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俯下身来,趴在楼顶的边缘,紧盯着楼下的动静。见赵美霞坠楼后,就立马被守在一旁的医护人员们抬上担架,护送进了医院,我也连忙招呼着罗兰,赶紧奔下楼去。
赵美霞是从八层高的医院楼顶坠下的,受到了极为猛烈的撞击,虽然她侥幸逃过了死劫,但是她也是直接昏迷了过去。
我站在抢救室前,看着那长亮着的红灯,心里有些异常的沉重。
“凌诗雅!我现在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了赵美霞在跳楼之前绝望的怒吼,她那歇斯底里的样子又浮现在了我眼前,叫嚣着想要从我的脑中挣扎而出。我抬起手来,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疲惫地靠在了墙壁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现在,刘樊丽已经扬言跟赵美霞决裂,而赵美霞现在正躺在抢救室里面,生死不明。她们两个对于我来说,再也造不成实质性的威胁了。当年参与谋害我母亲的所有人,现在都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唉……”,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呆呆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妈妈…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做的是否是正确的…”
我在心里呢喃着,原先被坚冰层层覆盖的内心,慢慢开始有些松动了。
罗兰看到了我的模样,连忙走到了我跟前,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诗雅,别害怕,我一直在你身边,我会陪着你的”,罗兰还以为我是被刚刚赵美霞跳楼这一血腥恐怖的场景给吓着了,于是她一边柔声安慰着我,一边紧紧地握住了我那冰凉得吓人的双手,默默地给予我温暖。
“罗兰,谢谢你,有你真好”。
我诚挚地说道。对于罗兰,我一直是十分感激的。从我重新回到凌氏集团工作开始,只要是我遇到了困难,罗兰就一定会出现在我身边,尽她所能帮助我排忧解难。如果没有罗兰,单靠我一个人,是绝对不足以应付这么多棘手的敌人的,我可能在刚开始就坚持不下去,直接在现实面前屈服了。
“哎呀,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听着怪生分的”,罗兰轻轻地敲了敲我的脑袋,有些责备似的说道。
跟罗兰聊天之后,我心里的隐忧也消退了不少。看了看手术室仍然亮着的红灯,我也没有了先前的紧张,静下心来,和罗兰一起慢慢地等待着。
“吱呀……”过了好一会,手术室的大门才被缓缓地打开。已经奋战了好几个小时的医生终于走了出来。
“医生,怎么样?”,我和罗兰赶紧走到了主治医生跟前,有些焦急地询问道。
医生缓缓地摘下了口罩,长舒了口气,有些疲惫地沉声说道“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虽然赵女士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但是她并没有任何生命危险。”
医生说完,顿了顿,有些迟疑地看着我和罗兰,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我们实情。
“医生,没关系的,您说吧”,我笑了笑,带着极为认真的神色,直视着医生。
“那好吧…”,医生点了点头,“虽然赵女士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由于她遭受到了极为猛烈的撞击,她的大脑也因此受到了损伤,出现了淤血。尽管我们已经努力将赵女士颅内的淤血清除干净了,但她还是昏迷不醒。我只能遗憾地通知你们,赵女士现在已经成了植物人。”
听到这个消息,我和罗兰非常吃惊,我没有想到赵美霞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医生,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出声询问道。
“哎…”,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看赵女士自己的求生欲望大不大了。虽然她现在成为了植物人,但并不完全代表她此后没有了苏醒的可能。奇迹,还是存在的…”
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摆了摆手,随后先行离开了手术室。
赵美霞在经过了漫长的手术之后,现在已经被护士推回了原先的病房中进行休养。
我和罗兰先前只顾着跟医生交谈着,询问着赵美霞的身体状况,等到医生走后,我们俩才想起来要去探望赵美霞。
我和罗兰一前一后地慢慢走着,并没有说话,各怀心思。等我们来到赵美霞病房门口时,病房内传出来的恸哭声一阵阵地传来,我皱了皱眉头,急忙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只见原先早就不见踪影的刘樊丽,此时却跪在了赵美霞的病床前,伏在病床上失声痛哭。
罗兰也走了进来,当她看到赵美霞时,微微有些吃惊。我朝着罗兰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出声,我暂且不想打扰到她们母女俩。
“妈…呜呜…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那么任性…脾气那么差…还…还这么不体谅你…这么粗暴地对待你…妈妈我错了…你睁开眼睛看一看我好不好…”,刘樊丽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诉说着自己的不对。
刘樊丽抬起头来,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机的赵美霞,她脸上的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地滑落,砸在雪白的床单上,溅出一朵朵泪花。
