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木儿重新将铜壶架到火上,并不看她,只微笑道:“自我来到大胤,所到之处,皆能听到有关祁王的事迹,百姓们提起他,更是无不交口称赞,说他才德兼备,爱民如子。从那时起,我便对他十分好奇,一直想亲眼看看,这位在一夕之间变声名鹊起的‘贤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今日一见,果然气宇轩昂,颇有人君之相。”说着,她似笑非笑地侧目。
秋烟离呼吸一紧,手中微微有汗沁出。
她这分明就是话中有话!
深吸一口气调整纷乱的心绪,秋烟离故作镇定道:“北离替我家王爷谢过老夫人的夸奖了。不过,您的中原话也真该好好练练了,这‘人君之相’四个字,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得。您在北离面前口不择言没有关系,若叫旁人听了去,可是要有大麻烦的。”
这里处处都有元起庸的耳目,万一隔墙有耳,对元祁可是大大的不利。
所以秋烟离在警告的同时,想把这个话题赶紧带过。
但很明显,萨木儿并没有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
“公主不用担心,我这帐子周围,都由我突厥的士兵亲自值守巡视,旁人是不可能靠近的。”她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所思所想。
秋烟离终于还是彻底失去了与她周旋的耐心,腾地一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冷睨着她,道:“老夫人,北离前来,只是想要还您玉佩,如今,这玉佩我也收回来了,您该说的,不该说的,也全都说了个遍。是不是也应该适可而止了?”
瞧着她勃然的样子,萨木儿反而笑了:“公主何必这么紧张?我说祁王有人君之相,可并非空穴来风啊。难道公主没有听说过‘魔星临,帝星灭’这则预言吗?”
秋烟离绷着脸,并不回答。
然而萨木儿却已从她的表情当中看出了端倪,以一种明了的语气笑道:“公主果然听说过。”
秋烟离攥紧双手极力克制着自己,面上却故作轻松般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道:“听说过又如何,不过一些耸人听闻的鬼神之言,难不成,老夫人也信这些?”
萨木儿饶有兴致地笑道:“我不信,却不代表有人不信,否则,之前那些年,祁王为何迟迟没有受到重用?若非莫家势弱,洵王忤逆,想来,祁王一辈子也不可能有机会像如今这般锋芒尽露吧?”
没想到,萨木儿知道的如此之多,甚至连莫家的情况她都摸得一清二楚。
秋烟离不禁心中一寒。
这个女人,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手段?
秋烟离感觉自己正陷入一滩复杂的泥沼之中,如果再这么下去,她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必须迅速脱身。
所以她故意没有去正面回应萨木儿的问题,只冷冷道:“老夫人,北离没有那么多耐心,如果您只是想说这些,那就恕北离不奉陪了。”说罢,转身便要走。
萨木儿很是从容地扬声叫住她:“公主留步。”
秋烟离的脚步控制不住地一顿。
萨木儿便不急不慌地继续道:“我看得出来,公主与祁王志比天高,难道你们就从没有想过,试着去争一争那高高在上的皇位吗?”
秋烟离背对着她挺直了脊背,声音无起无伏,听不出情绪:“老夫人说的话,北离一句也听不懂,北离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什么皇位,与北离无关。”
萨木儿闻言一声轻笑:“公主,你我都是聪明人,你又何必用那些虚伪的场面话来搪塞我呢?在我看来,如今的祁王,犹如潜龙在水,而公主你,便是那只可助他成就大事的天狼,有你的相助,他成就大业,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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