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笑嫣柳翰》第122章 傀儡

    出尘感觉诧异，望向那壮汉，他却仍是一脸不耐烦的愤怒的表情。又抡起木棒，作势要打向她。
    出尘微微笑道，“这位大哥，你心地善良，根本就不愿意伤害我们。可是何苦偏又要逼迫自己呢？”
    “我也不愿意逼自己，更不愿意逼你。只要你把这玉佩交出来。”
    “这枚玉佩对我至关重要。除非我死了，这玉离了我身而我不知道，否则，它绝不可能离开我。”出尘坚定地说道。
    “这是你相好的姑娘送给你的吧？”汉子问道。
    这倒有些难回答，子谦可不是姑娘，但却确实是自己所喜欢的。出尘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汉子有些动容，征住，似乎在思索。
    那名年轻男子叫道，“三叔，不要听他的花言巧语。这枚玉这么贵重，他自然不肯给我们。三叔，我们不肯他废话，直接抢来就是。”说着便领头拿着长叉向出尘叉去。
    这回行痴与出尘皆有防备，轻盈地躲了开去。行痴伸出手来，迅速地捉住了那年轻人拿着长叉的手臂，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长叉，狠狠地掷在了地上。叉尖锋利，深深地扎在了泥土上。
    “小伙子，”行痴不悦地说道，“年纪轻轻，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心肠。若方才没有来得及躲闪，你这一叉下来，不是害了一条人命！”
    那年轻男子面色顿时有些微红，轻轻地低了一下头，迅疾又抬起，硬撑出一副无赖的形象，道，“老，老子愿意，怎么了！”却做得极不像，想来还不曾说过如此粗话吧。显然他过去是个读书之人。
    行痴松开抓住他的手，将他向后推了几步，又以掌心对向那柄长叉，微一运力，那长叉便落入了自己的手中。
    他举着那柄长叉便向这年轻男子掷去，长叉锋利的叉尖划过空中，向那名年轻男子飞去，那男子霎时间面色便由红转白，吓的呆若木鸡，闭上眼不敢看去，已经忘了躲闪。
    感觉到脚下有一股力量，是什么重物落下。他试探着睁开双目，想象着长叉扎在自己身上，自己鲜血淋淋的样子，却眼见长叉只是落在了自己的脚前，只差那么一丁点的距离，就叉在了自己脚上。
    他嘲笑道，“哼，我当会有多准呢，还不是没伤到老——子。”
    “小山，”那满面胡子的汉子喝道，“休得再放肆，刚才如果不是这和尚手下留情，还怕自己此时死不了？”他倒是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行痴方才乃是有意的出错，为的是吓吓他，哪可能真要伤他性命。
    叫小山的年轻男子便立刻不再言语了。
    “今日我们是遇上高人了。请两位走吧。”满面胡子的汉子抱拳说道。
    “三叔，”小山犹有不甘，“这玉佩——”见自己的三叔满面怒容，便不敢再大声言语，只小声的嘟嚷道，“如果得到这枚玉佩，我娘、咱婶婶，咱侄子，还有整个村的乡亲们，就都有钱买粮食了……”
    声音虽小，却如雷鸣般进入了每个人的心里。这一干人，听了这话都显得悲伤起来。见他们个个虽然身强力壮，细瞧去却都有些憔悴。
    这种憔悴，不是做农活累的那种，而向是忧心仲仲，吃不饱饭，饥饿已久的那种憔悴。
    出尘心有不忍，不由便问道，“你们，都没有粮食可吃了吗？”
    “谁要你假惺惺地管。”小山得不到玉佩，对她极为怨恨。
