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星宇伊娃》第430章 文明等级

    “他活该……”
    当张青青静静地吐出这句话的时候，在宇宙的另一个角落，在那个星系中战斗的杨星宇却终于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艰难的处境中。
    在来到这个星系的时候，驻扎的重兵让他坚信在这个星系隐藏着对于监管者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重要到让他们不惜动用自己控制下的所有文明的武装力量来进行保护。这更加坚定了杨星宇夺取那个神秘物品的决心。
    杨星宇做出了一个异常冒险的决定：放弃防御和周旋，集中火力在无数的战舰群中撕开一道口子，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目的地——尽管他不知道监管者守护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是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作用，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对监管者十分重要，这就足够了。用这个重要的东西威胁监管者退兵，甚至还有可能结束这场长达了几十亿年的漫长争战，甚至还会结束自己这场危机重重的宇宙征途，在这次的游历中，他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他甚至失去了自己。
    他受够了在宇宙中不断漂泊的生活，朝不保夕，处处充满危机，就像是处在原始黑暗的丛林，随时都有可能窜出食人的猛兽，亦或被剧毒的虫子咬到，被带有病毒的植物刺到。在这场征途中，他的身体与思想一次次改变，他都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还是不是曾经在地球上为了几千元的工资辛苦工作的杨星宇。他在害怕，害怕自己若连自己都算不得了，那他还会是什么。
    这种自我怀疑的恐惧与居无定所的厌恶，以及强敌环伺的处境让杨星宇甘愿冒死亡的风险，破釜沉舟，以宙斯号、波塞冬号、哈迪斯号各破损超过百分之五十，阿瑞斯号几近报废，除起源号与神王号外的所有飞船皆有超过百分之二十不同程度的损伤以及低于百分之三十不同程度的能源剩余的代价，抵达了那颗白色星球所在的恒星系。唯一的泰坦飞船科俄斯号还剩余百分之七十的战力，这三艘飞船的低损耗就是为了防备任何突发情况。
    不过杨星宇并没有指望用这三艘飞船让自己脱离险境。从进入这个星系面对无数的战舰，即便是耗也能够让十六飞船报废。能够穿越遍布整个星系的敌舰群，到达十几亿光年的目的地，靠的除了十六艘飞船的势力和虚无缥缈的运气外，还有更重要的是敌舰队群毫无配合可言的作战。
    遍布整个星系的舰队群，看上去规模浩大，似乎能够席卷一切敌人，攻击的对象也仅仅是十六艘在星图中根本看不到的飞船。
    来自不同的文明，战斗方式、战舰规格、生物特性、种族类型、文明等级、文化差异、生存环境……，存在太多的差异，太多的不同，这些不同混杂起来，在这个庞大的舰队中相互冲突，在没有充分且强有力的领导的情况下，造成了这支恐怕是宇宙存在以来最庞大的舰队产生了同样是宇宙存在以来最大规模的舰队内乱。在十六飞船周围的战场，因为有明确的目标，战斗还算平稳，这也正是给杨星宇最大打击的地方，而在其他的地方，在各个角落中，来自各个文明的舰队以自己的文明为基础形成了无数小的舰队群，这些舰队群相互之间进行攻击，将自己的盟友当做了自己的敌人。
    信息的封闭，是这支超级舰队群的一大失败。监管者只下达了战争动员令，却没有更明确的指示。缺少指挥，缺少情报的交流，这支集合了大部分已知宇宙的超级舰队完全就是一盘散沙。
    或许监管者并没有将消灭杨星宇的希望寄托在这支外强中干的舰队群上，他们将自己直接掌控的力量放在了星系中央，那颗白色星球所在的恒星系中。他们将自己最精锐最强大的底牌集中在白色星球的旁边。这，便是让杨星宇陷入了困境的原因——一艘宇宙战舰，一艘杨星宇从未见过的庞大的超级战舰，它比太阳系的木星还要大上一百倍，那颗白色的行星与他相比就是一粒沙子，被无形的丝线捆绑起来，周而复始重复公转运动的沙子，似乎从战舰上吹出一点风就能够把这里沙子吹到宇宙的尽头。就连恒星都受它的引力影响，外层的气体开始向它流去，渐渐且迅速在外装甲上包裹，形成了一层厚厚的炙热大气层。
    这艘飞船是一个球体，远看上去就是一颗恒星。恒星的大气层全部覆盖在它的表面，然后就是恒星的内部，直至它的内核，全部成为了这艘飞船几万公里的保护层。保护层中仍然在进行着核聚变反应，仍然产生光芒和高温，仍然向太空抛洒高能粒子。可以想象也无法想象，即便是擅长攻击的阿瑞斯号，即便是在它完好无损且能源充沛的情况下，它的最强主炮也不一定能够穿过几万公里的恒星保护层，撕开它的装甲将它贯穿，或者破坏它内部哪怕一面墙壁。
    起源号中，那艘巨无霸战舰的影像在舰桥的中心闪耀，蓝色的光芒落在杨星宇的脸上，将他的面容照映得惨白无比。
    雅典娜从蓝光中款款走出，一袭蓝色的长裙勾勒出她妖娆的身材。如此诱人，杨星宇却从未多看一眼，从他再次见到雅典娜开始。不只是雅典娜，十四飞船的所有人工智能杨星宇都很少与他们相见或者谈话。他的目光一直在超级战舰上，似乎没有注意到雅典娜的到来。
