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幼飏一路压制而来的泪急涌而出,他们认不出……就连他们也认不出如今的他来……
他该怎么去开口叫这一声爹娘?
“你这……”
显然他这泪眼急涌,莫名其妙的情绪确实惊吓住他们了,易母讶异,易父却惊疑起来,扶着妻子的手猛然加重起来,易母看着那双依然在压抑着的眼睛,却越来越无法移开,也遗忘了丈夫扶在她手臂上的那双手,更感觉不到疼痛。
易父飞快看向那支停住的队伍,老人视线虽然没有之前好了,却比妻子的眼睛要好很多,起码他能看清那些年轻士兵脸上的沉痛,他能看清那个大将军脸上的沉重哀凉,他能看清那两个在马车门口探着身子,却持手泪眼的年轻姑娘。
队伍不大,一共也就四五十人之众,以信报上说自己那不孝子的身体情况,以及他如今的身份,就算不能骑马,理应也有座驾的……
他再次惊疑的看向面前这个年轻人,他就是从那公主和另一个明显妇人打扮的姑娘马车上下来的……
可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明明就是……
从铁甲军发来大将军代为书写给他们的信件上,所述内容又都记了起来,易父瑟瑟发抖,心中发抖起来。
“敬上易家二老,晚辈雍氏正轩,自多年前长安百花楼一遇贵公子幼飏弟,深受弟才情品行所引,不忍少年壮志埋没,故未得二老应允,与其其他二人一起带往塞外铁甲军中,公子军师才略果然为上下将士所折服,却少年折翼,于多年前西域公主师出无名之战中,陨落西域,流落辗转成异姓驸马;晚辈愚钝,多年前为曾信如今花谷之主一手辩骨识人之术,错信阿撒儿李代桃僵阴谋,让公子西域苦苦蛰伏多年,更害二老承受多年失子之痛;今谷主一意将远在西域之夫寻回,实乃亲朋之幸;长安来旨,雍某公主,公子谷主不日便可抵达长安;然此次长安之行,凶吉难料,二弟自知愧对二老,近乡情怯,思之不得其言,故晚辈代为家书一封,一是替弟与妹向二老报于平安,二是一事必与二老事先通融。”
“公子流落西域,被西域王室逼问边关要塞防守不得,曾受严重刑伤,阿撒儿丧心病狂一心短期后路,命西域巫师药师利用王室药师历来研究之法,磨其骨,改其貌,公子如今样貌多少与曾经不同,故此曾也一度不敢回唐寻妻寻亲,谷主医术虽可暂先保其命,安其健康,却对已然造成之貌无力回天。”
“公子驸马身份,西域为官事宜,晚辈早已于帝信中言明,纵可能无法避朝中有心人之嫌,避不会造成公子叛国之罪,先报于二老此事,只望二老心中能先有个准备,愿亲见如今二弟,不会过度震惊心伤;晚辈未能护佑弟与妹之罪,长安之行安定后,定然上门请罪,望保重,安康;晚辈轩字。”
大将军说的磨骨改貌,愿认为不过是在人体能承受的范围内,进行了有限的修改罢了,可如今看这已然是一副陌生人样子,却越看越有过往儿子神态的年轻人,易父不得不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没有看错。
易幼飏虽然是一身锦袍深衣,头发也不再是在边关和西域不修边幅的披散着了,可扎在头顶的带着玉冠的发,还是比正常男人留着的要长,那给阳光照的裹了层金色泛红的发,闪闪柔顺的光泽,一如这人如今初见寻不到过往踪迹的样子一样,也是曾经好动的儿子不曾有过的整齐发髻。
“竟如此彻底?一个人竟能改的如此之多?你这幅样子,那看不见的伤究竟如何之重?又受了多少苦才能如常人一般,行走活动?”
颤抖的手想摸摸这个人如今这脸,又怕手上的力道重了,又让这个受了这么重伤归来的儿子疼到,想摸摸他的鬓角,又怕将他的发给碰掉,手向这个人脸上头上伸了半天,却不知儿子身上如今究竟哪里没有伤,老人脸上,却早已给悲痛交加的泪布满了湿痕。
易幼飏几次张口无法回答父亲的任何疑问,面对母亲又好像夺走了发声的权利,开不了口叫一声久违的【娘】,双手握住母亲抓在他手臂上,似乎是在请求着他快点给答案的手臂,只剩下持手相看泪眼,千言无语凝噎。
“你是我儿子吗?你是我们那个讨债的儿子吗?”
