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刚濛濛亮,在她身边的男人仍在抱头鼾睡。她瞧了一眼这小瘪三,昨夜他和一头野兽没什么分别,大概是耗尽了精力现在成了一只打呼噜的酣猪。
她起身去冲凉,洗毕后穿上衣服打开电视机,L市的早间新闻果然报导了昨夜城北区的大排档附近发生的命案以及桑拿中心秦徳忠的离奇死亡事件。一位陈警官在接受采访时面对镜头声称警方已经掌握了重要线索,凶手是一名女性,年龄尚轻,看似高明的犯案手法实则破绽百出,目前警方已经锁定目标,相信很快会将凶手绳之以法。
舞的嘴角边泛起一丝冷笑。她琢磨着“重要线索”和“锁定目标”这两个词,看这位陈警官不像是个草包,也许这个人已经找到了突破口,被自己挂掉的这些猎物其实都有一根线系在孙纪美的身上,搞不好他们是在拿孙纪美作饵引自己上钩。
有意思,既然你们拿她当饵,我就把这饵给吃掉,看看你这位大叔有多大能耐吧。舞对自己说,然后起身瞟了一眼床上睡姿丑陋的男人,竟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
她到酒店前台结了账后走出大门,在晨光熹微的空气中深吸了一口气,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便是“东正银行”了,她突然有了主意,一方面她想玩弄警察,;另一方面她想考验下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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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纪美可没多少时间享受L市的新鲜空气,她一口气接拍了两部杀手剧,前一部才上映不久,后一部刚杀青,在L市的宣传工作是第一站,一大早就坐在化妆室里让化妆师整理她的面部,今天她会和制片人、导演、演员们出席一系列新戏宣传活动,今天的任务除了笑,还是笑。但凡这种场合,她的微笑就不再是表情,而是一种工具。
妆还没化好她的老板就打来了电话,老板的声音不太好听,语气也毫不客气地质问她最近怎么回事,连续两起命案和她扯上了关系。她拿着手机委屈叫苦地说自己和案件完全无关。老板指明L市唐家两兄弟,还有秦德忠都是投资方,这三个人之前和她有接触,却莫名其妙地被杀,现在圏内人都在背后议论,说她孙纪美和道上的职业杀手有交情,谁对她不敬谁就会有危险,这舆论就像病毒一样传开了,如果控制不当以后还有哪个投资商敢在她接拍的新剧上面下筹码?
孙纪美无言以对,老板在电话里语气生硬地称一个艺人的黄金时代没有几年,虽然眼下重炒作和博眼球,但被绯闻和谣言重伤导致一蹶不振的也大有人在,如果她孙纪美不希望自己的星途到此为止请端正好心态,不要再得罪社会各界的财神爷,放下架子,除了观众和粉丝,这些人也是她的衣食父母。
和老板的通话结束后孙纪美思前想后才意识到老板的弦外之音,讨好人,别得罪人,在利益至上的圈子里必须摆正自己的位置。当下正值自己的黄金期,暂且将“尊严”这东西搁在一边吧,只有讨东家欢心自己的路才可以走得长久些。
这一天的孙纪美在出入各场合面对众多的面孔脸上的微笑就像湖波一样没有停止,但她脑袋却是云里雾里,媒体的采访她不拒绝,但问及最多的话题依然是唐家大佬在她面前当场毙命的案件,甚至有记者直接冲她发难,称有网友说这是一次“中途夭折的潜规则”,问她对此的看法。她很尴尬,却不回避,对记者的刁难和颜悦色地解答,反正艺人是公众的一道菜,本小姐已经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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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市的“东正银行”位于市区的繁华地带,周围的大厦鳞次栉比,四通八达的交通让车辆鱼贯而行。这些由多条井字路口相并联,为市民的出行带来了便利,却也给一些不法份子在作案后的逃离提供了捷径。
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男人已经在“东正”附近的几条街道上徘徊了数日,有时这个人是驱车在这一带迂回,为的是熟悉这里的地理位置和周边的环境。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东正银行。
在经历了数十天的踩点和试探后距离计划实施的日期就在24小时之后。他站在路口再次看了一眼街道斜对面的“东正”两个字,他想如果这次顺利的话后半生的日子将是另一片天地。
当他回到租住的民房后,屋子里面乌烟瘴气,有3个男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前斗地主,他们见有人进门后立即起身叫了声“大炳哥”,大炳说:“明天就到动手的时候了,你们还有闲心玩牌?”
