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六字的预言始终盘旋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魔星临,帝星灭……
魔星临,帝星灭……
一旦预言成真,那么他今时今日所做的一切努力与妥协,岂不都成了白费?
到时,回想起今日,他会不会悔不当初?
元起庸死死地盯着那枚玉佩,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答应,还是不答应,这是个问题。
秋烟离当然知道他在纠结什么。
既然你这么难做决定,那我就帮你一把吧……
眸色沉了沉,秋烟离放下手,牵出一个不无失望的冷笑,轻嗤道:“北离真没想到,原来我家王爷在父皇您的心里,如此不够资格做这个太子,既然这样,臣媳就不为难父皇了。”说着,她便要将那玉佩收起来。
元起庸忙出言阻止:“等一下!”
秋烟离停下动作,抬头看向他。
罢了,答应她又如何,说到底,他才是皇帝,太子他可以立,同样也可以废,只要兵符到了手,以后要怎样,还不全由他来做主?
暗自咬了咬牙,元起庸终于下了决定:“好,朕答应你。”
“多谢父皇。”秋烟离低头谢恩,唇角却划过一抹意料之中的冷笑。
最后的最后,对于死亡的恐惧还是输给了他自己的野心。
抬头时,元起庸正伸手要来拿那兵符,秋烟离却一把攥住,柔声道:“口说无凭,还请父皇当着臣媳的面儿御笔亲书册立诏旨,到时臣媳自会将这兵符双手奉上。”
白字黑字立了圣旨,元起庸就算想反悔,也不可能了。
她还真是思虑周全!
元起庸重重一哼,起身走到桌后,大笔一挥,一气呵成地完成了诏书,然后取过放置在一旁的玉玺,落下玺印后,走到秋烟离面前交给了她。
秋烟离接过展开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后,微笑着将那兵符恭恭敬敬奉了上去……
从元起庸寝殿出来的时候,日头已往西偏了很远。
太阳开始为即将到来的黄昏做准备,头顶的天空从明媚的蔚蓝色变成一片淡淡的橘红。
估计再过不久太阳就要下山了。
秋烟离退出寝殿的同时,门口的两个小太监第一时间过去关上了殿门,一切又恢复成最初的宁静模样。
好像从未有人来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秋烟离将手中圣旨递了过去,两个小太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都没有去接,直到秋烟离说:“去宣旨吧。”他们才回过神来,小心接过那卷圣旨,展开一看,两个人脸上都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五官全部张开,看样子吓得不轻。
秋烟离侧目睨了他们一眼,笑意盈盈地挑了下眉:“怎么了?”
两个小太监忙道“没什么”点头哈腰地应下,脚下生风一样跑走了,一边跑还不忘交头接耳交流意见。
他们走后,殿前一个人都没有了,只剩下了秋烟离。
她所有的表情在一瞬间卸了下来,方才还笑意如花的眉梢眼角,此刻全被深深的倦怠所取代。
恰好这时一阵凉风吹来,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平复下心绪后,开始往宫外走。
走着走着,途中经过一处花园,她不经意地往里面瞧了一眼,发现园中花开的正好,风景也不错,正好她现在需要好好放松一下,便走了进去。
这个花园不大,位置也相对比较偏僻,因此很少有人过来,是一个难得的清净之所。而且园中群花吐芳,争奇斗艳,环境也很是宜人,最适合没事来散散心了。
秋烟离在里面走了许久,这里看看,那里逛逛,心情不由轻松了许多,好像只要闻一闻这里的花香,所有的烦恼都能尽数抛到脑后。
她越逛越入神,七拐八拐地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抬头时,旁边是一条潺潺流动的清澈小溪,溪边站了一个人,做着粗犷的异域打扮,正负手而立,不知在想什么。
秋烟离的好心情在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全部消失殆尽。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冤家不聚头。
秋烟离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会在这个地方碰上哲也。
看来她以后出门还是应该多翻翻黄历,不仅可以防患于未然,还能避免突如其来的尴尬。
估计哲也应该也不是很想见到她,秋烟离非常识趣的正准备悄悄离开,偏这时哲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两个人就这样撞了个正着。
哲也的第一反应就是拧紧了眉头问她:“你为什么在这里?”
大概是带兵带习惯了吧,他说话时也习惯性地用一副居高临下的命令语气。
这叫秋烟离很不舒服。
本来她是打算和他简单打个招呼便赶快离开的,这下她反而不怎么想走了。
这又不是他家的地方,她凭什么要避着他,给他行方便啊?
皮笑肉不笑地牵起唇角,秋烟离大方回击道:“将军这话说得真有意思,你都能在这里,本宫凭什么就不能在?你不要忘了,这可是大胤皇宫,不是你们突厥王庭,将军是不是太把自己这个‘客人’当回事了。”
她刻意咬重了“客人”两字,是要提醒他,这不是他自己的地方,最好不要嚣张。
哲也听到这话却同样一声冷笑道:“看样子,你还真把自己当自己家了。别忘了,你可是西凉人,是西凉的公主。大胤侵略你们的土地,杀你们的子民,还逼你牺牲终身幸福前来和亲,你现在却认贼作父,还认得这么想当然,果然西凉人都是一样的软骨头。”言语间透露出浓重的不屑。
秋烟离也不气,抬手拨了两下头发,漫不经心道:“你们突厥人的骨头倒是很硬,当年,你们的先王吹嘘自己可以在五年之内统一西域各国,结果呢,五年又五年,多少个五年过去了,你们的先王都入土了,你们却连一个国家都没攻下来,更别谈统一西域各国了。将军你应该也很想掠夺我们西凉的土地,杀我们西凉的子民吧?可你有那个本事吗?”
“你敢小看本将军?”哲也逼前一步,浑身的戾气。
他可以容忍任何挑衅,就是不能容忍别人小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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