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悦玫瑰》第130章 人墙

    袁梅带着学员们离开这栋大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虽然几个学员呼吸到了外界新鲜的空气，但大家无暇为此而庆幸，大家一心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她们先是把希望寄托在肖梦婷身上，结果肖梦婷不靠谱；接着指望那个一口气解决掉几个彪形大汉的玫瑰，最后玫瑰也没跟着她们一起同进退；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是她们的教官袁梅了。
    她们朝前走，在经过林荫大道时就听到后面一阵杂乱的脚步直逼而来，她们停步尽量掩饰自己的紧张，学员们握紧了手中的电棍。
    跑过来的是十多个白大褂，有男有女，这些人就像是弃城而走的逃兵，一脸慌张，好像这玉满堂的末日已经来临。当这些人从袁梅身边蹿过时，没有人多看她们一眼，袁梅忍不住拉住跑在最后一个的白大褂，问：“发生了什么事？”
    白大褂面红耳赤，气喘吁吁地：“接到刘院士的通知，所有人要赶紧离开这里，警察很快就来了，在学院大门口玉夫人已经准备了专车由秩序班的人护送大家离开，你们也快点，晚了就走不掉了！”
    说罢白大褂挣脱袁梅自顾逃命似地继续朝前奔跑起来。
    这个消息对学员们来说无疑是喜讯。警察在这个时候，在这种地方出现就是她们的救星。有人向袁梅提意说：“袁教官，我们也赶紧跑吧，这里我们连一分钟也不想再待下去。”
    袁梅回头看了看那栋建筑楼，说：“不可以跑，还得走，刚才你们也听到了，玉夫人安排了车在大门口，我们赶过去正好被秩序部的人押上车，那么我们和警察就再没缘分了。”
    学员觉得袁梅分拆得有道理，她们便老实跟着袁梅放慢脚步继续向前。一段路程后她们看到了前面那幢简陋的建筑，那是上次宇文寒涛谎称“面试”给大家制造恶作剧的地方。过了这里再穿过一条条长长的草化带就到她们以前的宿舍楼了，只要看到宿舍楼她们就知道玉满堂的大门在哪里，这对仅存的学员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胜利大逃亡。
    途经田径小道的绿化带时，李安丽倍受刺激，就是那天夜里，玫瑰一袭黑衣与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在这里进行过殊死搏斗。李安丽不敢再去回忆，她憋足一口气只想和大家一起尽快走出这个地方。
    前方有人挡住了这群女人的去路，拦路者正是这些学员的形体教官夏清。
    学员们停住步子，纷纷站到袁梅身后，好像袁梅是她们的庇护神，又好像只是一个挡箭牌。
    夏清说：“出事了，袁教官你知道不？”
    袁梅镇定自若地：“知道，警察马上会来，我带着人正要去大门口，学院为大家安排好了车。”
    夏清点点头，又用手指了指那几个学员，叫出她们的名字，然后对袁梅说：“事情败露了，这些‘材料’和楼栋里的‘取代品‘是要被处理掉的，怎么你带着她们一起出来透气呢，袁教官这样做应该是属于违规操作吧？’
    袁梅说：“夏清，你知道的事我今天才知道。你以前也当过兵，善恶应该分得清，玉夫人干的事绝对是死刑！”
    夏清撩动自己的长发，说：“你和我是同一期来玉满堂的，一年后我的收入是你的十几倍，一根筋的你到现在还没开窍。再说军人嘛，服役期保家为国，退役了就得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急功近利的时代嘛，个个都想捞钱，谁开得起价，谁就说了算。”
    袁梅捏紧拳头，说：“好，咱们也不废话了，要么让开路，要么把路让开！”
    夏清解开自己的衣扣，脱下身上的外套，展现出曼妙的身姿，并扭动着细腰，活动着脑袋，那架式是在做拼个你死我活的前期准备。
    袁梅是个急性子，一把扯掉身上的外衣，露出手臂上强健的肌肉，且一个箭步冲到夏清面前，接下来是拳脚相拼，骨髓碰撞的声音几起几伏。
