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吹干,递予李豪,望着他调侃道:“你这大资本家,可不要将它拿去卖钱。”
李豪笑道:“我把自己卖了,也不卖它。”
我道:“那可不成,你没权力卖自己,你是我的。”
李豪刮了刮我的鼻子,我嘻嘻一笑,拍下他的手。忽又心中一动,取来原来是练手的宣纸压好,提笔写道:
君住南海滨,妾居西山脚。几度春思不识君,韶华空寂寥。喜逢君情浓,但求共君老。笑看风云平地起,身且灭爱难消。
这几个字我倒没有强自东施效颦写什么“颜体”,而是我平日的字迹。我写好一句,李豪便念一句,待到念完,他敛眉良久不语。
我正奇怪,抬头看他,李豪忽凤目亮得吓人,猛然攥住我的手,俊颜喜悦无限,情难自己道:“好妹妹,我负尽天下也不负你,我一生一世都对你好。”
权飞突然得了咽喉炎猛咳几声,白脸涨红,一双八分像我的黑眸翻白,道:“姐姐,姐夫,公共场合注意点。”
我的厚脸也不禁微红,低头垂眸,抽出手,提笔欲再写两幅春联,李豪却待这幅写着艺术价值极低的“歪/风/淫/诗”墨干,比方才更小心翼翼、乐滋滋地收起来了。
正写着,忽然小姑一家来访,我们见了忙上去招呼。小姑姑的家是在离镇不远的一个大村子里。老爸兄弟姐妹都有两个,却只小姑与我们亲厚。大伯一家是早和我们闹翻,十几年不往来,虽然他们家就在北街,步行不过十多分钟的路程。
事情是这样的:
老爸十八岁时,爷爷就因为坐别人的拖拉机翻下河摔死了,小姑当时七岁。老爸娶了老妈后,奶奶一个寡妇也没像通常的做法与我们分家,小姑才十几岁未出阁的小姑娘,自也是仍与我们同住,我与权飞幼小时她也常帮着老妈带我们。
奶奶去逝时是老爸老妈全全料理后事。大伯和大伯母便疑神疑鬼说,奶奶去逝时,我老爸污了她什么好东西,瞒着他们家想独吞。不过,苍天可鉴,奶奶哪有什么家底?
遇上这种人,老爸老妈百口莫辩。后来来大伯和大伯母常常结伴上门来大吵大闹,然而没有结果。过了一段时间,心有不甘的他们找了社会上的小流氓来抠打教训老爸。当初我才五岁。我老妈当时吓傻了,直掉眼泪。
小姑对事情始末最是清楚,气愤难消,就跑到大伯家去不依不饶地讨公道说法。小姑铁嘴鸡一对二,大伯气得重重打了她一个耳光,骂她“被老三教坏了,没大没小”。
小姑也是火爆性子,含泪冷笑反击:“三哥是好是坏,好歹耐心教我带我这么多年,大哥若真担心三哥教坏我,大哥怎么不来教好我呢?怕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哼哼,到底谁在造孽,人在做,天在看!!”小姑是叽笑大伯一家当了甩手孝子,奶奶死了,倒是还有脸出来争这子虚乌有的“家产”。几句话弄得大伯大伯母脸都绿了。
小姑自是与大伯一家也十几年不相往来,连一年后的出嫁都未通知他们,我们都记得大伯一家简直就是虎狼之心。然而,大姑和过继给别房叔公家的小叔却一个是墙头草,一个是两头蛇,爸爸妈妈自也没和他们计较,这是他们的自由。
小姑带了些自家山上挖来的冬笋、自制的腊肉给我们添作年货,他们一家子看到李豪也是惊喜不已。相互介绍问候时,由于李豪原子弹一样强烈逼人的绝世相貌和气度,小姑和小姑父又不禁饱含乡下人通常的腼腆。
十四岁的表妹尹敏柔却是拉着我们的手跳起来,笑道:“西表姐夫比林XX帅太多太多了!!比肖明还帅!!”爱看电视的小表妹还是肖明的粉丝??