其中一人笑道:“这段时间大家脑筋里的弦一直绷得紧,现在轻松一下,再说了,大家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到了位,就等你一声令下。”
大炳问:“怎么没看到小炳?”
其余3人面面相觑,随后一人指了指里面的一扇房门,说:“他在。”
大炳向那扇门走去,他听到里面竟有女人的笑声,顿时火从心来,一脚将门踹开。
屋里的男女立即惊慌失措地分开来,不容小炳开口,叫大炳的男人已经快步走到床头一把掐住了女人的脖子,女人拼命挣扎,用双手企图掰开大炳的手指。大炳的眼睛死死盯住女人就是不放手,眼看女人被掐得翻白眼了,小炳连声叫道:“哥,她只是个鸡!”
大炳当然知道她是鸡,只怪她接了一笔不该接的生意。
房间外的3个男人都站在了门口,他们亲眼目睹大炳哥将一个女人活活给掐断了气。没人敢上前阻止,就连吭一声的胆量也没有。女人瞪着死鱼般大的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叫小炳的男人看了一眼死者的眼睛,浑身一颤,随后几乎是咆哮地冲大炳吼叫道:“她只是一个鸡,她什么也不知道,完事了她就拿钱走人,你为什么杀她!”
一记耳光重重地甩在小炳的脸上,小炳那暴跳如雷的气势被这一巴掌打得没了踪影,唯有一双不服气的眼睛还盯在大炳脸上表示无声的抗议。又一记反手耳光落了下来,小炳的脸淤青,嘴角已被抽出了血。
大炳问了句:“还不服气?”
小炳没开口,眼睛却做出了回答。“啪,啪,啪”一连三记耳光打得小炳眼冒金星,站都站不稳了,他不敢再看大炳,耷拉下脑袋像个犯错的孩子。
大炳沉着声音说:“这节骨眼上你还玩这个,你想害死这帮兄弟?如果换了他们,我早就一枪嘣了他。”
他说,用手指了指站在门口的3个男人,3个人没有谁敢吱一声。大炳见小炳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声音又缓和了些,说:“去洗把脸,晚上我们找个地方把这女人埋了。”
小炳出房间洗脸,其他3人见事情平息了便拍拍小炳的肩膀调侃地:“我说兄弟,你哥说得有道理,这事可不能出任何差错的,不就是个女人嘛,等我们干了这一票就有大把的钱了,到时你就算找孙纪美,她也会心甘情愿跟你谈情说爱。”
小炳忍不住笑出声来,其他3人跟着哈哈大笑。大炳退出了房间,将女尸关在了里面,然后一拍手地号召这些人坐回到桌前,他说趁着人都在,大家再次确认一下明天在“东正”下手时每个人在规定的时间内所要完成的“职责”。
入夜之后在L市五环区一处偏僻的荒地上,大炳抽着烟,跟随一起的3个人正在挖坑,他脚边的麻带里装着女尸,他用力踹了麻袋几脚,说:“怨不得我,有种你就变成鬼来床上找我,我随时奉陪。”
他把小炳留在了家里,因为小炳说前脚和这个女人恩爱,后脚就埋她,在心理上一时接受不了。
坑挖好了,3个人将麻袋抬起甩进坑内然后开始填土。寂静的荒地之上鬼鬼祟祟的铲土声正在掩盖这群凶徒的罪证,一条无辜的性命在这神不知鬼不觉的填埋中从此销声匿迹。
坑填平后大炳在上面踩了两脚,又走了个来回,他确信没人会发现,就算这荒地被开发出来恐怕也是几年之后的事了,到那时候也许只有“考古”专家会对一堆烂肉感兴趣的。
就在这4个人准备离开时,一阵音乐响了起来,是莫扎克的安魂曲,这几个人当然不懂音律,其中一人说了句:“你们听到没,什么情况?”