    一旁的学员目睹两位教官使出颇具技术含量的格斗术，袁梅出手力道劲霸钢猛，夏清的招架则巧妙灵活，几个回合下来距离就拉开了。夏清拼的不是力道，而是讲究巧劲的运用，加之身体的韧性超出常人，所以出拳和脚踢的角度异常刁钻。
    很快袁梅的两颗牙被夏清的拳头打掉，左眼被夏清的手指扇得出血，腹部和腰部也遭到夏清的重踢，更糟糕的是左手在挥拳时被夏清的双手套牢，接着自己的左胳膊被反扭住，很快手臂被扭得脱臼。
    平时和夏清交流不多，知道夏清是形体教官，没想到这个女人在搏斗中手段毒辣，招招使阴。
    学员们见袁梅败下阵来，最后被夏清两拳一脚地踹倒在地上，眼见她们的保护神快被打残，情急之下有1个胆大的学员握着电棒朝夏清冲去，但学员手中的电棒还没碰到夏清就被夏清的长腿一脚踹倒。夏清不等学员爬起，一把揪起学员的头发拖到一块花岗石旁将学员的头部猛撞石块。
    袁梅想上前，可身子站不起来，一边的几个学员吓得惊声尖叫，很快，花岗石上是血，草地上是血，夏清的身上是血，被撞的女学员满脸是血地倒地一动不动了。
    袁梅痛恨地大吼道：“夏清，你个畜生！”
    夏清望着脚下的女学员，用脚蹭了下一动不动的身体，确定是死了，她一抚长发，调整了下呼吸频率，指着几个女孩子说：“放心，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突然一声枪响，惊得所有人鸦雀无声。夏清立在原地，身体只是晃动了下，便低头看到自己的左胸口在淌血，胸口被子弹打中了，她用手捂着伤口，血流不止，她抽搐了两下身子直挺地向后倒下。
    学员们看到李安丽不知何时蹲在袁梅身边，安丽满头大汗，浑身颤抖，她手里正握着一支黑色的手枪，枪口冒着发弹后的一缕残烟。
    袁梅忘了自己是带枪的人，搏斗前把衣服扯掉，把手机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她承认自己一根筋，不然一个学员不会白白送命。见夏清死透，袁梅称赞李安丽好样的，她没想到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命，也救了大家的性命！
    她拭着将李安丽手中的枪拿过来，但李安丽双手紧紧握住，还保持着射击的那个姿势，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夏清倒地的那个位置，额头上已是汗如雨坠。
    袁梅对她说：“没事了，来，把枪给我。”
    李安丽不动，并且肢体僵硬。袁梅知道她是吓坏了，用力把枪从她手中夺过来，枪脱离了李安丽的手，她就像个泄气的皮球一屁股跌坐到在地上。其他学员赶忙将她俩扶起，她们看到花岗石边被夏清打扒下的那位学员，袁梅让她们去把扶倒地者扶一把，大家都不敢上前，袁梅只好自己靠近，她在倒地者身边蹲下来用手去触摸，发现已经没了生命迹象，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名学员叫汪斯宇，在她与夏清打斗时是唯一奋勇上前助阵的，没想到就这样被夏清弄死，香消玉损是女人的悲哀。她起身让大家跟着自己继续走，学员们也没有别的选择，默默地跟着她身后，一路上因为她的一只手已经脱臼，走不稳当，还是被学员们搀扶着。
    穿过这片绿化带，大家看到了新学员的宿舍楼，饶过大楼在学院距离大门口仅两百米的地方她们看到了一些穿着制服的男男女女，这些人是学院的日常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也与平日不太一样，在学员进修期间这些人是一副常态化的样子，但这次似乎他们都有着极高的警惕性，尤其是在看到袁梅和几个学员时这些人便紧盯着她们，很快这些穿制服的人更多了，从四面八方不慌不忙向这几个学员的方向靠近。
    “袁梅教官，你怎么？”
    “袁教官，出了什么事？”
