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寻欢南宫卿雪》第39章 风吹雪舞

    今年的雪，比以往来得更早一些。她穿着一身大红的裘衣，站在雪地里，墨发垂在背上，如同乌云一般，衬得窈窕的身段，妖娆至极。偏偏一张白净的脸，显得清纯无比。妖娆和纯洁，在她身上交织得如此自然。
    一大早，她就让人采了新鲜盛放的梅花，眼下用银盆从花枝上取下新鲜的雪，用小火熬成水。再将洗干净的梅花放进去，熬成浓汁，加上蜂蜜，加上数味草药，再加上阿胶。等它沉淀下来，做成凝香丸。有活血化瘀的功效。
    她静静地做着这一切，如同在写一首诗一般。
    闻人桀站在门口，看着她美丽的身影移动，手里的活儿也没有少干，整个人有一种不徐不疾的感觉。
    如同散文诗一般，虽然散漫，但自成格调。
    她抬起头，骨碌碌的眼睛盯着他，脸上露出娇俏的笑容，一排整洁的牙齿散发着光芒，“既然来了，就过来坐吧。站在门口，这若是让外人知道了，会说我没有待客之道。”
    他脸上讪讪的，身上却有一派风雅。这是他自出生以来就熏陶的高贵。
    他微微一笑，淡然地走了进去，声音如同清泉流淌，“我看你很忙，不忍心打扰你。你手上的梅花，真好看。”
    就如同你一般。他在心里默默地道。
    “也不是很忙，就是不想见客而已。”
    自深秋的时候，她就越发惫懒。那一畦被毁掉的百合，虽然是她的意气而为，也震吓住了不少人。
    至少那个讨厌的南宫卿雪，就没有再过来。
    时间久了，她也觉得孤寂。这才寻了古书上的法子，用梅花化雪凝成香丸。眼下见他来了，心中开怀不少，脸上的笑容也很是真心。
    “你许久没来了，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么？”
    他心里噗通了一下，柔和如她，就像江南三月盛放的樱花。灿若云霞，却有一种娇弱让人怜惜的美。
    “前些日子，叔父召我回去。我不敢耽搁，便回了江南。眼下事情解决了，我又厚着脸皮来到了这里。”
    最开始的时候，是东方兄邀请他过来的。而眼下，是他主动过来的。他目光灼灼，眼神里的光不言而喻。
    她闪过脸，避开了他的目光，嘴角有淡淡的笑。“是该过来了，那场比武盛会，就要开始了。”
    想到山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想到那个传说，他的手捏紧了几分，承诺道，“只要是你不喜欢的，我都会阻止。你放心吧，我虽然力量微小，但会尽力来保护你。”
    她摇了摇头，神情里多了一些坚决，“不用为我费心了。我的命运，也是从一生下来就注定了的。蚂蚁怎么能够撼动大象呢？这些人也知道，他们不过是为了一场扬名立万的机会而已。你不要跟他们为难。”
    她的归宿已经注定，既然那些都是炮灰，她也不愿意多生纠葛。
    “不，不会的，还有一线转机。”他坚决地道。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比武盛会的原因。
    朝廷的命令并没有下来，她只要嫁人了，即使是皇家，也不能够强娶民女。只是她必定是武林盟主的女儿，自然要寻找一个合心意的人。这也是楚庄主四处邀请江湖豪杰的原因。
    “可是，我谁都不想嫁。”她的目光哀怨无比，带着凄清的色彩，“也许这世间是有真爱的，但我不相信。我爹爹和娘亲，曾经那么相爱。但娘亲死后，爹爹的凉薄也让我心寒。我又何必，去踏入这渊流之中。不如什么都不做，保持着自己的风骨，反而要好很多。”
    她的单薄，让他心疼。
    “你不能因为觉得自己是飞蛾，就拒绝美好的烛火。这寒冬腊月，我们是需要火来取暖的。人这一世，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若是你都这么过着，不觉得最伤感的人是你自己吗？”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意已决。对了，你这么一大早过来，所为何事？”她淡淡的笑，却有凄冷的哀伤。
    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就像是暖阳一般，有温暖人心的力量。“没什么事，只是好久没有见你了，怪想念的。几乎是情不自禁，就来到这里了。你若是可怜我，就不要说这些断绝我念头的话。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更不需要你快速表态。你只需要接受我的好，感受我的好。只要你能够快活地活着，我做什么都愿意。”
    久久不见她，他心中的情感更加浓厚炽热，带着情不自禁。喉咙里滚动着热流，只想跟她羁绊在一起。
    她惨然地笑了笑，他的呼吸都跟着收紧了，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我的莽撞打扰到了你？可是我不知道，这其中的分寸。离你远了，我害怕你的心一直这么荒芜，感受不到我的温暖。离你近了，我又害怕你荒芜的心被我灼烧，会让你很不舒服。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手足无措，看上去认真又可爱。
    她摇了摇头，眉眼里一如既往地清冷，“我很感激，你能够关怀我，我楚寻欢何德何能？我也知道，以你的资历，这世间的美好女子，都会为你倾心。我也不劝你另寻佳人，如同我的宿命一般，这世间之事都是有缘分的。等到我们两个的缘分尽了，你自然就会有新的佳人陪伴。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奉上一份大礼。”
    “不，不会的。”他上前一步，眼眸里写满了痴心。
    楚寻欢被他的赤诚吓到了。
    “闻人兄，你做什么呢？”不耐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回头一看，正是南宫卿雪。
    他拳头捏紧了一些，百合谷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不免怀着恨意问他，“你这宵小，来这里所为何事？你以为，你还有资格过来吗？”
    南宫卿雪一惊，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刚刚的气势已经消失不见。
    他听说闻人桀一过来，就直奔她的香闺，心中很是不服气，根本就没考虑过后果，就来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