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豪权茜贝》第125章

    “一群傲慢的家伙!”虽然林尔奇现在为李氏科技工作,但是,他自然对陆家成员有传统异感,这是血源政治。他于工作和私人情感上的喜恶是能理智地区别对待的,这一点我得承认——林尔奇丝毫不具备“豪门恩怨情仇”的体质,当然李豪也没有。至少目前没有。
    我嘿嘿一笑,道:“何君,你对我也那么傲慢,人家也这么对我有什么奇怪的?没将我轰出陆宅,也算是给我机会了!”
    “你怎么变得那么没有骨气?”
    “骨气值多少钱?能当饭吃吗?能给我一个好老公吗?事实上,它除了让拥有它的人多一个“要有骨气”的包袱,让没有它的人背一个“没种”的名号,它什么作用都没有!”
    “你不是最要面子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要得起时自然什么都要,要不起时,也要能屈能伸。”
    “你……”
    “何君,我饿了,带我去吃好吃的。”
    ……
    迈进一家高级餐厅,脚踏高级的波斯地毯,侍者将我们引向靠窗座位。
    美食、音乐、美男是会令女人们激动或平静的,那么极端的两种情绪,却无可质疑可由这三种共同的因素产生。
    现在,对于我来说,属于后者。虽然我讨厌吃牛排,除非是李豪在我身边,他会帮我切好,但是,饿得荒的我面对桌前的香气四溢的牛排,我仍食指大动。
    我拿起刀叉兢兢业业将它一分为四,叉起来咬着,而另外两个男子谨守用餐礼仪……
    落地窗外,雨渐渐转小,喧闹紧张的城市犹如洗尽了铅华,我支着半边脸朝外凝望,似乎这场雨也洗去我身上的尘埃。
    “内地的房子真高呀,街道却大多比D市窄一些。这里适合打拼却不适合居住,当然除非是富豪别墅。”我喃喃自语,忽产生一个念头,又道,“何君,我算了一下,我写了三年的书,大概挣了五十几万人民币。如果我一直写作,按这样的收入水平,大约不吃不喝40年,能在D市明月花园买一套你那种高级公寓,那么,在内地我需要几年?”
    林尔奇凝眸望进我眼中,忽又微微侧开头,淡淡回答:“100年,如果不通货膨胀的话。”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坐着舒展了一□体,李孝延目瞪口呆地盯着我,当然还有餐厅中其他客人。
    我忙收起不适当的动作,口中却赞叹道:“合算!太合算了!”
    李孝延道:“权小姐,什么东西合算?”他说得是广东话,他知道我听得懂,因为林尔奇都在对我说广东话,而李孝延也听得懂普通话。
    “傍大款呀,呃,就是嫁个有钱人。我原来要在任何大城市生活下去,都会很苦逼,毫无体面可言,但是傍上大款就一步登天了。我说嘛,小青这座灯塔是不会给俺指错方向的!现在的一点点困难都是浮云!哈哈哈~~”我暗将苦逼几十年与如今在陆家的困难相比较,更觉如今的困难就是山河大地的一粒微尘。
    我心中大乐,喝了一小口红酒,听得餐厅琴声忽停,灵机一动,道:“李先生,你可以演凑一曲吗?一想到三年前没去听你的独奏会,我常引以为憾。你不知道,当时我俩好友去听了,常在我面前吹虚,你若是单独为我演一曲,她们定然羡慕、嫉妒、恨,呵呵。”
    李孝延轻轻摇了摇高脚杯酒,淡淡酒香缓缓溢开,他抬眼瞥了我一下,道:“音乐不是女生们互相攀比的道具,你这样的女生与我产生不了共鸣。如果你不能尊重音乐本身,我的演奏没有任何意义。”
    “孝延!”林尔奇长眉微皱,不悦地看了李孝延一眼,李孝延侧开头,双眼闪过一丝疑虑。
    我一时结舌,干干笑了两声,道:“不好意思,李先生,初次见面,是我太失礼了。”我暗骂自己白痴,他又不是李豪,我怎么可以向一个刚认识的朋友乱提这种要求?
    不得不承认,古典音乐什么的不是一般平民玩的玩意儿,也许有钱人更有这样的心思,他们中意用音乐培养些优雅气质,洗去商场铜臭——即使事实上钱就是他们的最高追求,人就是这样的矛盾。比如,李豪也会玩一玩音乐。相较于钢琴,他更擅长拉小提琴,当然他也不是什么音乐上的天才,小提琴只算得上业余玩手,偶尔他会给我拉一曲。他拉琴时的模样高贵优雅,每每令我心旌神摇、如痴如醉。
    ——李豪身若玉树、气若芝兰,灵动而有力的修长手指在琴弦上飞快跳跃,或激昂、或缠绵、或暧昧的曲子随之蕴育而生。他一双幽深潭泉凤眸只是认真地凝视着我,熠熠燃烧着足以覆灭一切的火焰,更如罂粟花一样有一种令人不可自拔、心甘情愿同赴地狱的魔力。男子有毒。
    我们这种平凡女生对于古典音乐知道的少之又少,然而,难以分别它们的演凑技艺优劣的我们,对它的单纯崇敬未必会比任何一名音乐家或者名媛少,因为我们也能从音乐中受到感染,用同样的心感受它的美——激昂、压抑、跳跃、舒缓、悲伤、甚至绵绵爱意。人出身地位的高下,人的受教育程度,并不能决定人灵魂的高低,上天这一点却是公平的。
    林尔奇忽道:“水母,你第一次来内地,这样,作为地主之宜,我给你弹一曲。”
    “啊?”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变得这么善良?呃,不过,你又不是钢琴王子,质量有没有保障?”
