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沫愕了几秒,略略调整了一下眼镜的角度。才要说声谢谢,却被迎面而来的一个突兀声音打断了。
安辰御闻声望过去,一对男女正款款地从服务台走过来,男的满脸堆笑,也许是年龄的关系吧,他的身材保养得并不太好,不到一米七的个子,中间却围了圈不大不小的啤酒肚,花白的头发有些半秃,眼角的皱纹都快挤到鼻梁了,还在尽量舒展着他自以为很得意的笑容。
莫名地,简沫直觉讨厌这个男人。
从目光相撞的一刻起,他的视线就不怀好意地一直在她的身上打转,虚假而张扬的笑,透着狐狸般诡异的精明。
简沫不自然地望向别处。不其然地,又撞上了另一束目光。来自那个男人身边的女子。
她挽着他的臂弯一步步走近,看上去极年轻的女子,身材婀娜多姿,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衣裙,白皙如吹弹即破的肌肤弹跳着容人逼视的青春光泽,姣好面容上,是一双似嗔带怨的明眸,顾盼流转间,淡淡地投在安辰御的身上,只稍片刻,又落向简沫。
也许是女人天性的敏感吧,简沫总觉得她的目光里带着某种敌意。
“原来是王老板啊。”安辰御站在原地打招呼,笑眯眯地等待着两人走到跟前。
酒店大堂人来人往,他又实在太过抢眼,卓然而悦目的风姿和从容不迫的气度,一下子被熟人认出来,并不足为奇。而酒店又是一个容易让人产生暧昧联想的地方,面对这种突发性的场合,他已经能习以为常地保持惯有的镇定。
“安总是大忙人,要见上一面可不容易。现在居然碰上了,缘分啊,缘分啊。”那个被叫作王老板的男人边说边不易察觉地撞了一下旁边女子的手肘,“小曼,快过来打个招呼。你们也算是老熟人了。”
说完,他兀自嘻嘻笑了两声。
女子,路小曼听见叫唤,终于回神过来,娇滴滴、胆怯怯地叫了声“安总”。
安辰御点头示意,视线只在她身上雁过无痕似的掠过,然后笑笑,再次看向王老板,眸光深沉而洞悉,“我听致远说,上个月由纳声建筑递上来一份项目计划书,有意与安氏集团共同开发御海湾大桥工程,由你们负责桥桩部分,是这样吗?”
“呵呵,”王老板一如既往地咧开大嘴干笑着,“本来嘛,我应该亲自上贵公司拜访的,可宋助理老推托说安排不了时间,你看,我也只好到处碰碰运气了。而且我前几天与廖市长茶聚的时候,他也发话了,希望我们两家公司互相有个照应。”
“哦?王老板的意思是,你们上酒店就是为了碰运气?”安辰御眉眼轻挑,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淡笑。
“不不不不,”王老板才自觉说错了话,赶紧连连摆手否认,“小曼是我的干女儿,我看见她老闷在屋里,所以带她出来走走。呵呵,纯粹走走。小曼,你说是不是?”
路小曼点点头,随即又低了下去。眼观鼻,鼻观心,那个男人的话,她从来不敢违逆半分。
她清楚违逆的后果。--那将意味着会失去目前拥有的一切。
“王老板不用太紧张。我也就说说而已,”安辰御也不想太为难他,或她,稍微挫一下对方的锐气,点到即止,在那么多年的历练里,他已经能自如地把握好这个度,“回头我让致远安排一下时间,两个公司的负责人都坐下来谈谈合作的计划。既然廖市长开口了,而且王老板又是这行业的老前辈,这个面子我怎么也得给。”
王老板尴尬地挠挠头,突然福至心灵,涎着脸凑上来,哈哈地笑着说,“相请不如偶遇,难得碰上了,安总赏个脸,到二楼的咖啡座聊聊如何?”
他有他的小算盘,在商场上沉浸那么多年,这些如公式般的推辞他自然不会听不懂,事实总不如表面的话说得那样漂亮,而他更不是那个坐着等馅饼送上门的人。
安辰御却一口拒绝了,“很抱歉,我现在刚好有事,改天再约好了。”
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坚硬,王老板也不好再继续纠缠下去,眸光一转,再次看向简沫,笑里藏着极尽的贪婪,一瞬间又化为无形,“这位是……?”
“内子。”安辰御扣紧简沫的手冷不防地拉向自己,简沫站立不稳,差点儿就撞在了他的身上,安辰御趁机挽住了她的腰,“我们刚订婚。不过这终究是私事,所以并没有打算向外界公布。”
他轻描淡写地应着,态度强硬、从容、自然,似乎真因为这件“私事”而不欲向外人言及。简沫白了他一眼,却不好发作。
安辰御脸不红心不跳地报以一笑。极无辜的样子。
只有简沫知道,站在身边的这人,其实是狐狸中的极品狐狸,任谁也逃不出他早早设下的圈套。
被松开的手腕还在隐隐作痛,淡淡一圈的红晕,让彼此这种联系变得更有存在感。
“原来是喜事。恭喜恭喜了!”王老板审时度势,马上敛起那些略带侵犯性的目光,抬手碰了碰鼻子,满面堆笑,“改天我一定送上大礼。哈哈,必须的!”
反而是旁边站着的路小曼,一直表现得低眉顺目的,在听到安辰御的话,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脸上的血色突然迅速褪了下去,苍白得让人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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