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轻颜苏陌“我”》第133章

    苏陌不再碍手碍脚之后，我便很轻松的引导凤初跟我讲起她与杜佟的初识。
    那是在苏珞下山一年后，他们相识2年后。
    凤初终于得到苏珞的传书，答应她下山去他府上做客。凤无忧也因了有师妹夏紫衣的书信，而没有阻拦。
    第一次出远门的凤初，便如一只脱笼的鸟儿，什么都感觉新鲜。当然，这些世事繁华，却已经不能入她的眼。她此时只一心如箭，想飞到苏珞的身边。
    本来，凤无忧是想安排夏末一起跟随的，但是凤初却死死拒绝。因在她看来，带着夏末，让她也着实为难。她更不愿因了自己的幸福，而伤害了夏末，看到师兄无声却落寞的眼神。
    她是个豪迈的姑娘，却不是粗枝大叶的姑娘。夏末的一举一动也曾牵动着她的心，他的一悲一喜也曾拨动着她的情绪。在没有苏珞的时候，她会对夏末好；但是既然有了苏珞，她便会把她所有的身心送给他，又怎么能再吝于给夏末一个微笑呢？
    既然这样，又何必再带着夏末，让感情混乱不清呢？
    她却不知，无论她是欢喜还是忧伤，她的夏末怎么舍得离开她寸步呢？从很小的时候起，他们便从未分开过片刻。他唯一让她离开的一次，便是她第一次下山历练，也就是那唯一的一次，她的心便再也飞不回来。
    所以，在凤初刚刚离开不久，夏末也便悄悄掩藏了行迹，一路保护她到了盛京。
    杨花榆荚漫天飞舞的季节，盛京街头的百姓，人人都在议论陌上公子与无双公子那场比武。由于二人旗鼓相当，所有庄家都不敢赌得太大。
    陌上公子一赔二，无双公子是一赔三。这样看来，似乎陌上公子会略胜一筹。凤初坐在茶楼里，听着众人兴致勃勃地议论，不屑地扬了扬嘴角。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陌上公子的名字虽然在无双公子的前头，武功又能了得到哪去。她把银两拍在桌上，挑眉问小二说：“既然都这么关心比武的结果，为何不去亲眼瞧瞧？”
    小二收了银子，赔笑说：“姑娘您有所不知，这场比武可是在御前，上君御赐给杜丞相的凤仪亭，可不是人人都可去得的地方。”
    “你买了谁赢？”她随口一问。
    小二一愣，接着答道：“小的买了陌上公子赢。陌上公子肯为我们百姓做主，为百姓办事，……所以小的希望陌上公子赢。”
    “哦，那本姑娘就替你去看看结果。若是赢了，下次你请我喝茶。若是输了，这就当是你的补偿。”一提起陌上公子，这小二一脸恭谨的表情。她又放下一两银子，起身朝门外走去。
    凤仪亭不是寻常人去的地方，凤初偏偏就喜欢去不寻常的地方。可是想起酒楼里的百姓言语中对陌上公子的爱戴，眉头不禁微蹙起来。
    陌上公子的事迹早已在全国传成佳话。如今进了盛京，也真正明白此言非虚。
    她拈了拈手中的绛色长剑，快步朝凤仪亭走去。
    后来想起彼时年少轻狂的她，竟以为凭借手中的剑，便有了傲视一切的理由。却想不到迷失在那个人的白衣胜雪，气度清贵，自惭形秽在他的风华绝代里。
    初夏的天气，石榴绽开的凤仪亭。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没有遇见他，不再遇见他。在那日，落寞地收起含光剑，径自转过身去。
    她闯入皇家围场，正想寻找哪个是凤仪亭，却无意间听见一个蓝衣少年与一个慈眉善目长者的谈话。
    “两位殿下的修为几乎不相上下，一会的比武必将精彩纷呈，所以便要更加注意警戒，以防有人乘虚而入。”老者的眉宇间，清晰可见一种饱满的睿智与善良。
    “儿子明白了，可是既然是两位殿下比武，却为何选择我们家的凤仪亭呢？难道是上君在考验我们吗？”少年对那个老者，是混合崇拜与敬仰的一种谦恭，可是低眉敛目间依然掩盖不了他剑眉星目中的姿容与风华，一袭悠然蓝衣，在初夏凉薄的风里猎猎如旗。
    “我说了，不要多考虑其他的，做好你的事情就好。我们杜家在朝已经多年，不求再有更多的恩宠，只求能安稳的持家就好。”老者慈祥地笑，拍拍他的肩膀，捋着胡须走开。
    她被蓝衣少年吸引了全部心神，脚下的瓦片忽然一滑，却来不及应对，整个人已经跌下楼去。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跃起身接住她，并为了散去惯力而在地上旋转数圈，她被他抱在怀里，于天旋地转之中无比接近地看清他好看的眉眼。
    忽然间，呼吸阻塞。脸上泛起淡淡的潮红，手上的含光剑应声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将她轻放在地上，看看地上的剑，探究并警觉地打量她。
