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拿的醋没有拿到,又看到两个男人在身边拉扯起来,女人终于站了起来,“你们这是要打一架吗?”
她抬起头,目光濯濯的从谭骁身上落到叶世勋身上,“那你可讨不到便宜哦!我骁哥哥可是泰拳高手,会打到你吐血的。”
说起谭骁的厉害,她的表情是那么的骄傲和自豪,可叶世勋无暇顾及。他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在那张白玉无瑕的脸上,那高挺的鼻梁,纤长的羽睫,翦水秋瞳的眼睛,不是苏子焱还会是谁?
可是她的目光那么单纯和陌生,就像是除了谭骁,她的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子焱,真的是你,你不认识我了吗?”他用力的甩开谭骁的手,紧紧的握住她的肩膀,企图在她的眼中寻找到一丝隐藏的蛛丝马迹,然而并没有。
她不认得他,她的眼里完全没有一丝一毫旧时相识的痕迹。
“你好好看看我,我是世勋,叶世勋!”
因为激动,他的双手用力的收缩,好像大钳子一样钳的女人双臂生疼。她茫然不知所措,无助的看向谭骁,“骁哥哥……”
谭骁握着叶世勋的手腕,强行将他推开,将女人护在身后,“你是不是疯了?今天看在你爸的份上我先放你一马,你要是再敢骚扰我的女人,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叶世勋根本无暇顾及他的威胁,他的目光始终在那张脸上游离,这个曾经他最亲密的枕边人,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认错。
“子焱,你是不是苏子焱?”
女人躲在谭骁的身后,怯怯的看着他,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不叫苏子焱,我叫江梓妍,江水的江,梓童的梓,娇妍的妍。”
江梓妍三个字,如同一道闪电直接撕开叶世勋的心。他怔怔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谭骁拥着她离开,双腿如同灌钎一般,再也迈不动一步。
江梓妍就是苏子焱,苏子焱就是江梓妍。大火之前她叫做江梓妍,被苏盛领养之后,她叫做苏子焱。可是她的表情那么诚恳,就像是她只是江梓妍,从来没有做过苏子焱一样。
难道她跟以前一样,失忆了吗?
是不是叶正义派人去暗杀她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意外,刺激她想起十年前的事情,却忘记了最近十年的这一部分?
所以谭骁那个暴发户,才会带她来这里吃面,是想要帮她重新找回记忆吗?难道帮她找回记忆最好的办法,不是让他们重逢吗?他相信在过去的时间里,他一定是苏子焱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子焱……”叶世勋追了出去,却只看到站在车边的谭骁,“子焱呢?不,江梓妍呢?”
看到他冲出来,谭骁就开始脱外套,然后缓慢的撸起衣袖,“不要说我没通知你,我现在要打你。”
他学习泰拳多年,他本身已经占尽优势,他不想在背上偷袭的名声。
这个时候,叶世勋没有任何跟他打架的欲望,“我不想跟你打架,我只想见子焱。”
“见她干什么?帮她想起家破人亡的日子?想起你是她仇人的儿子、是泉乡计划的始作俑者?”谭骁的问题直白而犀利,针针见血,“如果你真的想这么做,那我也不阻拦你。跟我打一架,打赢我就让你见她。”
不需要打架,谭骁问题里那些赤裸裸的真相,就像是一条条叶世勋无法逾越的鸿沟。不管是江梓妍还是苏子焱,他们都再也回不去了。
三年来,从他确认她消失,从他看清那盒剪报,从他知道她身份的那一刻,他就在心里发誓要恨她、狠狠的恨她!
可当她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抑制不住的不是仇恨,而是汹涌而来的思念。
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
或者从一开始,从他将澄海作为目标开创事业的时候,他们就错了!
谭骁走了,叶世勋放下椅背,半躺在车里,视线的范围正好是楼上那扇永远都不会再亮起的窗户。他这一躺就是几个小时,直到手机铃声急促的响起。
“叶先生,不好了,董小姐晕过去了。”佣人的声音里透着慌张,“你快回来看看吧!”
