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别这样……”耳边是男人断断续续的低喃。可是,她根本停不下来。
天知道,在与柳逸曦的那一吻时,惊醒的人不止是他,还有她。
灵台清明的那短短一瞬间,她清晰地听见了心底最迫切的呼喊。--她想要见安辰御,一刻也不能等。心里有太多的话喷薄而出,最最重要的是,她要真真切切地告诉他,--从此他若不离,她必生死相依。这是一个下了诅咒的承诺,为了这个承诺,他与她可能都必须付上一生一世。
那人似站立了许久,从简沫进来开始,他的目光便泛上了笑意,浅淡的而又充满诡秘的笑意。可是简沫仿佛并没有留意到屋子里还有人。她忘乎所以,第一次以这样强势的姿态宣示着她的迫切感。
这样的冲动让他感觉陌生,甚至好玩。
清冷外表下的简沫居然也有抛却伪装如此热情的一面。他意外目睹了她各种掩饰下的真实,也终于明白,难怪一向自持的安辰御会变得那样患得患失。这个女子确实来得好玩,是个值得琢磨的人。
接下来香艳的一幕似乎并没有停止的节奏,待至两人的纠缠发生到将近不可收拾的地步时,他终于感觉到尴尬。
可是他根本走不了,安辰御他们所在的位置又刚好堵住了门口,他离开不得。于是他只得假装咳嗽两声,然后看着本来已经痴缠连成一体的两人倏然分开,又顿时觉得好笑。
回头他定要好好取笑安辰御一番,真真后悔刚才没有来得及拿出手机拍下这香艳一幕,说不定日后还能成为反要胁安辰御的有力证据,或者卖给报社,大概也能得一笔丰厚的报酬吧。
简沫顿时煞红了脸,侧首抬头循着声音定睛望过去,才发现站在暗角正一脸坏笑的宋致远。
“你们继续,权当我是空气好了。”他极趣味地打量了简沫一眼,率先打上招呼。他果真把自己当成看戏的局外人了。
可是那一眼却蕴含了太多矫情的意味,简沫没想过屋子里会有第二人,从再见安辰御时,她的眼里满满的都只是他坚实的身影而容不下其他。回想起适才的失态,她的脸更红了,只能忙忙地把头垂得更低,以掩饰被洞悉的窘态。
幸好安辰御以半个身子挡在了她前面。他的目光直直地扫向那个尚不知死活的男人,沉着声音低喝,明显在下驱逐令:“你还不走?”
宋致远极无辜地耸耸肩,像诸如此类的冷遇他已经司空见惯,也不巴望那个平日严苛刻薄成性的上司在美色面前会对他假以温柔。他一步步挪向大门的方向,直至走到安辰御面前,他故意停下朝他恶趣味地嘿笑两声。然后在他彻底动怒之前,溜之大吉。
安辰御满脸黑线。
简沫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才抬眸,不料想那个男人又突然折身返了回来,脸上的笑容已经敛起,他凑近她,眼镜背后的眸子泛着精锐的光,反照在她眸里,是一片潋滟的湖光山色。
“我必须给你一个忠告。”宋致远阴沉而凝重地捕捉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大咧咧地道,“你身边这个男人有将近两个月不近女色了。嫂子,保重啊!”
简沫愕然。
“宋-致-远!”站在旁边的安辰御再也忍不住,大手伸处,猛地拽住他的胳臂,直接扔出了门外,大喊一声“滚!”
随之“砰”的一声巨响,那道厚重的大门被重重地关上。
门外,宋致远的偷笑声不绝于耳。
这一幕在他心里曾经幻想过无数遍,今天总算是逮住机会狠狠地报复了安辰御。
不过,安辰御这一拽的力气可真大。
宋致远用力地甩了甩手,胳臂的关节处还隐约有些疼痛。他杂杂碎了一下下,方施施然走出小屋的院落,穿过干草延绵的小径,朝停靠在湖边的汽车走去。
苍郁的夜色混沌成迷糊的一团,四下寂静无人。
待至上了车,在调整倒后镜准备启动的时候,却蓦然发现离不远处的树荫下原来还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车。小车并没有亮灯,隐藏在阴暗的角落犹如一只蛰伏的兽,假若不仔细察看根本难以发现。
车里面也是黑糊糊一团,只有一丁点微弱的星火在不停地闪烁。他看不清里面的人的面目。
对方是开始有动作了吗?
