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半安依靠着未止床边的软塌睡着了,风从窗外吹来,床帏幔帐轻轻飘荡。
夜色渐深,忽然有人轻轻推了自己一把,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陆半安,你睡着了吗?”
立刻惊醒过来,就看着面前凑得很近的脸,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下,才看清未止的脸。
“阿止,你终于醒了?”睡了许久的未止,此时正清醒的看着他。
“嗯,我想明白了,这么多天谢谢你了。”未止对着他浅浅的笑着,但是那个笑容却让他觉得十分陌生。
“为什么要谢谢我?”
“没什么,就是觉得要谢谢你,然后,我准备离开这里了。”未止直立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此时静谧无声的栖真山,淡淡的说。
“离开?去哪里?”陆半安也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身后。
“离开这里就好,栖真山已经不再是一个庇护所。”未止看着窗外的风,深呼吸,看样子今晚会下雪,可惜啊,她最爱的初雪,春天的桃花,和这里所爱的一切,在今晚过后,可能就见不到了。
“我要凭我自己的能力,把煜影找回来,不能再给师傅添麻烦了。”
“阿止,修冥天神真的是有自己的苦衷,才会出此下策。”陆半安想要劝阻未止,可他发现自己也找不到说服她的理由。
“你想说什么我知道,师傅确实是为了保护我,才让他们带走了煜影,但是我现在不再是需要他保护的小丫头了。”未止转身过来,和陆半安四目相对,不知道这段时间沉睡的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在她的眼中只看到坚毅和冷漠。“我要找到真相,我要变强,我要救出煜影。”
“阿止,你真的决定了,非走不可?”
“嗯,非走不可,栖真山对我来说,是一个温床,在师傅师兄的保护下,才能如此的不知天高地厚。”她的眼神十分坚定,“只有离开这里,我才能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圣族和我的恩怨,恐怕不仅仅是煜影这一件事。”
“你是不是还知道了些什么?”
未止摇摇头:“我现在什么都还不知道,但是难道你没发现吗?我师傅藏在心里的秘密,他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只有靠我自己才能找到。”
看着她在月光下的身影,已经不再是一个天真无邪稚嫩爱笑的少女,她那身粉蓝色的长裙,在晚风中飘飘扬扬,和着她的长发,让陆半安觉得有了跨越不过去的鸿沟。
“阿止,我跟你走。”陆半安沉思了片刻,抬起头,眼中也满是坚定。
“半安……”未止接着摇摇头,“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冒险。”
“不,我一定跟你走,煜影不在的这些时候,我会代替他守护你。”
“……”如此之久的相处下来,未止怎么会不知道陆半安的情深,可是她没有办法回应,她的心里只有那一个人。
看出了她的不安,陆半安笑笑说:“你不用对我感到抱歉或是什么,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月光迷蒙,只觉得陆半安的眼中满满的都是笑容,未止看着他,心里别样的情绪涌动着,她知道她注定会负了他,可她却割舍不掉与他的情谊。
“那,你真的要和我一起走?”
“恩。”陆半安点点头,嘴角向上扬起,“至少陪你到我们一起把煜影接回来。”
未止微笑着点点头,有了陆半安这样的朋友,也算是她的福分了。
留下两封信,二人齐齐消失在夜色中,就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栖真山开始下雪了,洋洋洒洒漫天落下的白雪,不像是初雪那么轻柔,未止没有回头的离开,是在心里和她最爱的景色告别,是在与栖真山的一切告别,是在于生活在师傅保护之下,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告别。
“师傅,阿止走了……”
荣忌跪在星河殿紧闭的大门之外,手里握着未止留在房间里的信件,修冥在里面背对着大门没有说话。
“师傅,真的要让阿止离开栖真山吗,求您说句话。”
长跪不起的荣忌没有等到修冥的回答,一直跪倒天快要亮,才终于听见面前的门打开。
“让她去吧,栖真山本就留不住她,最终她都会找到所有的答案。”
修冥从里面出来,那件星河长袍遮住了他疲惫的身躯,修冥的眼神之中满满的都是悲哀,栖真山今年早早的下雪了,他以为能留住的未止还是离开了。
“荣忌,去星河之界把幻兽放回到未止身边。”
“是……”
荣忌知道,师傅的心里一定也非常难受,可是他做了他认为最好的决定,却伤害了未止的心。
从没见过哪一年的初雪像今年一般,一夜未停便铺满了整个栖真山,太阳升起的时候,就已是一片白雪皑皑,未止离开的消息传遍了栖真山,除了这漫天的飞雪,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只有裴筠立刻和呼延薄联系,得到的却是没有回去的消息,那么她会去哪里,没有人知道,现在未止究竟去了哪里,无人得知。
未止留在桌上的信,只有寥寥数字,上面写着:“勿念勿想勿相忘,莫欺莫骗莫寻找。”
离开之后的未止和陆半安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人知道他们的行踪。
……
乌喇尊者此时正坐在夜辉雪山的顶上,不久之前他在那里建了一座亭子,四面都留着巨大的窗户,这个天气上来,四面透风,他在中间摆了个火盆,温上一壶酒,摆上了几个酒杯,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站在他身后的侍卫低头问道。“尊者,今日怎么到此处来,已经入冬了,现在山顶风太大,容易受凉。”
“冷?有什么关系。”端起酒壶来,揭开盖子看看里面酒的温度,似乎已经差不多了。
“尊者摆这么多酒杯,又是为何?”
“哈哈哈,今日有人来访,自然要好酒伺候。”
乌喇显然十分开心,昨日深夜收到消息,立刻就命人准备好了房间,今日一早就到这山顶摆上了好酒,等在这里已经多时了。
不远处传来风声夹杂着片片雪花,乌喇端起酒杯,浅浅的抿了一口,点点头赞誉有加。
“小丫头再不来,老夫可就要自己开喝了。”正准备端起来再来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乌喇老头,你这待客之道可是要好好的改一改了。”
“小丫头,我可是长辈,这么和我说话?”
转身就看到未止和陆半安站在身后,冲着他浅浅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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