    “袁教官，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这些正在逼近的“工作人员”嘴上一副关切的口吻，但脸上全是一种冷漠而神秘的表情，在袁梅身边的学员不禁往后退。袁梅和学员退到了一堵高墙下，她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放眼望去，足有50多号“工作人员”把袁梅她们包围，这些人中间甚至还有几个是拿着清洁工具的保洁阿姨，只不过这几个保洁阿姨和这些我的神色一致。
    袁梅无计可施，掏出手枪朝天扣动扳机，“砰”的一声，枪响如惊雷迫使这些企图逼近的人停了步子。
    袁梅手中的黑枪举起，枪口对着这些不怀好意的人，昔日，她和这些人是同事，现在却成了对头。
    袁梅虽一枪在手，毕竟枪里子弹有限，她对着这些人大声喊道：“我不想和大家过不去，你们把路让开，让我们出去！”
    “工作人员”围成人墙把袁梅和学员的去路完全封死，虽然在枪口下没有人再上前一步，但也没有人后退一步。几个学员依偎在袁梅身边，看着这些奇怪而来者不善的面孔吓得瑟瑟发抖。
    袁梅再度虚张声势地：“不让是吧，好，姐我今天就在这里奉陪，你们谁再上前一步我就开枪打谁。反正我有时间，大家可以陪我耗这里，我已经报了警，过不了多久警车会把这里堵个水泄不通！”
    “工作人员”中有个男性发话了，他以前和袁梅有些交情，在一起吃过饭，喝过酒，吹个牛，他说：“袁梅，我们不为难你，只要你把这几个学员交给我们，我们可以当这事没发生，我们放你走。”
    袁梅吼道：“付建军你少放屁了，以前跟我称兄道弟，想不到你也是个人面兽心的杂碎！”
    叫付建军的男人脸色不太好看，说：“我们这有50多号人，你枪里顶多10发子弹，真的要拼你不划算。而且学院里早就隔离了外界信号，你别指望有什么警察会来帮你。”
    袁梅没夺退路，为了杀鸡震猴，她不得已朝付建军开枪了，一颗子弹不偏不倚地打在付建军的脚下，在水泥地面炸开一个小窟窿。付建军只是稍皱了下眉头，看着袁梅说：“好，我一句话就废你一颗子弹，值！”
    这个男人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当众朝前迈开第一步。这出乎袁梅意料之外，袁梅的枪口对准他说：“别逼我，付建军，你给我后退！”
    付建军像神经质地一步步向她逼来，握刀的手抬起，袁梅没了选择，枪口对准，“砰”一声，子弹正中付建军的脑门。
    血浆喷出，付建军的整个身子向后直挺地倒地。
    袁梅握枪的手在颤抖，她的身子也在颤抖，她身边的学员吓得尖叫起来，而这些“工作人员”面无表情，接着一名穿制服的女性朝前迈开一步，看来是要步付建军的后尘。袁梅再次喝令后退，制服女的眼神如同神经质死盯着她。
    枪声再度响起，子弹击中肉身，中枪者倒下。
    此刻的袁梅如同在恶梦中挣扎一般，这个女汉子有史以来第一次杀人，先后已经两条人命葬身在她枪下。保洁阿姨和另外一名制服男同时上前了，这次是两个人朝她逼进，她几乎歇斯底里地喊道“别逼我！”并同时先后放了两枪，两个人先后被她轰倒。
    学员们吓得瘫软在地上，她们意识到袁梅这道最后的防线即将面临精神崩溃。
    朝前迈步的人多了，这些人就像是受到什么诅咒或者催眠，不畏惧子弹，不畏惧死亡。
    枪声持续响起，有人上前，有人倒地，除了袁梅几近疯狂般地喝令，没有其它的声音。
    地上的尸体多了，血更多了，子弹打完了，手枪已经丧失了对这些人威胁，袁梅恐惧地看着面前几十号人的逼来，她已经无计可施，她保护不了学员，甚至连自己也是自身难保！
    就在袁梅和学员彻底放弃之际，又一声枪响，接着一个声音高喊着：“所有人都别动，双手举头上！”
    袁梅看到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朝天开了一枪，他身后涌现出了数十个警察，个个手持警枪对这些“工作人员”迅速形成了包围圈。
    朝天开枪的男人是刑侦科队长刘常，他命令手下的警员立即控制住了这些“工作人员”，在几十号警员、几十支警枪的威慑之下，这些人纷纷蹲下身子双手抱头。
    袁梅一屁股跌坐到地上，此刻这个女汉子笑了，笑得神经兮兮，她脸上虽然挂着笑，但眼睛里全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