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顾老爷子急召,洛郁和顾沂晋紧急赶往。这一次,岁岁捧着他的小奖状也屁颠颠地跟了去。
自从法国回来,顾父其实有好几次催着顾沂晋过去了,只不过都被他一推再推。
隐隐之中,洛郁有些明白顾老爷子这么做的意图。
可细一深思,又觉得自己可能根本就不明白。
到了顾宅,洛郁忙奉上自己在法国准备的礼物,老爷子收下,倒也没说什么。只不过眼中却对她流露出了一抹赞许。
不得不说,顾沂晋此次去了趟法国,是什么礼物都没给老爷子带的。
有对比才有赞许,洛郁觉得,应该就是老爷子从自个儿子这边受到了极大伤害,所以才会对她露出这般的神色。
“爷爷,我给你看我得的小奖状,最智慧宝宝呦!岁岁是不是hin棒hin厉害?”
岁岁这小子在长辈面前那永远是一个乖巧可爱,装得软萌软萌的。
此刻这么求夸奖求表扬的表情露出来,顾老爷子立刻便软化了心。
戴上老花眼镜,将岁岁拿过来的奖状看了又看:“好,好,好,咱们家岁岁最厉害了!”
老脸上褪去了犀利,多了一份慈爱。
到了顾扬驰如今这个年纪,多的是渴望天伦之乐。
洛郁其实是有些想不通的。明明上次顾沂晋一份DNA鉴定报告打消了老爷子那点天伦之乐的念头,怎么这一次再见到岁岁,依旧还是表现得那么慈爱,犹如一个真正的爷爷对待自己的亲孙子。
难不成,是因为岁岁这小子和顾沂晋长得有那么几分像?嗯……所谓的父子相?
这一点,其实她也挺好奇来着。
别说顾沂晋便是那个负了她姐的负心汉,她是一百个一万个不相信的。
所以,她将岁岁和顾沂晋的所谓“父子相”定义为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你和我到书房来一下。”
和岁岁玩了一阵,顾老爷子便将顾沂晋叫去了书房,俨然是要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洛郁和岁岁待在一楼客厅吃水果看电视。小家伙手上则多了一套飞机模型,也不知道是不是顾老爷子提前得知了小家伙会过来让人准备的。总之,小家伙收礼物收得那叫一个红光满面。
“洛小郁,看来我比你受欢迎哎。爷爷挺喜欢我的。”
摆弄着那套模型,岁岁自我感觉良好。
洛郁抽了抽嘴角,敷衍道:“是是是,你比我受欢迎多了。你是谁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岁岁小朋友啊,能不把人给迷得五迷三道的吗?”
“对,咱们家岁岁可是无人能比!来,岁岁,给姐姐香一个!”
斜刺里一道声音,突然从楼上响起。
伴随着旋转扶梯上传来的脚步声,顾一璐已经一身懒散地走了下来。
她的身形略显憔悴,脸上有着明显的化妆痕迹,看来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狼狈而用粉遮掩了一番。
岁岁瞧见是她,立刻便鄙夷起来:“羞羞羞,明明和我家洛小郁同岁,居然还自称姐姐。哼!”
“洛一岁你什么态度!又皮痒了是不是?喊一声漂亮姐姐来听听,不喊的话我就将你给扔出门去!”顾一璐几步走到小家伙面前,单手插腰另一手指着他,一副颐指气使的发飙样。
某个小祖宗自然是不怕她:“漂亮姨姨你好,如果要将我扔出去,小心我向爷爷打小报告哦。他可是喜欢我比喜欢你多那么一点哦。”
“你给我少臭美了!”
将岁岁从沙发上挤开,让他去另一旁玩模型。
顾一璐脸上虽然笑着,可精神却并不好。
洛郁有些担心她的状态:“你还好吧?”
上次幼儿园亲子活动,齐泊生那么明显的拒绝,甚至因为她去便坚决不去的行为,定然是伤到了璐璐。
洛郁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毕竟齐boss此人确实是挺无欲无求的,这么多年都追不上,她真的该放弃了。
女人最美好的时光都用在了一个男人身上,且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这不是自毁青春吗?
说真的,她和顾一璐都是属于同一种人。
都会为了心中的执念追逐不休。
可她和她又不是真的完全相同。
起码当初,她的追逐确实是得到了顾沂晋的回应。尽管他的回应,源于陌淋对他的拒绝以及三番五次将他推给黎盈盈。
*
“璐璐,说真的,你有没有想过放弃?齐boss根本就不适合你。他本身情感这方面便弱,从他教咱们到现在,你有发现过他对谁动心过吗?一个不会对任何人动心的男人,你觉得你能追到他?”
之前她有多鼓励她赞成她去追齐泊生,现在她便有多希望可以收回当初对她的鼓励和支持。
她真的很后悔,当初没有及时劝她回头。
“不可否认,齐boss真的很优秀,也足以让女人对他趋之若鹜。但……他本身无欲无求,想要撬开他的脑袋让他有欲有求,难比登天啊!”
洛郁一个劲苦口婆心地劝着,这番话,她不是没在电话里对她说过。
幼儿园活动事件,她其实也希望借此让她意识到这一点。
顾一璐神色复杂地望着洛郁,想说什么,却紧抿着唇欲言又止。
“你做什么?在我面前还这么遮遮掩掩不敢说?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我听着。”
真是奇了怪了,向来都和她无所不谈的女人,突然之间在她面前如此小心翼翼欲言又止……
“洛小郁,其实齐boss并不是无欲无求。”沉吟了良久,顾一璐才满脸深沉地说道。
他这样还不算无欲无求?