“看,我看有什么用,还不快送医院。”叶世勋还没从苏子焱回归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焦躁的皱起眉头,“你们马上出发,我们在医院汇合。”
自从搬到澄海,董甜甜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起初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在装病想博取同情,直到她在别墅里晕倒了两次。
很多人劝她搬回帝都,可她不肯。这幢别墅是她千辛万苦要回来的,她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就像是放弃这栋别墅就等于放弃叶世勋一样。
医院的加护病房里,叶世勋看着董甜甜那张苍白虚弱的脸,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曾几何时,苏子焱也是这样躺在病床上,安静、虚弱。那时候,他是那样的轻视和讨厌她,一如看见现在的董甜甜。
“水、水……”董甜甜低低的呢喃了两声。
叶世勋想招呼佣人,发现折腾一夜佣人已经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睡着了。手边就是准备好的医用棉签和温水,虽然艰难,但是他还是拿了起来。
先用蘸水的棉签小心的滋润过她干裂的唇瓣,叶世勋才用胳臂托起她的后背,小心的喂她喝了两口,“慢点,别着急。”
温热的糖水滋润过口腔,顺着干涸的喉咙流进心里,平复了董甜甜焦躁不安的梦境。
她一点点的睁开眼,看到站在床边的叶世勋,看到自己躺在他的臂弯里,不由得苦笑起来,“我不是在做梦吧?”
叶世勋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小心的将她放回床上,“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无论董甜甜来过医院多少次,每次的检查结果都一样。除了虚弱和低血糖,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可无论怎么补,都见不到任何成效。
董甜甜淡淡的摇摇头,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真是不好意思,又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是我做得不好。”她的目光里透着叶世勋难以承载的哀怨,他起身将她的靠背调直,又将保温桶里的粥倒出来,“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就是虚弱,要多吃一点。”
他用勺子慢慢的搅动着,一点点的吹凉,“我在公司给你安排一个职位,你也到公司上班,别老一个人窝在家里。”
因为心里压抑,董甜甜的脾气十分暴躁,家里的佣人换过一批又一批,就没有一个让她满意的。更多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呆在别墅里,画着那些无人问津的手稿。
董甜甜很茫然的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然后眉头紧紧的蹙到一起,“是我爸妈来了吗?”
她以为,叶世勋这么做,纯粹是因为董彬给的压力。
“没有。”估摸着温度差不多,叶世勋用勺子将粥送到她嘴边。
董甜甜不但不敢吃,反而往后缩了一下,这样的叶世勋,她好像不认识。他的脸一如既往的冷清,但一举一动却让人感觉到温暖和踏实。
然而这样的温暖和踏实她等得太久,久到她不敢相信,“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帮忙?”
叶世勋的手顿在那里,沉寂的眼里没有一丝波澜,“你要是不想我喂,我去叫佣人进来。”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亲昵的举动,哪怕是碗毒药,董甜甜还是决定搏一搏,“不,不用。你坐,我自己吃。”
她着急的伸手来接碗,完全忘记手背上还扎着针,一动就疼出一声惊呼。
看到吊针里的回血,叶世勋的眉心微微一蹙,“你这个样子没法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不掺杂一丝感情的色彩的声音里透着不容拒绝的魄力,董甜甜咽了咽口水,老老实实的靠坐到床上。
静谧的夜晚,病房里流淌的只有董甜甜吞咽的声音和叶世勋舀粥的声音。
“够了,我吃不下来。”只吃了大半碗,董甜甜就有了饱腹感。这样的机会太难得,她多希望叶世勋能一直这样喂下去,可她实在是吃不下了。
叶世勋看了看手中剩下的半碗,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的食量,“你是看见我吃不下,还是觉得这粥不好吃?”
“都不是,是我真的吃不下。”董甜甜苦涩的笑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从前董彬怎么让她少吃她都做不到,到澄海之后,她的胃口就一天比一天差。
叶世勋想起来,他刚认识董甜甜那会儿,她脸上还带着一点点的婴儿肥,现在快要瘦出一个尖下巴了。
因为从未重视,所以不曾留心,现在看来她的变化真的很大。
他的眉心不安的一蹙,“那你再睡一会儿,等这次出院,我让阿成给你联系个中医,好好调一调。”
“我想,这也许就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董甜甜表情很坦然,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抱任何希望。
不知道是今晚的夜色太撩人,还是今晚的叶世勋太温柔,她忽然有很多话想趁现在就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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