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外嘈杂的声音,饶是安溪睡得再深也被吵得醒了过来。
但她仅是睁开了双目小心换了个姿势,双手仍旧抱着莫凌风的腰,作势要闭眼继续睡,可就在下一秒,病房的门被人强行推开。
“抱歉夫人——”灰影进了病房立即朝安溪歉然道,只是话未全部说出口就被叶菡尖声打断:“你叫谁夫人?”
灰影瞧了眼叶菡,要不是因为本着不能伤害孕妇的底线,她早已经把人给赶了出去了,只是没想到叶菡竟然如此蹬鼻子上脸,安溪被称为夫人那是名副其实的,这叶菡的“夫人”又是怎么来的她自己不知道吗?
看灰影不搭理自己,叶菡恼怒道:“我在跟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意思?”随着秋慧将病房内的灯打开,躺在床上的安溪也入了叶菡的双眼,她双眼更是喷火,走上前就想要将安溪扯下床来。
看到这里,一旁的红影和黑影连忙上前护住安溪,而灰影则是一手顶着叶菡的肩膀不让她上前一步。
“叶小姐,请你自重。”
叶小姐!又是叶小姐!叶菡恼怒地瞪着灰影,声音不住拔高:“你敢拦我?你知道我肚子里怀着凌风的孩子吗?让开!”
灰影面色不变,声音淡定:“叶小姐,请你离开病房,夫人和老大正在休息。”说着话,灰影用力制住叶菡不断挣动的身体,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要将她带离病房。
红影已经关上正大开着的吊灯,让病房一时间又陷入了微弱的灯光,一时间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你不过就是个跟着凌风的佣人,你怎么敢这样对我?”叶菡双手抓着门框,不愿出去,目光死死地盯着正推着她的灰影。
红影翻了个白眼,心说叶菡还真的是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这样的人估计这一生孤独永存了。
先别说安溪对他们的态度,就连身为小少爷的安子晏对他们也都是用朋友的目光,别说这样的话了,就连这种意思的目光都没有出现过。
她还真的以为肚子里的已经成型的孩子是他们老大的?只怕到时候知道真相后的某人承受不住,估计要气得跳楼了,当然,到时候她得出现捧场才行。
当了暗影这么多年,红影早已经练就对许多事许多人不上心的本事,面对别人的挑衅也觉得是幼稚的玩笑罢了,但这叶菡还真的是极品女人,让她这样一个人对她都恼了心思。
更别说其他的暗影了。
看了眼蹙眉推着她的灰影,红影决定将这件事交给灰影处理,闷骚的女人对待嚣张的女人,一向是前者取胜。
秋慧作为叶菡的人,在这样的场面下自然说不上话,更何况这里的暗影们心里都知道,秋慧究竟是谁的人。
“叶小姐我很抱歉,你有事可以在这里说,或者是等到我们回了城堡再说,但是现在请你先回去,不要打扰到老大和夫人的休息。”灰影蹙眉道。
叶菡看向秋慧,面色含怒道:“秋慧,你叫我什么?”
“夫人。”秋慧赶紧道。
随后叶菡看向灰影,像是要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眉目间呈出一片的得意:“你听到了?既然我也是夫人,凭什么里面那个能待在凌风的身边,我就不能?你凭什么赶我出来?”
黑影看到这里,扶额心说还好自己媳妇不在,那个爱凑热闹的家伙如果在的话,可能今晚医院就真的热闹了。
“就算有人叫你总统夫人,那也与我们无关,在此我只承认夫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安溪。”灰影眉目肃清,眼神中有说不出的坚定。
叶菡顿时恼怒:“安溪她算个什么东西!我有爷爷的认可,还怀着凌风的孩子,我进去看望凌风你凭什么不让我进?”