易母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虽是问着他,可泪也早已急涌而出,害怕他给出是的答案,又怕他给出否定的答案,易幼飏这个样子,不用问明眼人早已知道了答案,可若接受这样的结果,作为母亲,纵然事先知道这回事,当亲眼看到,结果还是太过沉重了。
老人最后只剩下期盼,更想早点知道他确切的身份,或者听他口中那声或许还熟悉的称呼,或许他们还能听到曾经熟悉的声音?
易幼飏久久不能语,只有见到双亲的泪流的更急,一脚后退一步,他松了母亲双膝一一跪下,猛然一个头扣在地上,这才道出。
“爹,娘,孩儿不孝!”
他这个头扣的及响,响的两个老人同时一颤,已经不必再更多言语来证明了,响的他们也一时无法反应了,空中的双手瑟瑟发抖无所依附,心中悬浮的石头落地,却是悲喜无声,地上,易幼飏还在扣着头,一个接一个的,响亮的扣在地上,一起伴随着的,还有他歉意的声音,声声的追悔。
“孩儿不孝,只顾自己心中壮志,罔顾二老一片苦心。”
……
“孩儿不孝,只顾自身原则,让二老承受丧子之痛。”
……
“孩儿不孝,未尽养育之恩,却让二老承受思子之苦。”
……
“孩儿不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孩儿却为原则抛之弃之。”
……
“孩儿不孝,未尽为子之责,却让二老至今受累。”
……
“孩儿不孝,孩儿不孝,是孩儿累了双亲早生华发!”
……
他在最艰难的时候,甚至都没想过,这两个老人是多么需要他这个独子的陪伴的。
他在最危险的时候,甚至也只能想到,能不再牵连他们最好。
他在西域能撑一片天地的时候,想到的,最多也只是将辛儿这个唯一相信他还活着的妻子接走,他一点也没想过没有了他这个独子的父母,晚年究竟如何的凄凉孤苦?
即便是在回到铁甲军,闲暇时候他想的,也不过是要找个什么地方,和辛儿才算安全无忧?
再不然想的就是,如何才能更好的避过朝廷这一关?让辛儿避过皇室的忌惮?
在辛儿反对以假死逃避这一切,提及他双亲的顾虑时,他能想到的,最多也不过是将他们在之后接来与他们相聚,他从没想过,在这之前,有人告诉他们他其实假死的消息之前,这两个如今已是这般斑白的双亲,究竟要如何熬过他的又一次假死之痛?
有些戏是可以骗住别人的,可戏若真的足以骗住别人,也必先会骗住自己至亲之人,如何能冒这个险?他又如何能以自己这仅有的直系血亲的双亲,来博他和辛儿两人的幸福?
辛儿说的对,他之后定然会为这样的逃避不甘,他定然无法承受双亲为他们而出事的沉重与她生了嫌隙,一如他无力承受丧失双亲的痛,他们更无法承受这份有着太多血亲生命韵染的婚姻之重。
错了,错了,自己之前所想的一切都错了,直到面对这两位老人的这一瞬间,他才知道,他究竟错的有多麽严重。
之前还夹道欢呼的声音,因为这三人的母子父子重逢而停了下来,围观群众的沉默,更因为易幼飏那扣在地上一个个的响头,而染上沉寂,那一声声歉意,更将这种沉寂铺上了一层痛色,感同身受的悲情压抑。
易家父母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一般,一下子仿佛又老去了好几岁,手脚哆嗦的弯下-身来,将又要将头扣地上,脑袋早已血红破皮的的儿子拉起头来。
“孩子……我的孩子……”
“阳儿,起来……我的阳儿……”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两个老人步伐阑珊,这样生拉硬拽着他半挽着腰的情况下,更是跄踉不稳,易母拉不动他,便将他整个头抱进怀里,紧紧抱住不要他再扣下去,同一时间也放声撕裂的大哭起来,毫无形象,失而复得的大哭起来。
她一哭旁边的易父也哭的断肠,本来一场欢欢喜喜的迎接团队,负责迎接的官员一句话未来得及开口,给这久别重逢,甚至死而复生的一家人的相聚完全阻断了,哭的两道旁的民众也悲切悲悯起来。
官员也动容,却抵不过压在头上的命令,拱手向雍正轩问礼,雍正轩好像没看到一样,转而见公主殿下那一个极美的妇人下了车,他们随即向这二人而来。
“公……”
话未出口,明英牵着辛儿已经到了易幼飏的身后,离他们有段距离,又不是很远的地方,同样哭泣着,却远没有他们真正一家人团聚的大喜大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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