大炳已经掏出了手枪,他判断出这声音是出自手机的铃声,不过这一路的驱车都小心谨慎,是绝对不会有人跟踪的。声音是从不远处的一堆草丛中传出来的,4个人握着手枪慢慢逼近草丛,离声音越来越近,齐腰深的草丛某一处泛着微微银光,在撩开杂草后他们果然看到了一部正在响铃的手机。正当4人面面相觑时突然“嗖”的一声,草丛里有东西在窜动,像风一样沿一条线非快地在4人面前划过。
“你们看到了?”
其中一人问了句,其实大家都看到了。
又一人说:“不会是蛇吧,人哪有那么快的速度。”
大炳一脚将草堆上响着铃声的手机踩哑,拉开手枪的保险说:“这个人是躬着身子从我们眼皮底下跑过去的,看来有人想跟我们玩捉迷藏的游戏,既然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我也不在乎在多杀一个。”
其余3人相继打开了保险,大炳知道来者就隐藏在附近,他让大家分头找,并下令绝不能让这人活着离开。
4个人,4支枪在草丛里开始搜索,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灭口!
大炳走了一圈没见半点动静,刚开始他还听得到其他人的脚步声,回头还能看到同伙的身影,接下来脚步声没那么明显了,也许同伙在搜索的时候也在逐渐分散开来,他回头的时候仍然看得到自己的人,只不过少了一个,隔了几钞再回头看,已经没有人了,连脚步声也彻底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人都跑哪去了?
人都安安静静地躺在草堆里,大炳调头回走发现的第一个同伙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蹲下身子用手试探,还有气息,看来是被人给打晕了,而且晕得不醒人世,不论他怎么推搡敲打,躺在地上的人就跟死人没什么分别。他往前走了几步,第二个同伙一样倒趴在地上,第三个亦是如此。他举目四望,在这荒地之上似乎只有他一人的存在。最后他蹲在同伙的身边心里发毛,到底是什么人,是什么人有如此大的本事在同一时间撂倒3个,而且不被任何人发觉?
很快他有了答案,皎洁的月光下一条长影鬼魅般地伫立在他面前,他知道身后有人,只不过诧异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没回头,蹲在地上说:“朋友,我玩不过你,还得感谢你手下留情了,要不然我这几个兄弟现在已经到阴间报到了。”
“不愧是个当大哥的,还有些自知之明,起来说话吧。”
身后竟是个女人的声音,这让大炳更加匪夷所思,为了证明和谈的诚意,他有意将手枪搁在地上慢慢起身转过来,在他面前是一个沐浴在月光下的丽影,距离自己仅八步之遥,除了一头长发他看不清这女人的脸,在这暗夜荒地之上这个神秘的女人犹如精灵般诡秘莫测,让他不敢妄加行动。
大炳说:“如果你不说话我还真以为是那个从土里爬出来的女鬼。”
“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按照你们这类人的行事风格是不是应该杀人灭口呢?”
大炳说:“那要看是什么样的人了,有些人我可以杀,有些人我杀不了,好比你这样的人。”
女人轻笑一声,说:“你果然是个聪明人,不过我不太看好你们这些喜欢打劫的,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会拿着枪恐吓一些胆小怕事的人,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们的目标应该是‘东正’银行吧。”
大炳的脸色大变,说:“你是谁?”
“我嘛,和你们的事没关系,而且不知道我的来历相反对你们会很安全。”
“你想怎样?”
“和你们做个交易。”
“你想在我们当中分碗米?”
女人说:“我对你们的钱不感兴趣,只不过是想劳你之手替我杀掉一个人。”
大炳不解地:“杀人?”
女人说:“杀掉这人对你们而言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这个人对你们构不上任何威胁。”
“我为什么要替你做事?”
“很简单,你不做我会打个匿名电话,不出一小时就会有警察来这里刨土挖尸,天一亮你们兄弟几人的照片会贴满大街小巷,这年头出名简直太容易了。”
大炳倒抽一口冷气,沉着声音问:“你想让我们杀谁?”
“孙纪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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