    “我们一路走来，见路上的农田都是一片干旱，颗粒无收一样。你们今年也是如此吧？”出尘问道。这才恍然大悟，这些农夫们若不是如此，又怎会生出拦路打劫的主意呢。心中不由得便为他们感到凄凉。
    听出尘提起收成，这些汉子们就像听到自己孩子受伤了一般，个个面上露出伤心的表情。唤做“三叔”的汉子叹气道，“唉，若不是如此，谁愿意来做山贼啊。虽然我们都是粗俗的庄稼人，却也懂得好歹，分得清是非。如果不是没有粮食吃，整个村子的老小们都等着填饱肚子，我们……”
    “唉……”众人叹气不止，再也没有了初时的嚣张气焰。
    行痴也叹气，说道，“只是你们这样也终究不是办法，解决不了问题啊。”
    “不瞒你说，这些日子，我们也真没劫到过什么好东西，就那么一丁点银子，只够村里一半的人吃一天的饭。可是，又有什么好办法啊！山里能吃的野菜，能吃的野味，全都被我们搜遍了，每一寸角落都被我们翻了个遍。没饭吃，孩子们哭闹啊，老人们受不了啊！”说着方才好一个强壮汉子，此时竟有些哽咽了。
    若这玉佩不是子谦所赠，出尘一定会解下来送给他们。可是，子谦……
    出尘犹豫着，舍不得将它送人。倒不是考虑它的价值，只因着子谦。
    行痴也只恨自己帮不了他们，心头也是难过至极。
    “三叔”稳了稳自己的情绪，说道，“你们到了前头的镇上可要小心一点。现在那个镇上把守极严，但凡见到年轻力壮的男人们，就都强征去参军。你们可要仔细了，不要被强征了去。”
    “参军？”行痴疑惑，问道，“参军倒是个好去处，怎么你们这样的害怕？”
    “你们有所不知。如果这军队好也就罢了，我们肯定不会拒绝。可是这个军队作风坏极了，处处抢夺掳掠，调戏妇女，今年原本收成就不好，仅有的粮食也都被他们抢去了，简直无恶不作。打着为国征兵的名号，强征了兵员，却并不善待，如果肯跟着他们为非作歹，日子倒也好过。可是如果看不下去，不肯和他们同流合污，那就惨无天日了。我们这些男人们，这才不得已躲进这深山密林之中，好不被他们发现。”
    “这是谁人麾下的军队？”行痴又问。
    “陈遵义。”“三叔”说道。
    “陈遵义？”行痴念道，“这个人我在漠阳城时倒是听过，他这番征兵，确实是朝廷下达的命令啊。”
    “朝廷！哼！”众人都不顾一屑，露出非常鄙夷的神色。
    想不到子谦治理下的大绍国，百姓居然如此不服，出尘心中便隐隐地生痛。难道说，子谦他不是一个好帝王？虽然已经下了决心离开他，可是心头却仍是生出几分酸楚，替他难过。
    “朝廷招惹到你们了吗？”出尘问道。
    “哼，朝廷。说得好听些是朝廷，说得难听些，还不就是方知信派来强行征兵的。谁知道他征到的兵是不是真为朝廷所用呢？”小山年轻人血气方刚，似乎极为忧国忧民，眼中容不得沙子。他愤然说道。“还有，朝廷根本不管我们平民百姓的死活。今年天灾，几乎是颗粒无收，许多人都没有饭时，可谓生灵涂炭。朝廷也没有想办法来救急，更没有发赈灾粮食给我们！”
    想不到子谦竟是这样的帝王。出尘先前见别人这般看他，还为他难过。现在心里头却有些怨恨他的不做为了。可是往日在紫瑞城时，又见他时常忙于政事，也不像是这样的帝王啊。
    心里头这样想着，对于小山说的话，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倒是从小山的话中，出尘对方知信颇为好奇，他是何方神圣，竟然让人以为他便代表了朝廷？
    行痴辩解道，“皇上是圣明之君，并不是你们心中所想象的那样。”
    “和尚，你出家人不理世俗之事，哪知道什么圣明不圣明。皇帝他就是一个傀儡！”有一个瘦瘦的四十岁左右的汉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