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镜城下万舰盟约肖楮翰皇留黎》第77章 四枚按钮其一

    相比被关入牢笼中的米兹华斯，可以在监视下四处走动的肖楮翰，自我感觉待遇还算不错。南昌舰时代的陈旧感，不仅体现在武器装备上，还有他走入的这间健身房，不过五十平方米却挤了不少人，在他迈入后齐齐扭头望来。
    一时间颇有些动物园里猴子的感觉，在锻炼身体的时候，虽然身旁的目光并不友善，但似乎也没有特别的敌视，肖楮翰咂舌道：那个士兵如果被释放出来，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到底要不要还手？
    从没有觉得锻炼的时间如此短暂，在士兵凶狠的目光与举起的镣铐中，肖楮翰恋恋不舍地下了跑步机，自觉地将手伸入手铐里，再度被反锁双手押回房间。
    走在与来时相同的路上，窗外的风景依旧，但肖楮翰看着舰岛映照在玻璃上的倒影，忽然产生一个特别的想法，恍然大悟道：听闻南昌舰有一座双子舰名为武昌，也许是互换身份使了个障眼法，所以那天我们扑了个空，而南昌舰正光明正大地行驶在大洋的彼端。但在我军的侦察系统下，这绝非可以瞒天过海，足足拖延三天之久。
    肖楮翰正捉摸着，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忽然看到郗松冉站在露天走廊上，出神地望着天空。而郗松冉听到脚步声，扭头看到是他后，点头对士兵示意道：“你可以走了，我会送他回去，顺便提人。”
    士兵在敬礼后离开，郗松冉继续扭头望向天空，丝毫没有移动脚步的意思，体格强健的肖楮翰，看着对方大意的背影，忍着不给他来一个袋鼠踹的冲动，“你刚才不是说，我们一起回去吗？”
    “想不到你还挺留恋那个房间的。”郗松冉笑着调侃，同时大拇指按在项链的按钮上，只听清脆地啪的一声，就像按下打火机的声响，肖楮翰笑道：“原来还有开关，这玩意儿还挺精巧的。”
    “因为这是真的按钮。”郗松冉神色沉重，握紧了手中的按钮，但按下的手指却不曾松开，盘踞在心中的疑惑，终于在今时今日做出了了断，心情却依旧阴云密布不见阳光，“肖少尉，如果按下这个按钮，就会有很多人死去，你会按下它吗？”
    肖楮翰生怕这个按钮和所属敌对阵营的他有什么关系，紧张地问道：“有附加条件吗？”
    “有或是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呢？美妙的语言，就可以遮掩杀人的事实吗？”郗松冉叹了一声，“天地以万物为刍狗，但对于把握着世界的统治者而言，卑微的我们又何尝不是呢？只是人对狗都会产生感情，为什么对于同类，反而可以说杀就杀呢？”
    郗松冉的自言自语，飘荡在宽阔无垠的大海上，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肖楮翰可没闲心和他扯虚无的人类劣根性，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打量四周的情况，并在心里计划着逃生的可能。
    郗松冉见他神色沉重，还以为对方在担忧自身的安危，笑着安慰道：“放心，你不会有事的，反叛军绝不像天雨神教那样不分是非，更何况你还有利用的价值。想必你的女朋友，也在等着你回去。”
    肖楮翰一想到她就头痛，“牧之丹啊……她巴不得我回不去。”
    “你的女朋友叫牧之丹，是燕府市二所的研究员牧之丹吗？”郗松冉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改往日的漠不关心，双眼迸出兴奋的光彩，同时恍然大悟道：“难怪，我就说他怎么忽然要保你！这么说来我还该叫你一声姐夫，我和她自幼在白瑾理老师门下学习，那可真是一段灾难性的时光！我那时天天得管一个小丫头叫师姐，现在想来还是不甘心。”
    “哈哈，那你比我惨。”
    “她的奇思妙想，可是旁人的灾难！记得有一次，她非要转行去学生物，非要拉着我做实验，说什么也要给我改写一段老虎的基因。”想起当时九死一生的场面，郗松冉差点笑弯了腰，“难怪她讨厌我，原来喜欢你这种憨厚型，”
