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直眉心一凛,犹在好好思考他的问题。
“很显然,这是有人精心设计,利用了武将军的洞察力,故意栽赃嫁祸。”漓风顺势道破,“借武大将军的口,将王府推上风口浪尖,被一个忠义正直的人指证,那一切都将变得更有说服力。”
众人顺着他的推理,仿佛有种在渐渐走出迷雾的感觉,可有些人并不愿意承认这种感觉。
“武将军。”漓风抬眉,沉着注视武直,“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武直望着这双年轻的眉眼,内心有些不浅的震动这位王世子,虽然年岁不及弱冠,却心思敏锐,性情沉稳,似于他俊秀明澈的眼底,凝聚着不可估量的潜力。
他甚为认同他的话,没错,倘若是个人都能一眼看出和王府有关,未免太过刻意。嫁祸的痕迹太明显,就不易让人相信,只有像这样看似漫不经心,轻轻的一笔,所有人都察觉不到,而唯独他武直识破了,才足够自然,这才是高明的嫁祸。
可可这毕竟是漓风引导他做出的推断,代表的是漓风的主观意愿,他尚且不能全信。不行,他必须保持清醒与理智,不能被一个嫌疑犯带偏了。
而漓风,却将武直那任何一点细微的神态变化,还有他复杂的内心活动,仿佛都看破了。
“其三,那些企图刺杀公主的叛军并未全死,臣既然敢留他们活口,就不怕与他们对质。”漓风转身看回太子,坦坦荡荡地直视,“犯人就在大牢,他们是否受王府指使,一审便知。”
太子脸色阴沉,对于漓风提出的三个问题,他竟然连一个都反驳不了。
“臣言尽于此,请陛下与太子殿下,慎思明鉴。”漓风谦逊儒雅地倾身。
咲妃守在皇帝床前,听过漓风的一场分辨,也听出太子已经在无声中败于漓风的气场之下,凭他自己已是很难将漓风送进大牢了,接下来还是要看皇帝的意思。
她转过头,只见皇帝双目闭合,眉心却是紧的。
她柔声轻道“陛下,您现在有伤在身,剧毒未解,保重龙体要紧,不宜动怒。”
皇帝缓缓睁开了眼,便如打开一扇城门,通向那颗深不见底的圣心。
“既然证据不足,这些逆行究竟是否属沐王府策划,尚且有待查证。漓风毕竟还与幽梦有婚约,说下狱就下狱,传出去让皇室和王府都不好看。”
皇帝虽然病重,说话还是很具威严,殿内肃然一片。
“容柒啊,你就带着王府众人,先在附近的别苑安置吧。”皇帝用客气的口吻对沐王爷道,“一切待遇如常,只是这阵子难免风声鹤唳,查出真相之前,你们就别到处走动了,以免再惹人怀疑。”
沐家人心下一怔,近乎所有人都能听懂,皇帝这是要将王府上下给软禁了。
太子肃立床前,恭顺垂首“父皇圣明,儿臣赞成先不为难世子,但王府护军恐怕已无法再胜任安防之职,王府的诸多疑点摆在这,又着实叫人难以心安。”
他语势微顿,抬眼看父亲没有阻止他说下去的迹象,便放心了。
他深揖拜了一礼“儿臣抖胆进言,请沐王叔暂时交出兵符,如有一日真相大白,王府能彻底洗脱嫌疑,再将兵权奉还。”
这句话一说出来,不光是沐王府震惊,咲妃和幽梦也瞪大了双眼。而皇帝听罢一阵沉默,脸色静得吓人。
不否决,便是默许。
沐王妃忧心忡忡地看沐王爷,沐王爷掂量过眼下的形势,心知皇帝没将他们关进大牢,已经是给足了隆恩,不能再挑战皇帝的耐心。于是,他和颜悦色地说道“太子所言有理,臣遵旨便是。”
说罢,他便拿出虎符,迎着四面八方,各种复杂的目光,将它放在卫公公手捧的托盘中。
幽梦深深凝视着那枚被夺走的虎符,忽感悲凉。
世人都道,南境有一只白虎,冷酷而凶猛。
可没有了兵权的沐王府,便如被人拔去牙齿和厉爪的老虎,就不再是个神话。
幽梦回到自己的寝殿,心情压抑,忽然想到什么,急忙走到梳妆台前,将小花瓶里的精美羽箭拾了出来,拿在手里凝重地瞧。
狩猎当日的一幕情景浮现脑海,世子附于身后,握她双手帮她射鹿。
“我们王府军队所用的箭是特制的,公主用不惯是自然。”
“我竟没发现,世子的弓箭很漂亮。”
“只因我们常与南境作乱的敌国象兵交战,故对弓箭做了改良,将箭翎一边削短,可以改变箭道,达到抛射之效。”
她不由自主,手指抚摩着尾端的箭翎,沉思间禁不住喃喃自语“的确与武将军所说一致”
星宿和父亲武直一起吃饭,憋了一肚子话,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爹,你今天在陛下面前说箭有问题,左右弄得王府下不来台,陛下现在怀疑沐王府有反心,太子那么针对沐王府,搜查王府也就罢了,还差点把世子发下大狱”她一言难尽地啧了啧嘴,抬起头一本正经地看向武直,“爹,我觉得你好像惹了大麻烦。”
武直停了筷,威严正坐“你认为为父不该直言”
星宿一筹莫展“我是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沐世子人品那么出众,爹你摸着良心说,他像是个阴险奸诈的小人么”
“有时候,知人知面不知心。”武直说着又动筷子夹菜。
星宿假装妥协“好,那退一步讲,爹你想啊,王府都已经和皇室结姻了。”
说时她顺手摆出几个杯子,将它们比作话中提到的几个人和势力,然后用筷子在中间跳来跳去,象征性地比划。
“有小公主这个裙带关系在,对沐王府那就有源源不断的好处,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怎么会做出弑君谋反,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来”
这武直还真答不上来,在这么大好的形势下造反,沐王爷一家怕不是吃错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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