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那日皇后召大皇子谈话已经过去多时。南方水患愈发严重,皇上这边也有了派人去治理的苗头。
对于这趟差事,大皇子势在必得。
“大皇子的意思是,想派手下之人去治理水患?”古颜转动手中的珠子,想具体听听大皇子是个什么打算。
大皇子开口道:“这治理水患的差事必须叫我的人得了去,这样才能让我在朝堂之上的地位更加稳固。”
这差事是个肥差,如果叫大皇子的手下得了是可以大幅度提升她们这边的势力。古颜跟随大皇子就是再等着他强大的一天,当即她便点头同意了对方的说法。
“可以是可以,不过此事急不来,还请大皇子给我两天时间可好?”古颜提出请求,脑袋之中一片混沌。
大皇子点头应允,对方能同意为自己出谋划策便好。根据以往经验,他相信古颜能为自己得出一个满意的的答案。
事情谈妥之后,大皇子心满意足的踏出了古颜的府邸。而古颜也开始着手准备该如何安插人手叫皇上派大皇子的人去南下。
一切似乎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只要能拿到这次南下的名额,大皇子羽翼丰满的时候指日可待。不过她才刚将脑中思绪捋清楚,府邸之中便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虽然古颜所住之处地处京中繁华地段,但她实在不喜欢被人伺候,所以整个府中也只有几名下人。
御之岚大摇大摆自前门进来,连招呼都未打一声便直截了当开口:“我看到大皇子从你这里出去了。”
语气之中带着些质问的意味,这令古颜心中有些不快:“是又怎样?”
御之岚对古颜这副样子见怪不怪,到是没生气。他叹了口气开口:“我猜,大皇子找你定是因为南下治理水患之事,对吧?”
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况且古颜做事光明磊落压根就没想瞒着,她点点头,不明白为何御之岚这样着急的来问自己。
“你真的决定好了,从今以后要跟随大皇子做事?”御之岚看出古颜的疑惑,确实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这叫古颜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以为你会理解我想做之事,怎么现在突然问起这些话了?”
自从来到京城之后,自己所走的每一步路御之岚好像都知道似的。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种仿佛被人守护着的感觉叫古颜十分安心。
“我自然知道你心中的想法。”御之岚双手按在桌子上同古颜对视,“我希望你不要给大皇子出谋划策了。”
“为何?”古颜不明所以,直直望着御之岚的眼睛,想找出一丝端倪。
御之岚清清嗓子,今日上朝之时皇上有意选人南下时他才想起,大皇子会叫古颜为他出谋划策。可是事情远远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古颜一味追求扶持朝中人,却忘了手中之人值不值得。
该是叫她清醒的时候了。御之岚将自己所知全部说出来:“大皇子表面看上去温文儒雅,实则背地里并非你所想的那样。他的手下多是些贪财好色之人,假如治理水患的差事落到他们手上,恐怕上面剥下来的银两便只能被他们挥霍一空。”
御之岚所说之事古颜全都不清楚,她只是单纯的认为利用大皇子将朝中局势搅一下,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事情。
“此话当真?”
“当真。”御之岚说到此事面色有些凝重,“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他们这样挥霍中饱私囊,怎么能治得了水患?但时候难民抱怨上面怪罪下来,他们还会用难民贪得无厌来搪搪塞。”
古颜刚刚清醒一些的脑袋又变的混沌起来,照御之岚所说,自己将要做的事岂不是会害了众多黎民百姓。
“我知道你报仇心切。”御之岚的语气放软下来,他也知道古颜一个姑娘过得有多么不容易。短短几月经历数次生死,她的心智早已不是寻常女子可以比的,“但我更不想让你做后悔的事情。”
古颜愣愣的开口:“你怎么知道的这些?还特意来告诉我。”
“从前皇上曾派大皇子的人去西边赈济灾民,结果就像我向你说的那样。之所以告诉你,是想叫你悬崖勒马。”御之岚回答。
古颜点点头,原来如此,这些事情大皇子从未同她说起过。不过也不怪大皇子,毕竟倘若说了她就会像现在一般动摇。
她从小生活优渥,不愁吃穿。即便初来这个世界时的那个偏僻山中,也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水旱灾害,她从未见过甚至想都不敢想。
御之岚所说不错,她倘若这次帮了大皇子就等于害了千千万万灾民的性命,她时午夜梦回不知道会不会被噩梦惊醒。
可是如今大皇子是她所能选择的最好人选,她当真要放弃吗?好不容易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就这样放弃了她也心有不甘。
思绪万千,古颜沉默了许久也未曾开口。
御之岚同古颜认识时间并不长却清楚的知道对方心性不坏,他不着急,最后古颜一定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被御之岚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古颜堪堪开口:“现在我还不能确定你所说的是否属实,不过我会考虑的。”
得了古颜这句话御之岚心中便松了一口气,考虑考虑也就是还有机会。她可千万不要误入歧途。
“我这里简陋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招待将军的。”古颜突然说道。
御之岚听出古颜的意思是在赶人,反正该说的话都说了,他也没什么理由可继续待下去。
“御之岚,等一下。”古颜望着御之岚的背影,突然开口唤他的名字。
御之岚回头,墨色的发在风中微微摆动,像是她的心一般荡漾:“什么事?”
