林下意识的就想教训盛炽,语调也带上了几分呵斥的意味,话音刚落,怀王爷将手上的杯子重重的朝着案几一磕,盛炽眉头一凝,翠林当先开口,“大胆,本郡主的名讳也是你轻易能够喊得。”
    自炽焰郡主离开,她就跟在怀王妃的身边,近日才被调到盛炽的身边,这气势上比之当年增长了不知凡几,就算是盛林这样常年被恭维的人都顿了顿。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盛炽如今的身份已然不可小觑,那么将她请回盛家,于他而言到底是利是弊?
    可长老们逐渐倒戈的态度,又让他忐忑不安,再加上之前的事情已经被查了出来,那些精明的老头必然是知道了更多的消息,所以才一次次的不将他放在心上。
    盛家如今的生意也确实是不大景气,若持续这样下去,他要一个空壳子又有什么作用?盛炽到底年轻,只要榨干她身上存在的价值,到时候再寻个理由赶出去也是件可行的事儿。
    这么一想,他的脸色瞬间又变得温和了许多,“是啊,福泽郡主如今可是郡主了,我还当是那个需要指点的小阿炽呢!”
    盛炽撇了撇嘴,“二老爷这次来我王府所谓何事?”兜圈子的事情,她也不高兴继续。
    “福泽郡主,如今盛家的情况你可有所了解?”眼见终于谈到正题,盛林也不打算迂回,谁知道盛炽会不会突然开口送客,别到时候连句正话都没有说出来,那可就丢脸了。
    “略知一二。”关于这一点,盛炽略有保留,但毕竟三番两次的长老前来,若说她当真什么都不知,也着实太假。
    再有,她马上就要收网了呢,一点甜头总是要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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