    与林尔奇说话,我就随意多了,我也习惯与他斗斗嘴,他也习惯以打击我为事业。
    “水母!!”
    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哦科,哦科”
    一串串音符荡漾在高级餐厅内,轻快舒扬而活泼喜悦,若是细究又似乎微微有丝轻愁,犹如花开灿烂时节,少女闺思,很东方的神秘浪漫情调。然而,随后加入了另一道沉稳的节奏,一高一低相缠相绕,正如一对恋人……
    渐渐地曲音越来越低,如临深渊,挣扎,反抗,似乎有无穷的苦闷,一丝丝、一片片、一段段绵绵不绝……
    整个餐厅的客人大多沉入这乐声之中——凝神听着,或看着钢琴后的绝色美男子……
    李孝延却看了我一眼,我忽轻声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梁祝》。”
    “什么?这是《梁祝》?”他们当我真是趣肓吗?梁祝的调调怎么会是这样?不过,这首曲子……
    李孝延却道:“你都没听过吗?”
    “呃,应该听到过,不过我一直不知道这是《梁祝》,这是谁写的曲子?”我脑海中的梁祝是陈钢、何占豪写得小提琴协奏曲。这世界真是太乱了,重生的我往往有些时候反而变成没有常识的人。我忽又回顾,这世的中学音乐课好像是没有学过《梁祝》,不过,我从前不会去在意这种差别。
    李孝延道:“权小姐,阿豪专为你弹琴,你这时不应该多话,那么多问题。”
    我见李孝延满脸地不认同瞟了我一眼,我连忙禁声,为向“钢琴王子”显示我的为人高素质,便凝神细细聆听着曲子……
    也许音乐比之电影还令人神为之夺——
    那股无奈越来越浓烈,然而最终化为鸿雁哀鸣,杜鹃泣血,想起这曲名,我似乎身临其境——梁山伯的爱而不得、抑郁而死。我忽又想这个曲子中的梁山伯也忒趣艺了些,他怎么那么自苦忧郁?为什么左纠结右纠结似的?
    我是一个小说家,其实小说家对人物的理解,对各种情感的想像力和体会未必少于一名艺术家。我也写过爱得死去活来的“虐恋情深”,要让读者感到人物的痛苦,首先自己也要以情代入那种痛苦。所以,我也可以很琼瑶的,只是我在生活当中,不喜欢这样,我只写过一本《天崩地裂爱死你》的虐恋小说,往后应该也不会写那种风格的了。因为让女人伤心的男人我不欣赏,男人让女人伤心无非就是有别的女人,三角是虐恋的基础。
    曲子渐转渐低,春蚕至死,情爱之殇,忽觉心酸不已,眼眶不由自主地湿了,我随手拿餐巾当手帕擦着眼泪……
    我不禁问李孝延:“没有化蝶吗?”
    “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梁祝不是化蝶了吗?最后应该加一段同游天地、相依相随、永不分离的!”
    “明明是爱情悲剧,为什么要自欺欺人?”
    ……
    能玩音乐的优雅贵公子总是会受到人们的追捧,整个餐厅中的人从曲声中抽回心神,方才也弹了琴的一位年轻女士首先鼓掌,星火燎原,最后演为满堂的喝彩。直到他翩翩风度难掩,步步生花回到座位,餐厅中的人,特别是女士仍频频望过来——
    “何君……真是的……你根本就是欺负人嘛!什么尽地主之宜?你应该弹《欢乐颂》或者《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迎宾的!你居然弹那么悲伤压抑的曲子!!”我一边说,一边拿餐巾擦着酸酸的眼睛。
    林尔奇苍白的脸稍稍缓和,虎珀色的冰瞳缓缓转暖,如天边升起和煦的冬阳,他道:“抱歉,我并不知道你能分得清欢乐的曲子和悲伤的曲子。”他的语气毫无歉意。
    我鼓了鼓腮帮子,瞪着他道:“你啥意思?人有悲欢离合,兽有喜乐愁苦,我怎么会搞不清欢乐和悲伤?”
    “你不是兽,你是水母,兽是哺乳动物,水母只是软体动物,不是一个层次的。”
    “何君!你太过分了!我原来打算以后对你好一些,不向你收伙食费的!”
    “哼哼,贪娈的水母,原来你打算向我收伙食费!?”
    “没错!!”
    “那你先把今天的钱还我,七十九万港元。”
    呃?我僵住脸,梗着脖子道:“七十九万,小意思。我明天就还给你!”
    “你要么现在立刻还我,要么就不要还我了,也不许收伙食费。”
    “若是往后你动不动来我们家蹭饭,不收伙食费,我们没准就要吃亏。你三哥养我一个就够累了。”
    “你不是说三哥有的是钱吗?”
    ……
    李孝延看着一个说普通话一个说广东话,却斗嘴斗得浑然忘我的两人,眉头越皱越深。作为阿豪最好的朋友,他发现了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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