“咳,”黑影轻咳一声,道:“叶小姐,据说现在不是探病时间,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明天再来。”当然,如果明天没有人来探望的话,那就有你的份了。
最后那句话黑影没说出来,但是意思非常明显,不管你什么时候来,都不能进去。
灰影睨了眼黑影,蹙眉道:“明天也不行,叶小姐请你回城堡养胎。”没有安溪的点头,灰影也不敢说出叶菡仗着的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莫凌风的。
这出戏开头是莫凌风所开,结尾自然是他们的夫人所终结。
用安溪的话来说,打压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让她在最高处得意忘形,最后一有不慎跌进万丈深渊。
那种痛苦,会时时刻刻伴随着她。
这就是安溪给叶菡当初要谋杀她,让她失去了腹中的两个孩子的代价。
看着叶菡愤怒的脸,灰影心里觉得有一丝的开心,她有些讶异自己的情绪竟然波动,很快的她就调整了回来,双目不含一丝情绪地看着叶菡。
即使叶菡心里再如何不情愿,但还是拗不过几个暗影,她很快就被灰影强行带上了车。
随着她前来的司机是住在城堡里的,自然是认识灰影,尽管不愿得罪叶菡但更加不敢得罪她,所以很快车尾就消失在夜幕中。
叶菡的到来就像是一粒小小的石头丢进了宽阔的湖面中,激起了小小的涟漪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等到灰影再回去病房门口时,正好对上黑影含笑的双眼,她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要问为什么不自在,其实灰影也说不清楚。
而黑影自然是能够明白的,或许是跟苏安琪在一起的原因,他也能够感觉到人的情绪变化。
就比如刚才灰影那一瞬间的讶异,眼眸中闪过的不自然清晰地被他捕捉,或许这对杀手来说有感情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他们暗影来说,这却不是一件坏事。
就连一向冷感的莫凌风都有了深爱的人,而他不着调的人也都结了婚,还有什么理由要求身边的家人不能够有属于自己的情绪。
相较于别的暗影,黑影真的担心过灰影,现在看来,以后再不用操心了。
到了三点钟,赭影和青影两人来接了他们三人的班,轻微的交谈声吵醒了正在浅眠的安溪。
轻轻呼出一口气,安溪扭头瞧着莫凌风像是在熟睡而不是昏迷的脸,对于照顾他,安溪从不假手于他人。
就连给莫凌风擦身这样的事情,她也不愿意让别人接触他的身体,因为只有她明白,每天两次擦着他身体的时候,看着上面狰狞的伤口,她才会坚定自己的心意。
她从未如此坚定过要和莫凌风在一起一辈子,结婚的时候,度蜜月的时候,都没有。
长达一个星期没有摄取食物,只靠营养针维持身体机能的他,脸上的轮廓显得十分清晰,就像是凹陷了一部分的面部。
尽管是昏迷期间,他的薄唇依旧抿成一条直线,略显苍白却因她的照顾而没有干燥,微微撑起上半身,安溪双手捧着他的脑袋,低头印下一吻在他唇间。
没有任何预兆,她眼角滑落一滴泪,顺着面部滑下,滴落在莫凌风的左眼皮上。
冰凉的触感,移开头的时候,安溪只有一个感觉。
往日他的吻火热而又霸道,而现在,却只剩下冰凉,她忍不住,泪齐齐落下,无声的哭泣像是隐忍了巨大的悲伤。
是的,她第二次感受到这样的悲伤。
第一次是失去简溪和简蓝的时候,第二次是莫凌风正处于昏迷不醒的时候,她不愿正视,因为黑影说过,莫凌风每沉睡一天,就多一丝成为植物人的危险。
她果真是贪心的,莫凌风还在手术中的时候,她乞求老天,只要那个人还活在世间,她宁愿付出一切代价。
可如今,莫凌风是还活着,可是他却不能睁开双目看着她,看出她内心里的悲伤,替她擦掉眼角的泪。
她曾经度过三年漫长的时光,每一个夜晚都显得那样可怖,可终归是过去了,安溪伸手触了触莫凌风的眼角,想到他从前对她的种种,虔诚又夹着心酸低下头吻着他的眼角。
这个动作,莫凌风以前每天都做得无比自然,可此刻的她,却是那样心酸。
医学研究表示,深度昏迷的人其实能够对外界有所感知,但因为病情的原因并不能做出回应,所以许多人放弃了唤醒病人的方法,因为经不起漫长的等待。
莫凌风相对一些深度昏迷的病人来说,其实算不上什么,虽然他正在昏迷期间,但身体上的枪伤却是恢复得很快,而且昏迷的时间也算不上很长。
或许这对于家属来说,每一天的等待都是煎熬,但是见过了数不清的生死的医生护士来说,就是很寻常了,但让他们惶恐的是,莫凌风的身份,也碍于安子晏的威胁。
这几天的昏迷,莫凌风能够感受得到安溪的情绪变化,也能听得到身边人的谈话。
他曾试图睁开眼睛,但双眼就像是千万斤重似的,身体也同样动弹不得。
安溪的泪滴落在他的眼皮上时,像是给了他莫大的力气,感受到了安溪正在亲吻他的眼角,莫凌风在她离开的时候睁开了双目。
对上她含泪的双眸,莫凌风骤然觉得心脏紧缩,疼痛席卷全身,安溪有多坚强他比谁都明白,但此刻在他面前,她眼泪盈满了眼眶,一眨眼像是要掉落一地的泪滴。
莫凌风的双手因为受到枪伤,此刻不能抬手为她拭去泪滴,哑着声音开口:“不哭。”
那一刹那,安溪觉得自己的世界满是花开,一片片花瓣正在飞舞,她却不敢抬眼去看,害怕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想,但是声音却是那样清晰与真实。
时间像是静止的,她不敢眨眼,愕然转过头借着微弱的灯光对上那双不算清明的双眼。
那双眼睛依旧狭长,可里面却不是一片清冷,也不算清明,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雾挡住了人的视线,但在那里面,安溪却是真切地看到了自己的面容。
眼一眨,泪掉落,一颗接一颗,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怎么,不记得我了?”耳边听着他戏谑的语气,她陡然含泪笑出声:“已然多健忘,唯不忘相思。”说话间,她低下头,锁住他的唇,依旧冰凉,却温热了整颗心。
她的爱人,她相伴一生的人,终于,回到了她的身边。
讶于她的主动,莫凌风很快化被动为主动,火热的舌滑入她的口腔,与她共舞,辗转。
两人的声音都很低,同样的嘶哑,外面正在守着的人均听不到原本正在沉睡的人,已经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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