宋致远素知道有人在暗中监视安辰御的一举一动。但对方的行动似乎十分隐秘,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来历、行事目的和做事途径,就像掩在尘埃下丑陋的真相一般,只露出冰山一角却总有方法躲过被监视者的反向追踪。
宋致远已经不止一次将这个情况告知安辰御发作防备,意料中那人也只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悠然地说了句“随他们”,便自顾自驾上他的小型飞机冲向了蓝天。
碧蓝碧蓝的天跩跩地划下一道白色的痕迹,随之消失无踪。
宋致远呆呆看着那一道闪光划破长空,无奈地喟叹一声。
看来安辰御是铁了心对公司的事不管不顾了。近两个月里,安怀远也几乎丝毫不过问自己的儿子,二人如像隔离在两个不同的时空,互不瞅睬,都试图用倔犟和耐性来征服对方。
秆与秤的较量,那么鲜明的对峙而又微妙的交汇。
只是苦了身边的人。
宋致远在两人之间彼于奔命。好不容易换来了老爷子的和颜悦色,却被安辰御一番讥讽性的数落;讨好了安辰御,到了安怀远那边又变成了“先斩后奏”。除此外,还得随时接受安老太的盘问,重点不外乎两个:安辰御有女朋友了吗?对方是个怎样的姑娘啊?偏偏宋致远在安辰御面前已经被迫下了重誓,不得将简沫透露半个字,所以他也只好用一些似是而非的理由糊乱地搪塞了过去。
安老太是个何等精明的人,她大概也嗅到了一些味道了吧。
宋致远只得苦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想他堂堂大律师居然要为这些芝麻绿豆的家庭琐事四处奔波,这脸可真是丢到大西洋去了。
微微沉吟了半晌,宋致远再次看了眼那辆在黑夜里沉默的小车,终于启动了汽车。
敌不动,己不动,这个时候并不适宜打草惊蛇。见机行事吧,而且他相信,安辰御绝对有能力应付。
小屋里。
简沫看着那扇门徐徐掩上,视线随而转移望向安辰御。
他也正好看过来,黑色的瞳仁里闪烁着亮若星辰的光茫,透彻、凝重,满满的全是她多情的浮影,女子笼在一片橙色的灯光下,卷发披散在肩膀两侧,露出白净精致的五官,唇边噙一丝浅笑,不可思议的神情。
看得久了,安辰御宛如磐石的气息终于起了波伏,他的嘴角牵强地扯动了两下,望着天花板讪讪地道:“那个……致远就喜欢说笑。”
敢情他是在为自己辨解了。
“是吗?”简沫的眼珠子极疑惑地转了个圈,倏地趋前仰起脸,手指撩起他耳边的短发,在他的耳垂上煞有介事地弹了一下,戳穿他:“你的耳朵,红了!”
不过,很可爱。
想起儿时抚养过的两只小兔子,她总是喜欢拽着兔子长长的红耳朵吹气。
而事实上,她现在也正这样做了,曲起手指掂起安辰御的耳垂子,往上面呼呼地呵了口气,就像把玩着一件有趣的玩具,他的耳朵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似的,越来越红,迎着光,通透如血色的琥珀。
明摆了是赤裸裸的调戏啊。
安辰御的耳根更红了,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往里一拽,简沫便倒进了他的怀里。
“简沫,等一下你不要向我求饶!”他一只大手霸道地圈紧她的腰,另一只手却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当刻,出其不意地五指箕张,挠进了她的腋下。简沫顿时感觉到酥痒,宛如有千万只蚂蚁从身体爬过,终于忍不住一阵咯咯大笑,身子弯成了虾米,安辰御却不愿意放过她,双臂仍然将她禁锢在胸前,不管她怎样躲,也总躲不出他的控制范围。
“好了好了,别闹了。我怕痒。”简沫几不能自已地笑个不停。笑得肚子都酸了,眼角含泪。
安辰御却异常认真地敛起戏谑的神色,正面道,“不行。除非你认输。”
简沫斜睨了他一眼,这男人大概是霸道成性了,非要她屈服不可。
“休想!”
她同样在他最敏感的地方羽毛般轻挠偷袭,没料想会一招得手,安辰御全身不可自制地颤抖了一下。趁着他走神的间隙,她急切从他的臂弯里挣脱出来,逃走。
可是她没跑开多远,又被抓住了。安辰御大手一捞,便将她重新带回到自己的怀里。
一阵阵女子特有而略带粘稠的馨香扑入鼻息,他从后面圈住她,强悍而霸道的臂力,不让她动弹半分。简沫柔软的身体似若无骨,他的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贴紧自己。
“还想要逃吗?”他凑近她的发丝,似威胁也似撒娇的嘟囔。
简沫摇头,低低地应了句:“不逃了。”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想回来了?”安辰御继续狠狠地追问。
当初简沫说要离开三个月,他已经下了决定,三个月时间届满,她再如何不愿意,即使绑也要把她绑回来,牢牢地拴在身边,从此不再允许她离开自己的视线。现在距离约定的期限还有一些日子,她却主动回来了。
犹如打开了魔法之门,朝思暮想的人儿就颤巍巍地站在门外。
那一刻,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梦一场。
而现在,她实实在在的就蜷缩在自己的怀里。他听见了她的呼吸声,她的眼神不再冰冷,她的身体变得柔软而有活力。她主动吻了他。
那一个吻激越而缠/绵,他能感受得到她压抑的渴念。正如他的。
她真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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