“无事了。路上小心。”古颜收起表情,漠然开口。
男人笑了笑,从将军府到古颜家的这条路他自己走了不知道多少次,怎么会有危险。
眼看着御之岚的身影消失在府上,古颜霍然起身。假如御之岚所说属实,那她决不能助纣为虐。
这样想着,古颜便吩咐了鸢尾去好好调查一番大皇子。
这一天古颜心中一直在打鼓,她坐立不安。想想从前的种种,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果然,当鸢尾回来时便向她证实了她心中所想。
“小姐。”鸢尾进门后行了一礼。
“快说说,都调查到了什么?”古颜再也坐不住,将鸢尾拉到自己身旁询问。
鸢尾面色复杂,跟随古颜有一段时日,对于古颜想做何事也有一定的了解。她此番带回来的消息,绝对不算个好消息。
见鸢尾这般吞吐,古颜心中也明白了大概:“知道什么便直接说了吧。”
“奴婢领小姐之命去打探大皇子,起初还未探寻到什么。直到后来无意中遇到春雨阁的旧相识,才知道大皇子表面光明磊落,其实是个贪财好色之人。”鸢尾说到此处有些担忧的看着古颜,“小姐,人人都传二皇子嗜色成瘾,关于大皇子的风声却鲜少有人提及。这种人隐藏太深,实在太可怕了。”
古颜点点头表示了然,大皇子果然心机深重,连平日消遣都是去春雨阁那种二等青楼。其实仔细想想,倘若二皇子果真那样清廉,有怎么会对她的赏赐一出手就这样阔绰。
只有一个解释,大皇子平日中利用职务之便捞得不少好处。连主子都如此,手下也好不到哪里去。
南方灾情她也略微了解一些,她真给大皇子的属下争取到机会,那可就真是为了一己私利害了无数黎民百姓。
但这边已经应允下了大皇子,她若直接了当的拒绝恐怕会引起对方杀意。现如今的方法她只能假意答应,然后找机会将去南方治理水患的名额安到别人头上。
至于这个人选,御之岚虽然脾气臭了些,但他上过沙场受百姓爱戴,无人比他更能体会百姓苦楚。这个差事由他来当,再好不过。
可话虽如此,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这一切,即叫御之岚南下又不叫大皇子察觉自己的偏向之意,这又是一个难题。
古颜扫视这间当初由大皇子所赠予的屋子,地段甚好,装潢甚好。她当初怎么就没想到,随手便能拿出这等厚礼之人本身该有多少财力可以挥霍。
悔不当初。
古颜坐在椅子上被这件事搅的心烦意乱,她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万全之策。离同大皇子约定的两日时间越来越近,可她的脑子中还是没有半分头绪。
心中的烦闷叫古颜食不知味,才两日的时间人就憔悴了不少,她有时候觉得自己不该顾虑这样多干脆顺了大皇子的意愿,但转念又仿佛能听见黎民百姓的哀嚎,怎么都狠不下心来。这些鸢尾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奈何她对这些东西不懂,所以只能干着急。
时间越来越紧迫,脑袋仿佛锈住一般转动不起来。无奈之下,她想到了辰王。
辰王同御之岚不同,他自出生就生活在京城,对这些官场上的事情自然更上道一些。那次离别以后她一直忙碌,没有得空看望辰王,刚巧就趁着这个机会去探望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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