“妈…妈…你别吓我…我知道是我惹你生气了…我…我以后不敢了…真的不敢这么做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妈妈你平时最疼我了…舍不得让我难过的…是不是…妈妈…你看看我啊…求你了…”
刘樊丽一边哭着,一边伸出颤抖的手来,不停地摇晃着床上的赵美霞。可是,无论刘樊丽怎么做,赵美霞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似乎没有察觉到外界发生的一切。
看到眼前的这个场景,刘樊丽面无血色,似乎一下子被抽尽了浑身的力气,缓缓地跌坐在了地上,掩面痛苦。
“吱呀…吱呀…”,病房门被轻轻地推开,父亲摇动着轮椅,慢慢地来到了赵美霞的病床前。他深深地凝视着躺在病床上的赵美霞,眼睛连眨都不眨。在病房内昏黄灯光的映衬下,父亲的眼里隐隐约约泛起了雾气。
“唉…”,父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无法掩饰的无奈和疼惜。毕竟父亲和赵美霞有着几十年的感情,看见昔日满是活力的赵美霞如今一点生气都没有,父亲肯定很难过。
虽然先前父亲在得知真相之后,愤怒至极,将赵美霞和刘樊丽轰走,但是,我还是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就算父亲这么做,但是他还是极为疼惜赵美霞的。父亲的确是一个虚伪的人,但那只是对我,在赵美霞面前,父亲所流露出来的情感,却是极为真切的。
父亲低下头来,不再看着赵美霞。我站在父亲身后,望着他两鬓渐渐明显的银丝,我的心里也是泛起了一阵酸楚。我的目的确实已经达到了,但是我的心里仿佛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死命地压着,沉重地让我透不过气来。
父亲在赵美霞的病房里呆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有些不舍地离开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你一眼,只是默默地低着头,也没有说一句话。
病房门被父亲轻轻地关上,隔着门上的玻璃窗,看着父亲有些落寞的背影,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凌诗雅!”,突然而来的一阵愤怒的吼叫声将我的思绪给打断了。我有些不耐地看向声音的主人,皱紧了眉头。
刚刚沉浸在悲痛中的刘樊丽终于是发现了我的存在,红着双眼,狠狠地瞪着我。那眼神,就像是要将我给扒皮抽筋、生吞活剥了一般。
“刘樊丽,你又想干什么?这里是医院,不要闹行不行?”,我冷冷地说道,不知道这刘樊丽又吃了什么炸药。她这么做,让我开始烦躁了起来。
“我想干什么?我才要问你呢!我到底是干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和我妈?!你知不知道!都是因为你!我们家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是来看笑话的吧?!看到我妈变成植物人了你满意了吗?!”刘樊丽扯着嘶哑的嗓子,朝着我不断地吼叫着。
“我…”,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如此暴怒的刘樊丽,我却突然哑火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刘樊丽说的没有错,造成这个局面的人确实是我,可是我也是想为自己惨死的母亲报仇。现在,弑母之仇已经报了,面对这样的结局,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叫我不说话,刘樊丽更加恼怒了起来。她“噌!”地一下站起身来,发了疯一般朝我冲了过来,拉扯着我便朝着窗户走去。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半个身子已经悬在了窗户外面。我看了眼地上渺小的人影,顿时有些头晕目眩了起来。
“凌诗雅!你说话啊!敢做不敢当了是吗!把我们害成这样!你个害人精!你怎么不去死呢?!”刘樊丽不断地咒骂着,一脸阴毒地狠狠地瞪着我。
看着刘樊丽如此歇斯底里的模样,以及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的赵美霞,我不禁有些恍惚了起来。赵美霞母女俩如此凄惨的模样生生地刺疼了我的眼睛,我也开始有些不忍心。
刚开始,我真的只是想惩罚一下这对嚣张的母女,给她们一些教训,可是,我真的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我承认,刚刚看到赵美霞和刘樊丽的惨样时,我的心里确实有一种十分解气的感觉。
可是,面对着刘樊丽的哭诉和怒吼,我也有些动摇了起来。
“凌诗雅!你给我去死吧!”,刘樊丽面露凶色,揪着我衣领的手也慢慢地松开,迫切地想要把我给推下楼去。
我紧紧地抓着窗沿,努力地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在如此凶悍的刘樊丽面前,我似乎完全使不上劲。从这儿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有了防护垫的保护,我一掉下去,准成肉泥。
“你给我住手!”,罗兰急忙冲过来,粗暴地将钳制住我的刘樊丽推倒在地,拉回了有些惊慌失措的我,小心翼翼地察看着我身上有没有受伤。
“神经病!”,罗兰狠狠地骂道,搀扶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诗雅,你没事儿吧?”
罗兰载着我离开了医院,她一边开着车,一边不停地透过后视镜看着我,十分关心我的情况。
见我不回答,罗兰开口道。
“诗雅,这事儿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完全就是赵美霞她们母女俩作恶多端,罪有应得,诗雅,你真的不用太过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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