他这么多年来有过任何女友吗?没有!有过任何暧昧对象吗?没有!和任何女性过于亲密过吗?没有!
“璐璐,我知道这么劝你放弃齐boss你肯定是难以接受。不过你总得接受现实。齐boss他……可能真的对女人不感兴趣。”洛郁在心底暗自喊了一声阿门,对齐泊生万分抱歉。迫不得已将他赶上了“好男风”的舞台。
“开什么玩笑!齐boss是直的直的直的好吧!”顾一璐立刻便情绪激动起来,“他喜欢的人其实是你!”
这话,犹如石破天惊,掷地有声。
空气中有什么炸裂开来,噼里啪啦碎裂得厉害。炸得洛郁的心口发颤,也炸得洛一岁安装模型的手一抽。
小家伙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兴奋地说道:“真的吗真的吗?齐蜀黍喜欢我家洛小郁?那我是不是可以给他们做媒了?”
这小子关注的重点似乎永远都偏题。
一心一意就想着将洛郁给男人配对。
相比于他的激动,洛郁则更为震撼。
她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处于当机状态的脑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齐boss他……喜欢我?璐璐,这种玩笑真的一点都不好笑好吗?”
开什么玩笑……
齐boss喜欢她?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好不好!
他喜欢她,她为什么会不知道?而且,如果真的喜欢她他怎么可能一直不说?逻辑上就行不通好吗?
“你不信?”见她不信,顾一璐神情凝重起来,“这是千真万确的,我在他钱包里看到了你的照片!”
此言一出,无疑又是一番惊天动地。
“我、我的照片?”
“对!就是那天,我找他去谈一起参加岁岁幼儿园亲子活动的事情,他严词拒绝了我。然后请我吃了一顿饭作为弥补。然后……然后我当时就赌气,不稀罕他请什么客,就去抢他的钱包表示我来付!结果就发现了你的照片。”
当时她的震惊可想而知。
自己心心念念一定要拿下的男人,钱包里却珍藏着另一个女人的照片。一个外在表现出来对其她女人无欲无求的男人,结果却暗恋着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正是自己的好姐妹!
这种心情,有人知道该如何解读吗?
总之她当场便呆愣了。
她等待着齐泊生给她一个解释。
后者却只是淡淡道:“希望这件事你别告诉洛郁。”
仅此一句,再无其他。
“既然喜欢她你就追她啊!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单着一直表现得对所有女人都不感兴趣,你知不知道会让人误解,会让人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追到你的?齐泊生,你特么原来就是个孬种,连带着我也跟着你浪费了这么多年!”
如果早知道他心有所属,如果早知道他的心里除了这个人再也容纳不了其他人,如果早知道这个人正是自己最好的姐妹,她还这么瞎执着个什么劲啊!
她当时愤怒的成分,远远多过于悲伤。
也正是那一刻,她清楚地明白,这些年来她对齐泊生的所谓爱,根本就做不得真。那不过就是求而不得心心念念罢了。那不过就是一种人家越是不爱她她便越是想要拿下他罢了。
她自己的感情她明白了,但她却容不得他含糊其辞。
“你喜欢洛小郁对不对?”
一字一顿,她凝视着齐泊生的眼,不让他退缩。
男人的眼依旧温润柔和,只不过里头却暗含着痛苦与自嘲。
有史以来第一次,齐泊生对她不再是避讳:“你对我是求而不得,而我对她则是舍而不能。”
*
客厅内,洛郁手中的水杯洒了,她的心久久难以平静。
舍而不能。
印象中,齐泊生对她确实是照顾有加。可那样的照顾,却是进退有度的,稔是谁都无法将“爱”联系到一块儿。
可如今,顾一璐所陈述的事情,却由不得她不深思。
顾沂晋和顾老爷子相继下楼来,他瞧见了洛郁的心神不宁,凝了凝眸。
“你跟她说了什么?”
质问的语气,则是对着自己的亲妹妹。
顾一璐“切”了一声:“就是告诉她有个男人暗恋她很久了呗。你不珍惜洛小郁自有别的男人惦记着。所以呢,我劝她别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赶紧和你离婚再和别的男人结婚。”
有心和她哥对着干,顾一璐口气轻蔑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岁岁也在一旁连连点头:“对对对,我家洛小郁一定要找一个更好的男人,碾压你!”
顾沂晋俊脸上有着压抑的怒气,山雨欲来:“呵,想撺掇着某人改嫁?”
在几人被他的怒意席卷时,他唇畔微抿,拉长的语调不疾不徐地蹦出掷地有声的字眼:“别做梦了。”
此言一出,别说是顾一璐顾老爷子洛郁岁岁几人,就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离婚本就是他一心期盼着的,甚至还不惜闹上法庭。
这会儿,竟然还说出这种话来。
看来他真的是被这几人刺激得不轻。
“我晚上还有个饭局,先走了。”犹如身后被什么给追赶着,顾沂晋和顾老爷子打了声招呼便匆匆离开。
老爷子在他后头喊道:“别忘了我跟你说的,多劝劝你妈别真的在法国呆一辈子。”他没说出口的是,如果真的要呆一辈子,那么等到他整顿好这儿的一切便陪着她去呆一辈子。
顾沂晋朝身后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离开的脚步却越迈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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