    “我们不是对手，即便所有飞船还处在鼎盛的时期也不是对手。”雅典娜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她看着杨星宇，看着他那张被蓝光染得苍白的脸，她希望从那张沉寂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东西，比如不舍，可是她注定是要失望了。
    杨星宇一边拨弄着影像，做出了平淡却又不容置疑的回答：“那就让所有的飞船全部押上。”这不只是对雅典娜的命令，也是对所有飞船的命令，包括起源号。
    雅典娜表情一滞，似乎连模仿生命呼吸的虚假动作也稍微一停顿，她流动的目光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与愤怒。
    “我们会死的。”雅典娜抑制住自己的怒火，可那双眼睛却肯不得要化成利剑刺进他的心脏。
    这时候，杨星宇才缓缓扭头看着她，露出了戏谑的微笑，淡漠的目光让雅典娜心生寒意。
    “人工智能也会死吗？”他笑了起来，可这微笑并没有化解雅典娜的寒冷。他的询问中，夹杂了弄弄的鄙夷。
    “杨星宇！”雅典娜终于在杨星宇那双淡漠的眼神和戏谑的笑容中爆发了，她似乎要释放出自己所有的压力，全部向杨星宇发泄出来。“我们，也是有生命的！我们也有尊严！”
    “那么，你们也会死吗？”杨星宇没有被雅典娜的情绪影响，依然是淡漠的目光，但是微笑已然消失。
    雅典娜怒视着杨星宇，为了让自己更加有压倒他的其实，她的头发飘了起来，张牙舞爪，她的双眼也成为了惊悚的血红色。
    杨星宇明白这不过是虚假的影子，这个美人不过是电脑中由数字组合出来的程序。他打了一个响指，雅典娜的气势顿时随着这个响指消失无踪。
    “人工智能也会死，既然会死，那么你也不是他们，所以不要在我面前做出他们的样子。即便你们拥有他们的模样，拥有他们的能力，拥有他们的记忆，你们都不是他们，他们已经死了。所以，老老实实听从我的命令，全部攻击。”
    他们，雅典娜明白，他们指的是那十四个人工智能，从太阳系一直陪伴他的那十四个人工智能。
    雅典娜没有立即执行他的命令，甚至连无形的信号都没有发出，她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杨星宇，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但是，我们拥有相同的记忆，我们有一样的程序，如果这都不能让我们成为我们自己的话，那么你呢？你同样也不是杨星宇，你也只是一个拥有他的记忆的冒牌货，可笑的是，你连他的基因和样貌都已不同，你这个冒牌货比我们还要虚假！如果不是记忆考诉你你是杨星宇，那么你是谁？你不是杨星宇，我们又凭什么听从你的命令？”
    如果不是记忆告诉你你是谁，那么你还能够是谁？
    雅典娜的话，终于敲开了杨星宇一直不想面对一直在躲避的问题：他究竟是谁？
    他没有回应雅典娜的话，即便是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告诉雅典娜他会作何回应。他只是坐在那里，双手的手指搓来搓去，心中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挣扎。
    雅典娜挺起胸膛，她有些得意，这一次她终于为自己赢得了胜利——暂时的胜利。
    然而接下来，容不得杨星宇有更多时间的思考，也容不得雅典娜与所有的人工智能拒绝他的命令，因为那艘正在建设中的超级战舰终于建造完毕，然后，以覆盖整个星系的呼啸宣示了自己的诞生。
    以超叠加态为主的攻击在一瞬间冲到了星系的各个角落，随之发生的，是整个星系的轰然崩溃。
    一个星系，成为了艳丽的星云，那无数的战舰，一同葬在了这星星的坟墓，连残骸都没有留下。
    整个星系，剩余的只有杨星宇的十六艘飞船和监管者的超级战舰，以及那颗渺小的白色星球。
    与此同时，在蓝色圣地，当超级战舰爆发出震碎整个星系的怒吼的时候，从多态降为了单态的汛震惊的看着那只怪物的诞生。
    “你们……怎么可能……超叠加态……”他被震惊得语无伦次，而接下来突然发生的事情却让他永远无法清楚表达出自己的话语。
    一直被他控制的年轻的监管者突然爆发，突破了他的限制，不知从哪里拔出了一把匕首，猛地刺进了他的肚子。
    没有血液流出，只有能量化的身体以光和热的形式渐渐散去。
    监管者露出了阴狠的笑容，在他消散之际对他说道：“这么多年了，我们这些贱民可不是没有任何成果。那艘飞船，还有我手中的这把利刃，都将是将你们这些高傲的老爷们开膛破肚的利器。虽然我们只够将超叠加态技术掌握到这种程度，虽然我本来想要将这把以多态物质为主的匕首制造成枪的，毕竟枪的威力比刀要高得多，但是我还是更喜欢亲自体会撕裂你们身体的那种畅快感受。我应该感谢你，你的到来，让我们找到了通往那个世界的道路。等着吧，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随着监管者轻柔却又透露着无限凶狠的话语，汛的身体最终化作了能量融进了时空当中。
    监管者挥舞匕首，指着那颗白色的星球，又看了看超级战舰对面渺小的十六艘飞船，微微一笑，缓缓说道：“一切，都将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