李豪被小女生这样拉着手叫还是第一次,原来也有些尴尬,但听她甜甜一句“西表姐夫”居然也绽开冷凝俊眉,笑起来,手伸出,迟疑,终摸了摸她的头。
小姑父发现我们方才在写春联,笑着说让我给敏柔写幅字,勉励她好好读书,他认为我是X江大学的高材生,这种事是信写拈来的。
我苦笑,推辞不了,暗思片刻,写道:学业尚未完成,敏柔仍须努力。横批:学海无涯
小姑父见了大喜,赞我字好、才高之类的,我也就一点也不大意地厚脸受了。
敏柔倒是笑嘻嘻,偷偷拉过着我说:“西表姐,我一定向你和飞表哥一样好好学习,我现在也和你们一样考全班第一。今年县里联考我考了全县第五,明年我要更努力。我才不像顾北北一样呢,她春/心/荡漾,喜欢班上的一个男生,还给他写情书。老师批评她早恋,嘿嘿,她就在那一个劲的哭。真是个没脑子蠢货,丢我的脸!我可要像西表姐一样上大学再谈恋爱,找一个西表姐夫一样帅的男朋友。”
由于小姑也恨上大伯,又看不惯大姑和小叔一些作风,敏柔也受她影响,一帮子表兄弟姐妹也只看得上我和权飞。从前她小半时间倒是呆在我家,我读高中后,她正读小学,周末也是被小姑送过来跟着我,小姑看我从小将权飞管得严,也是望女成凤。顾北北是我小叔家的堂妹,却与尹敏柔同年,都上初二。
我听了哭笑不得,附在她耳边问:“呀!敏柔也长大了,想交男朋友了?”
敏柔小嘴一扁,撒娇:“西表姐~~~我才没有呢~~~”
我捏住她的鼻子哈哈大笑,忽道:“敏柔是不是喜欢肖明?”
“西表姐怎么知道?嗯,虽然西表姐夫是帅绝寰宇,但肖明还是我最喜欢的偶像。他歌唱得好、舞跳得帅,不但会钢琴、小提琴、萨克斯、吉他,还会古筝和二胡!太有才了!”
我无语,敏柔小粉丝比我还清楚!我只是知道肖哥很有才,但他具体会哪些,我还不能一一列举。
我笑道:“是呀!我也觉得肖明是全中国最帅最有才的偶像明星!嗯,敏柔要是中考能考全县前三,暑假我就带你去D市,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找肖明玩。”
“真的?可是,肖明是大明星,怎么会和我玩?”选秀现在正是最火爆的年头,肖明虽还没有演过电视剧、电影,只出过单曲,却也红透全国了。
“这有什么难的?告诉你一个秘密,肖明是我学长,我们是认识三四年的好朋友了。”
“啊??对了,肖明是X江大学毕业的,西表姐,你说得都是真的?”对于偶像的来历,小女生是记得很牢的。
我得意耸耸肩,暗想:我写幅字给敏柔,她可未必多有动力,因为少女的心容易乱。少女很复杂,其实也很简单,我也当过她这样的少女,也曾有过这样那样的梦想。对这类少女情怀施加太多压制,反而多半会事与愿违——很有可能会将她塑造成胆小、自卑、内向的女生。而给她认同,她才更开朗积极。以后经历见识多了,只要不是天生变/态,她自会形成健康的价值观。也许等她思想成熟后,这种少女时代的梦也是一生当中最宝贵的记忆之一。
……
贴春联、放鞭炮、吃满桌珍羞的年夜饭、说吉祥话、过大年,一家人倒是热热闹闹,权茜贝很多年没有经历过这么有过节的气氛的除夕了。顾妈自酿的米酒喝着甜甜的,她不觉两碗下肚飘飘然起来。自来非海量,偏生会贪杯!
