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肖楮翰倒退着走回来,停在牧之丹的身旁,在他的心中,确实存在着如其所说的疑惑。牧之丹可算是等到了翻盘的机会,清清嗓子得瑟道:“其中的秘密你想要知道,不难,只是——你听到我刚才喊的话了吗?”
遥想战机起飞的途中,肖楮翰确实看到对方的嘴唇在动,可惜他不懂唇语,自然不明白对方在着急什么,只能坦率地摇摇头,牧之丹自以为大度地说道:“我说总有你跪下喊我奶奶的一天,跪下来就便宜你——免了,就叫一声奶奶吧!”
肖楮翰瞥了她稚嫩的脸颊一眼,开玩笑,那他不就成了陌何的玄孙了吗?肖楮翰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牧之丹正要追上去,忽听终端响了,一看是陌何的号码,也不敢不接,接通后还未来得及抱怨,便被陌何抢先道:“时间到了,准备出发吧!”
“哎,事情才刚有趣一点,你就来搅局。”相比为人耿直的肖楮翰,牧之丹更会审时度势,撒娇着商量道:“爷爷下达的命令,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亦甘之如饴,但是咱们也得相互体谅不是?这么长时间的飞行,自己一个人很无聊,爷爷你能不能把庒师语指派给我,我们特别聊得来,虽然她还是学员,但应付这次的任务绰绰有余。”
“你认为我会答应?庒师语的身份,司马远航已经和我说了。”
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写满无赖的脸,牧之丹差点攥爆了终端,气得骂道:“那个大嘴巴!”
“就算他不告诉我,你莫名指定人选,以为我不会怀疑?”陌何拒绝的口气不容更改,牧之丹赌气道:“不是庒师语我不去!你另请高明吧,姑奶奶我不干了!”说完就要砸终端,陌何改口道:“既然这样我们折中一下,派你老公跟着,你总该无话可说了吧?”
计划进展顺利,牧之丹满意地点头,肖楮翰不过一个普通人类,只要飞离水上基地,还不任由她摆布?于是装出犹犹豫豫的口气答应下来,“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哀求了,我就大发慈悲地答应吧!”
“傻大个子,自己咧着嘴傻笑个什么劲儿?”单逑无语地看着身旁的人,庒师语也附和道:“是啊,他走了一路笑了一路,心情好像很不错。如果有什么开心的事,不如说出来分享下,大家也替你高兴高兴?”
三人站在宽阔的会议大厅,等待战前动员大会的开始,肖楮翰指着自己的左眼,“左眼跳福右眼跳灾,我的左眼自遇到你们后,就一直跳个不停。你们想想啊,战斗即将开始,你们说我的运气能到哪儿去!说不定我一战成名,紧跟司马远航的步伐,马上就要像他一样惜别战友,成为正式的飞行员,征战在最前线!”
肖楮翰有他自信的原因,少了司马远航这个怪物的对比,在水上基地人手紧缺的情况下,他必能在战争的对抗中一鸣惊人,令所有教官与学员刮目相看。在愉快的心情加持下,灯火明亮的会议大厅,在他的眼中添加了几缕期待的色彩。
队伍结合完毕,肖楮翰望向演讲台,而罗耀彬上台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不负众望的“肖楮翰,出列”。
运气来啦!在庒师语和单逑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肖楮翰越发抖擞精神,迅速前跨一步,高喊了一声“到”,挺直了身板站在队伍的最前方,罗耀彬点头示意道:“你跟着樊思琴中尉走,有特别任务交代给你。”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肖楮翰跟在樊思琴的身后,走出会议厅大厅转到了旁边的办公大楼,不想笑声还未来得及出口,牧之丹就微笑着出现在他的面前。肖楮翰左右环顾一周,发现狭窄的办公室里除了他们之外再无旁人,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牧之丹掩饰不住小女生的得意,仰着脸笑道:“嗨,又见面啦!”