    她拾起含光剑，莫名有些局促，说：“我知道凤仪亭是禁地。可是绝顶高手过招，哪个武林中人不想亲眼目睹，我只是好奇。”
    “好吧。你用一样东西来交换，我便不赶你走。”他又笑，依旧净如云染，且夹杂着一丝戏谑与娴雅。
    “什么？”她睁大眼睛，疑惑地问。实在想不出，她有什么，能让他如此有兴趣。
    “你的名字。”他幽幽地说。
    她倏忽一愣。分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仿佛没听清般，睁大眼睛疑惑地望向他。
    “在下杜佟，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很想知道。”
    她的脸颊，她的心，霎时间，灼热一片。
    比武开始，两人动作双双快如闪电，远远看去，只有一青一白两个人影缠斗在一起，一萧一剑，银光在绿丝中穿梭。
    凤初的目光却只落在他一个人身上，甜涩并且贪婪。
    其实这场比武的结果，一早她便已经知晓。她想，此战之后，苏珞必然是要谢谢她的。
    二人战得正酣，青衫的苏陌本来已经占了先手，却在玉箫伸出之时突然软了下来。电光石火间，银色的长剑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
    苏陌脸色扭曲，豆大的汗珠滴在石板上，身子也渐渐不支委顿下来。
    一时间，周遭的所有侍卫山呼雀跃，恭祝三殿下大胜。
    苏珞转身，刚要向不远处的父君躬身谢礼，老上君却脸色大变，奔了下来。
    一把抱住瘫软在地的苏陌，大呼：“太医，快传太医！”
    我知道，那是在关键的时刻，苏陌的心口病发作。但是我很奇怪的是，平时苏陌一般发病都是在晚上，不知道为何这日是在白天。
    凤初好像看出我的疑惑，神秘的朝我一笑：“你可知道苏陌为什么会在此时发作了心口病？”
    我甚疑惑的望向她俏皮的泛着红晕的脸：“难道与你有关？”
    她点了点头：“正是，我们白水宫精通术法，我只是用咒语转换了日夜的顺序，让他的心口病早些发作而已。”
    我想，她既然知道苏珞有心口病，便也知道苏陌也有这个毛病，这个姑娘果然心思精怪，聪明的紧。
    我刚要夸他几句，苏陌的声音从外边传来：“原来我那日无故的在白天发病，竟然是这样的内情！”
    凤初却神情委屈的抿了抿嘴唇：“可惜我本来是想帮苏珞的，却帮了倒忙，还差点让他失去了上君的信任。”
    我疑惑：“此话怎讲？”
    苏陌的声音：“因为当时我发病倒地，苏珞不但没有救我，还用剑抵住我的咽喉，父君便觉得他心中没有兄弟之情，只有胜负，还怀疑我发病是他搞的鬼，便很生气。不过，现在想来，当时父君却也没有冤枉了他。”
    凤初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继续讲了下去。
    当时，苏珞便尴尬的站在当地，进退不得。眼睁睁的看着众人忙碌的跑来跑去，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仿佛这一切都因他造成的，这一切的责任都在他一人身上。
    她万万没有想到，本来是想帮苏珞一把，却造成了这个局面。眼睛骨碌碌的转来转去，不知道该不该飞下来，与苏珞相见。
    正在混乱之际，突然，人群中却忽然飞出一只黑色匕首，直直朝上君所在的方向飞去。
    离得较近的杜佟挡在上君面前，一剑格开了那把匕首。与此同时，人群中忽又飞出两把匕首，这一次，却是一把指向杜丞相，一把指向地上的苏陌，当零星御前侍卫都在上君身边保护的时候，几乎所有相府的人都奔向了杜丞相，杜佟又身若飞鸿，飘然跃至苏陌身前，挥剑挡住了那只匕首。
    凤仪亭前一片骚乱，侍卫们慌乱地顺着匕首射来的方向去寻找，黄胄亲贵们也纷纷退场。上君冷冷地丢下一句：“好个杜丞相。看来在你们眼里，杜卿家的命比朕的还要重要。”
    杜佟躬身行礼，眉眼间依旧一片恬淡，却也蹙着一抹隐隐的阴霾。
    想必他也明白，这场比武看似是苏珞赢了，实际上却是输了，当然还有杜家。输的是苏珞的大好前途，也输了上君对杜丞相的信任。自古以来的帝王，最难捉摸，更忌讳的便是功高盖主。
    顺着匕首射来的方向望过去，阳光耀眼，她凝住眉，握紧了手中的含光剑。
    她认得这种刀柄上系着红丝线的匕首。
    夏末来了。
    她不知如何面对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