她的大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星眸迷离,雪颊泛桃花,不时浪荡一笑,招得权飞皱眉,弄得李豪心痒痒。
她忽道:“爸、妈,我跟你们说,我这辈子当作家、挣大钱什么的都是浮云。这些名利,身外物,没有也就没有,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说女人一辈子嘛就要找个好男人嫁了。别说我没骨气,别让我做女强人!!我现在就是想嫁个好男人,管他是干什么的,我管他是天堂的神仙,还是地狱的魔鬼!我就要他当我老公,只要他对我好,谁阻止我都不鸟他!呵呵~~哈哈哈~~~”
顾父顾母连连摇头,暗觉丢脸,拿开了她的酒杯。不想她忽笑嘻嘻站起来抱住李豪的脖子和头,大喊:“吃饱啦~~~饱食而思/淫/欲!我们嘿咻嘿咻~~陆哥哥~~”
权飞一口酒扑赤一声喷了出来,满脸涨红,李豪也身似火烧,身体发僵。顾父顾母不知道什么是“饱食而思/淫/欲”、“嘿咻嘿咻”,前者太古代、后者太现代。
“姐!”权飞喊了一声,眼睛直向她眨着。权茜贝歪着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对了!
“哈哈~~权飞,你有好大一坨睛屎!!”她眼睛开始发花。
权飞吐血,她终于松开了李豪的脖子,李豪喉节微动,口干舌躁,端起碗欲饮,却偏又是一碗热腾腾的酒。
李豪身下又痛又烧,正暗暗叫苦,却听权茜贝道:“良辰吉时,美男美酒,岂能无歌?我唱歌也是行的!”权茜贝认为她从来没有像穿越女一样唱歌一鸣惊人、勾引美男是非常遗憾的事,酒劲上来,便要实现梦想。
却听她高声唱道:“娘子~~啊哈~~youwillnotgethurt~~~娘子~~啊哈~~youwillnotgethurt~~好想唱情歌看最美的烟火在城市中漂泊我的心为爱颤抖曾经迷失风雨中我爱上了寂寞,遥望夜的星斗枯萎了所有~~……”
她对着李豪,传去秋波,吼道:“是郎给的诱惑,我唱起了情歌,在渴望的天空,有美丽的月色。是郎给的快乐,风干了寂寞,在幸福的天空,你是我的所有~~~”
顾爸顾妈过年高兴,今年特高兴,就对她有些放纵,认为她开心喝醉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权茜贝既然要唱歌就给她唱。她唱的歌也节奏也简单,他们还觉得蛮好听的。
李豪却心中暗骂:这个可恶的小坏蛋,现在勾得我欲/火/焚/身,晚上又不给我降火!还要在爸妈面前装作他们是清白的!
吼完一曲,权茜贝又唱起了流行歌曲,不,是流氓歌曲:“妹妹坐床头,哥哥床边走,恩恩爱爱,床上荡悠悠,好妹妹我坐床头,陆哥哥在床边走……”
由于船和床音相近,顾爸顾妈一时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
李豪却完全发僵,俊脸如火烧,倒不是害羞。
权飞最夸张,如弹簧一样从坐位弹起身,忙上去捂住她的嘴巴,道:“姐,你醉了,不唱歌了。去睡觉!”
“我要守岁的!”被捂住嘴的权茜贝闷闷地说,眨着看不太清的眼睛望着权飞。
权飞哄道:“你先睡一会儿,十一点半我叫醒你,再守到零晨不是一样吗?”
“哈~~权飞,你好聪明!”
然而,此女猪一睡就睡到大年初一早晨五点鞭炮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之时,连晚上顾妈来就寝躺在她身边时也丝毫不觉。
零晨一两点,李豪将自己女人骂了千遍后,才睡着,但是五点来钟,外头鞭炮大响又醒了过来,左右再也睡不着,便起来与权飞、顾爸一起放鞭炮开门接福。第一次做这事,最重要的是在顾家有了地位,倒也感觉到在内地过春节的欢喜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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