肖楮翰的心情,如落日最后一缕阳光沉入大海,樊思琴虽然知道两人的关系,却没有注意到两个人各自的神色,解释道:“肖少尉,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任务,分派到你的肩上——由你保护研究员牧之丹,前往各地回收我国海域的数据信息。这对我国今后的战争,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以你们两个的私人关系,组织相信你是最可靠的人选。”
开什么玩笑!若不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肖楮翰早就抄起面前的桌子砸个稀烂,千军万马的沙场正等待着他扬名,他竟然要陪一个妹纸轧海路!收集信息这种小事,无人机都可以办到,为什么让他这个即将大放异彩的英俊男子,去做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具体内容牧之丹会给你详细解释,任务要求你必须在回收数据完毕后,将牧之丹送返燕府市的龙行训练营。如果你们没有按照时间返回,则按叛逃处置,还有疑问吗?”
肖楮翰心里一颤,如果返回燕府市,军队必会本着保护学员的意图,他很有可能再也无法回到水上基地,而错过这次立身扬名的大好机会,大声回答道:“有!”
本以为还有回旋的余地,不想樊思琴掩嘴而笑转身离开,“有什么疑问,你们小两口自己解决吧,我先离开了。”
门刷的一声合上,肖楮翰双眼含泪,甚至来不及阻止对方的离去,左手就这样停在空中,被牧之丹一巴掌扇掉,不悦道:“在自己老婆面前,对另一个女人恋恋不舍,你也好意思?”
肖楮翰的不满更甚于她,“让我这个飞行新星给你当司机,你也好意思?”
上级的命令终归要服从,肖楮翰闹心地看着面前气鼓鼓的少女,不情不愿地跟着她来到停机位。双座的YF-16战机,正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座舱盖缓缓打开,肖楮翰接过地勤送来的动力骨骼,帮牧之丹套在外面。
两人分别坐在前后的位置,肖楮翰打开动力系统,在引擎巨大的推力下,战机垂直升入空中,天空旷远无边无际,战机呼啸而去,牧之丹赶紧阻止道:“你别瞎开啊,方向都不对,看地图。”
牧之丹打开地图,解释道:“在我国的内海域里,大大小小一共有32个水上基地,功能不尽相同。我们的任务,就是按照这条最短的路线,把位于内海域里的水上基地绕飞一圈,收集有关海洋数据的信息,并将其整合交给军队——后面这个是我的任务,你只要执行前面那个就可以了。”
“明白。”肖楮翰语气低落,抽了根烟插入点烟器,借着吞云吐雾抒发心中的憋闷。刚才她的提醒,似乎已经被对方抛之脑后,牧之丹摇摇头,在心中暗叹一句男人真是迟钝,“你不问我,为何美军要进攻南沙群岛基地吗?”
“哦,姑奶奶不提这事,我都快忘了。”最简单的飞行,任何一架战机都可以完成,这次的任务对肖楮翰而言毫无价值,牧之丹俏皮一笑,“等你陪我飞完这段路,也许就能知道了。”
“你干的这种故弄玄虚的事,还少?”肖楮翰长吐了一口烟,这一支被食指和中指夹住的烟,是他精神最后的寄托,“也不知道你是真一知半解,还是故意耍着我玩?”
牧之丹一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嘴角便不可抑制地翘起,“你放心,除了对爷爷,我没有对人这么掏心挖肺过。等这趟路走完了,你自然能看到。”
随着战机平稳地行驶在云层之下,牧之丹对乏味的风景毫无兴趣,连接座后的插口与终端,开始编辑无人系统的代码。窗外的风景一成不变,天海相连浩瀚无边,指尖急促地按在虚拟键盘上,心急的少女在暗暗祈祷,希望能来得及。
夜幕幽深,敌人的二轮空袭即将杀到,更为水上基地的气氛增添一丝凝重。在水上基地一处昏暗的房间里,陌何靠在窗边,目送两人随战机远去,消失在天空的尽头,随即拨通了终端上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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