    外貌鹤立鸡群，年纪轻轻就可以担任科研部门的重要岗位，更稀奇的是这两个人竟然还认识。肖楮翰在进入龙行训练营之前，从没有见过这么多超出常理之外的人——包括那个司马远航，不由疑惑道：“我在电视上看到的科研人员，头发胡子几乎都白了，你们怎么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难不成是培育管调试出来的吗？”
    “抱歉又打破了你一个幻想，这项生物技术只存在于理论中。”本与他谈笑风生的郗松冉顿时一愣，随即恢复了不冷不淡的态度，扭头避开他的视线，“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海鸥展翅滑行在海面上，开始寻找新的猎物，茫茫大海掩藏着无数的宝藏，对于人类而言亦是如此。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走廊中，再无过多的交谈，同时在心中确认了同一件事。
    ——他知道陌何和牧之丹的秘密。
    ——他不知道奇琴和牧之丹的秘密。
    天际忽然传来一阵轰鸣，对于郗松冉而言，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不过几声闷雷罢了；但却引起了身为飞行员的肖楮翰的警觉，引擎的声音在他的耳中格外不同。
    扭头望去，目视距离已经出现了几颗黑点，肖楮翰惊喜道：“是机群！我们的人来啦！”
    郗松冉闻言打开单片眼镜的远视系统，果然可以看见一队战机熊熊杀来，由机型来看，战机所属不是东方共和国而是欧美嘉合众国，于是笑着调侃道：“你的救兵来了呢，高兴吧？”
    海上风云涌动，黑夜随着夕阳西坠而蠢蠢欲动。随着两方的接近，战机群逐渐露出了狰狞的面容，并没有按照惯例飞在最前的预警机，反常的机型搭配令肖楮翰忐忑不安。
    “不对！”肖楮翰直觉不妙，对方的阵型与组成太过诡异，绝不是正常的战机配置，如果他们不是朋友，那只能是——“现在高兴还太早了！一共4架战机，却只有1架歼击机，无人轰炸机占了3架！对方恐怕不是来救人的，他是想炸沉南昌舰！”
    “哦，我给指挥部去个消息，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南昌舰仅仅占着数量上的优势，一旦双方接触作战，落后的舰队必然会陷入一败涂地的局面，而战机的阵型中连一艘运输机也没有，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没有人道支援的准备，到时必会冷眼旁观，看着这艘庞然大物沉没于海底。
    但郗松冉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肖楮翰所处的敌营，环境比他来时更为恶劣，而在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往房间时，米兹华斯熟睡在黑暗里，并在无边无尽的梦中，听到远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我们一同来到这个遥远而陌生的星球，我们一同瓜分这个星球的资源与利益，我们一同奴役着无知无觉的人类。我们也在征服蓝星的过程中，沾染上了人类的贪婪。我们的友情，将在这一刻终止，我的好友、战友与同胞比丘谷啊，我来给你送行了。大海上的所有生命，都将在今夜为你陪葬。”
    米兹华斯感觉到危机在逼近，在噩梦中虚汗连连，意志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在噩梦中止步不前，却又死活无法看清对方的长相。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人影，出现在类似于军队指挥室的地方，那个人身体的轮廓，与传来的声音同样熟悉。
    米兹华斯费力地眯起眼睛，终于可以看清楚一些，那人金发蓝眸笑意嚣张，坐在椅子上举起酒杯对着他，血红色的液体随着酒杯晃动着，“这可是我撬开你家酒窖，特意拿的你最爱的白鹰皇酒，来为你践行。”
    这是曾经的朋友，从远方发来的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